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孩子们站在另外一列，沈维鸿只能把他想到的训导之词对段菁华说：“所以说，人不能太讨嫌，不然连鸟都对他不客气。”
段菁华嘴角微扬，但想到这时候笑好像不大合适，她便又收敛了表情，恢复成清冷的神态。
她没对这件事发表自己的见解，但她也不是毫无想法。
段菁华记得，刚进公墓的时候，初十好像在一棵树上放了自己早上没吃完的桃酥。
这鸟屎精准落在三姑爷身上，会和他有关系吗？
但这么想了之后，段菁华又觉得自己这个猜测真是太荒谬了。
公墓山林里的鸟都是来去自如的，没有人喂养，也没有人训练它们，它们又怎么可能因为初十给它们喂了点桃酥，就择人拉屎，替他报仇呢？
……
扫完墓，沈家众人回到了明月楼。
孩子们按照年纪大小排队给长辈们挨个拜年，领取红包。
在这之后，初十又在明月楼吃了一顿午饭，然后才得以自由活动。
“其他孩子都有朋友聚会，你也去找你的朋友们吧。”拘着初十一整天了，段菁华真怕他会怨自己。
沈维鸿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可他觉得他不能说出来，不然就是太骄纵这小子。
“我送你去。”段菁华拿上车钥匙，准备再争取一些和
初十相处的机会。
“你一晚上没睡，我去送。”沈维鸿不容置喙的说道。
段菁华看了他一眼，“算了，那就让阿富去送吧。”
“我送。”沈维鸿没有要改变主意的意思，“顺便给他说说沈家的其他规矩，免得他下次再招人算计。”
他这么说，段菁华倒是不担心了。
他哪里是要教初十沈家的规矩，他是要教初十他的规矩。
在护短这方面，她很相信他们夫妻同心。
“那你慢点开。”段菁华不再和沈维鸿磨洋工，毕竟男人的自尊和骄傲有时很脆弱，她再踌躇一会儿，他就该觉得她不信任他了。
开年第一天，她想自己和他都活得轻松点。
她也真心相信，沈维鸿即便有什么重话，也不会挑今天跟初十说。
她走得干脆，对沈维鸿而言的确就是一种无言的肯定。
在开车送初十去羊倌村的路上，沈维鸿没有列举一二三四条规矩，只是给他说了一些关于卢长风、薛浩然等表亲的故事。
比如卢长风曾经因为摆少了一双筷子而被他母亲责罚。
比如薛浩然小时候最擅长游泳，但是他输过一次之后，就憎恶上了游泳这项运动。
人们的故事总是有趣，两父子说着说着，就到了羊倌村村口。
初十下车之前，沈维鸿突
然从后座拿上一个亮橙色的盒子递给他，“新年礼物，打开看看。”
初十顺从的打开了盒子，看见里头装的是一顶黑色的绅士帽。
“保暖效果还不错。”沈维鸿说着就伸手取出了帽子，并在初十没有反应过来之前，把帽子扣在了他的头上，还替他调整了角度。
要不是期间不小心拽到了初十的一根头发，这套动作真是流畅而令人心生温暖。
初十受宠若惊，第一次在沈维鸿面前手足无措。
“好了，回去吧，说不定大家都在等你。”沈维鸿看他呆坐着，忍住了发笑的冲动，提醒道。
“嗯。”初十拉开车门走下去，在车门将要关上的那一瞬，他有些僵硬的说：“谢谢。”
砰。
车外的北风吹走了新帽子给头皮带来的陌生燥热感，初十扶着险些被风吹跑的帽子，头也不回的大步走向了乔家。
沈维鸿坐在车里，透过后视镜目送他，直到少年人的身影消失，他才缓缓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了一方帕子，将右手拔下来的几根头发小心的放在了帕子中间，仔细包好。
有些事情，最好一次做到。
他很喜欢于富告诉他的结果，但他需要更加精准的答案。
真相会是粉碎流言的最好武器，更是救赎人心的良药。
……
初十
回到乔家，瞬间就成了众人眼中的焦点。
“这身毛衣好看。”秦豫吉最先注意到的是他身上换的一身新衣服。
早知道沈家要给他准备过年新衣的，但她仍然没有少了初十的这份。
“婶娘给你的新衣服在楼上，放你床头了，一会儿你歇好了再去看。”秦豫吉笑道。
谭老头则觉得两天不见，这个少年郎又长高了，他戏言道：“果然沈家的饭菜就是不一样，初十看起来比去年精神多了。”
“咱们晚上吃什么？”初十不笑不怒的，但就是说出饥肠辘辘的味道。
黑妞捧腹大笑，“不是吧？沈家条件那么好，还能饿着你啊？”
“吃不习惯。”初十简单的回答道，转而看向乔芸樱，“不过红包还挺丰厚的，我分了三份，我们一人一份。”
“这不行啊，该是你的红包，你自己收好。”黑妞搬出大人姿态，毅然拒绝。
乔芸樱却十分好奇，沈家的红包到底有多大。
“谁嫌钱多啊，快给我看看有多少。”乔芸樱笑盈盈的。
“乔乔！”黑妞拦住她，“初十以后多的是用钱的地方呢！”
“可往后他用钱的地方不是还有沈伯伯和段阿姨吗？”乔芸樱很是心安理得，“不会委屈了他的，这个红包福利我蹭定了。”
哪怕她
不这么说，初十也是要把准备了的红包给她的。
乔芸樱收下红包，当众点了数，然后惊愕的抬头，“哇，我这里三分之一都有三百多。”
乔家众人都睁圆了眼睛。
尤其是乔兴荣。
今年是他给孩子们的红包给的最大的一年，他也是亲眼看到，50块钱的红包能让孩子们多么欢喜！
而对比了沈家的红包，他又一次意识到，人和人，家庭和家庭之间，还是有着他丈量不到的差距。
不过，他现在比过去更自信了。
钱的差距是只要他拼命努力就能追上的，只是时间早晚！
“这么多钱，可要收好。”谭老头提醒孩子们，“存起来吧？之前就想让你们去城里开张存折的。你们这个年纪，也该学会管理自己的钱，该省的时候省，该花的时候花，往后不管做什么工作，走哪一条人生理想路，有存款傍身都不是坏事。”
新年的第一天，孩子们认真记住了这一课。
去存钱的时候，黑妞还是不愿意要初十分出来的这个红包，还是乔芸樱劝她说：“你就当是初十存在你这儿的，将来有一天，他但凡要是碰上要用钱的地方，存在你这里的这一笔，不就是救命钱么？”
黑妞这才被说动，宽心的把这笔钱存在了自己新开的户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