小苏苏头一次感受到随风而动是什么样的感觉,他们躺在柔软的草坪上,手交叠枕着脑袋,清亮的杏眼满是湛蓝的天空,一望无际。
草木的清香,清脆的鸟鸣,以往没注意的东西在这一刻格外的清晰,小苏苏深呼吸那清新的空气,杏眸弯弯格外娇憨。
就像是回归大自然母亲的怀抱,格外的放松,小苏苏看着身边笑容宠溺的人,“大哥哥,我好开心。”
“我也很高兴。”萧江宴笑着说道,心里却有些苦涩,明明只是简单的事情小苏苏却能如此满足欢悦,可见其以往过得有多不自由。
或者说,从没有人在意过小姑娘的意愿,就连最亲近的祖父想要的也只是一个合格的继承人,而不是一个乖巧的孙女,不然沐家众多子嗣中怎么会选中小苏苏。
被选中是小苏苏的幸运也是不幸,幸运的是她有了一个归属,至少祖父是在意她的,不幸的是她的未来并没法做选择,她的路从一开始就被规划好了。
萧江宴是突然被一股子拉扯感唤醒的,耳边微弱嘶哑的‘呀呀’低哼声格外刺耳,难以忽视。
只见小孩圆润白嫩的脸颊上有着格外不自然的红晕,萧江宴第
一时间感受到不对劲,手背探了一下其额头。
孩子在发烫,萧江宴反应迅猛地抱起孩子,冲着外头喊道,“影黎,带着药箱进来。”
小孩难受地‘哼哧’叫唤,萧江宴手背的青筋都绷起来,但力道却是越发地柔和,他轻柔地哄着,“寻苏,很快就会好的,不怕。”
影黎已经无暇惊叹自家陛下的柔情时刻,她蓦地跪下请罪,严肃而又愧疚,“陛下赎罪,小殿下情况特殊,属下不敢用药。”
萧江宴明白她的意思,萧寻苏身上有蛊王,医蛊是影黎的盲区,小孩子的命一开始就是蛊王护下来的,此番牵扯到蛊王可谓是刺手异常。
他们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平日里格外稳定的蛊王会在这时候出状况,或许并不然,其实一开始就有端儿,譬如小孩这两日的精神格外亢奋。
这时候贸然用普通的医术风险太大,因为他们不知道药物会不会刺激到苏醒的蛊王。
萧江宴的面色黑沉如水,“影大,所有人不惜任何代表带回巫医。”
“是。”暗处的影大应下,转眼消失在黑夜之中,屋子里的空气仿佛停滞了一般,压抑地让人喘不上气。
巫医是不被认可的存在,
一般藏得格外深,想要找到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小镇南疆边临,这边气候潮湿,是苗疆人最喜欢的地方。
然而这时候出来焦急的等待,他们的任何措施都显得格外的单薄,萧江宴一遍遍地用烧开过的清水给孩子擦拭降温。
温度越攀升越高,这个时代的孩童因病夭折的可能性太大了,就算是平日里再沉稳的萧江宴这时候也感受到无力。
而半山腰上的木屋中,沐苏苏突然心悸惊醒,捂着心口喘着粗气,惊觉自己额角早已布满冷汗。
“呼”沐苏苏弓着身子呼吸声格外粗重,仿佛被什么压着喘不上气似的。
她踉跄地下床,甚至忘了捎上一件外衣,直到外头的冷风吹醒了她迷糊的神志,但此刻心里的刺痛丝毫没有减弱。
一股子没由来的心慌让她整个人格外的难受,但她还是循着本能想要离开。
此时早已听到动静出来的阿凡亦然是十分肃穆,他将身上的衣裳披在沐苏苏身上,担忧地说道,“少主是不是难受了,我喊阿婆来看看。”
沐苏苏拉住他,摇摇头,缓和了下才说道,“不是发病,阿奶浅眠,不要惊醒她老人家。”
她的声音格外的虚弱,好似被抽去了全部的力道似的,脸色也是白得吓人,阿凡根本不相信这不是发病。
沐苏苏迷惘地看着他,“阿凡,我心口好像有什么在割裂一般。”
阿凡顿住,他看着弓着背惘然而痛苦的人,突然想到一种可能性,少主没有征兆的发病是因为小少主出事了。
当时,少主生下小少主之后便陷入沉睡,难以用药,双生蛊的标记并未完全洗去,他们之前还是会有联系的。
“小苏子可是又难受了?”阿婆拄着拐杖走出来,关心地问道。
沐苏苏虚弱地半合着眼,倚靠在门栏上,“不是什么大事,苏苏不该惊醒阿奶的。”
她其实并没有感受到身体的痛楚,但是那种撕裂感让她整个人都有些恍惚,好似听到了孩童痛苦地闷哼声。
那声音就像是魔咒一般,拉扯着沐苏苏的神志,让她完全没办法集中思考。
阿婆拄着拐杖步伐矫健飞快,“你这丫头就是不长心,都这般模样还强撑着。”
带着疼惜的责备一点都不严厉,更多的是心疼。
阿婆回头吩咐阿凡,“赶紧将小苏子扶进屋,这般难受怎么还让她在外边吹风。”
沐苏苏却是
控制不住地回头,只是漆黑的林子里并没有任何东西,静谧如同往常,没有半分异样。
只是很快她就脱力,回到屋子后就陷入半昏迷状态,阿婆面色都凝重了不少,“这情况太刺手了,我们需要找到那只蛊虫。”
阿凡并没有留在屋子里,他知道阿婆会照料,这时候他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少主的情况或许并非阿婆能够控制的。
爬行类轻盈的步伐在屋子里汇集,阿婆吹着诡异的音调,仿佛在做着什么奇怪的仪式。
阿凡则是对接上附近的人,一番交代之后迅速往山脚下赶去,心里亦然是焦急不已。
如果是因为蛊虫的缘故,小少主是否能够撑得住,成年人都很难经受得住蛊虫暴动,何况孩子本就脆弱,稍有不慎就会赔上性命。
阿凡知道这是少主的命,即使少主如今忘却了一切,却本能地受其影响,血脉的联系是挡不住的,一个母亲为孩子能有多拼命。
想到那个深冬艰难赶的少主,长途跋涉中完全不顾自己生冻疮的手却受不得肚里的孩子受到一点影响。
他们跨过山河边境,抱着微弱的可能性背井离乡为的就是这个孩子,绝对不能够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