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拨人最终在乔家汇合。
秦豫吉用围巾牢牢裹紧自己,说不清究竟是因为太冷,还是因为过于害怕。
因为知道乔芸樱他们有新计划要执行,乔勇深明大义的找了个说辞,把父母亲从家里带了出去。
此时的乔家,似乎是白马村中,于秦豫吉而言,最安全的地方。
只可惜,这安全只是暂时的。
“你有什么打算?”谭老头率先问起秦豫吉的想法,“住在山洞里肯定不是长久之计。”
秦豫吉颔首,那动作幅度小得差点让人以为是错觉。
她的表现,让两位自认为做足了准备的老人,忽然失语。
他们终究只是这一场风波中的旁观者,无法深切感受到她内心的苦楚悲切。
尽管他们所想的解决方案,都是为了她好,可看到如此坚强的秦豫吉,此刻就像被打得掉落了一地花瓣的残树,他们就觉得,自己说什么都是对她的进一步伤害。
但事实终究是残酷的。
秦豫吉没有挤在乔家的理由。
多耽搁半天,都会给外头的流言肆虐滋生的机会。
“你们都出去吧。”乔老太对众人说道:“我和豫吉单独谈谈。”
屋内其他人很快给她们腾出了地方。
看着门严
丝合缝的关上,乔老太的神色也逐渐肃重,“这两天,你没想着寻死吧?”
秦豫吉摇头,这一次的动作比先前要用力得多。
乔老太内心振奋。
正所谓好的开头是成功的一半,这第一句,她算是问对了。
乔老太赶紧趁热打铁,“你不想死,是因为这世上还有你珍惜的东西,是不?”
秦豫吉深深吸了两口气,然后才哑声答道:“我又不是那作恶的人,凭什么我去死?要死也是他死!”
可惜她那夜力气不够,没把他杀了!
“你会这样想,那真是太好了!”一向不稀得用嘴巴夸人的乔老太,破天荒的高声夸奖了秦豫吉。
这突如其来的响亮声音,激荡着秦豫吉满是裂痕的心。
她原以为自己会害怕,毕竟刚刚在走过来的路上,别家妇人吆喝着撒鸡食物的声音,都让她惊恐得抖了抖。
然而,乔老太掷地有声的话,却好像一剂粘合剂,填补了心上的那些裂痕。
她丑陋而脆弱的内在自我,好像莫名找回了几分安全感。
“从古至今,多少人祸来临时,受罪的都是女人啊。”乔老太愤慨的说道:“很多女人以为自己一死就解脱了,可
是我老太婆不这么想!凭什么吃亏的永远是女人?女人都该像你这么想,自己的命才是最要紧的!”
缓和调整好语气后,乔老太换了个角度提问:“那你想过接下来咋过没。”
秦豫吉又是摇头。
“日子还是要过的,咱们不能向畜生低头,可也没有力气天天防着。”乔老太双手交叠着,放在自己腿上,“所以我想,给你介绍个搭伙过日子的人。”
这话说出口,乔老太自己也觉得挺烫嘴的。
她这瞬间想法可太多了。
她这辈子都不太爱给人当媒婆,早年间有人让她帮着介绍村里的小伙、姑娘时,她总是找遍了各种理由推拒,因为怕没帮别人牵好线,会愧疚一辈子。
哪知道,到了晚年居然要给自己的儿子牵线。
乔老太又非常不愿意让秦豫吉觉得,自己在这件事情里面有推销儿子的私心。
她的小儿子不像隔壁陈百福那样,只要家里人不帮着操心,就一定会砸在自己手上,当一辈子老光棍。
乔兴荣能干,懂事,聪明,勤劳,体贴,疼人,持家……优点多了去了!
她才不急把儿子推走呢。
所以乔老太说出这句话后,就僵直的坐着,拒绝和秦豫
吉有任何的眼神交流。
而秦豫吉的表情中百味杂陈。
她终究还是要委曲求全,随便找个男人嫁了吗?
其实这个办法她早就有想过,可是她怎么保证,嫁得的是一个好人……
如果将来的日子不好过,她能捱过今天,那明天呢?
“我知道村里没有男人合适你,所以我刚刚说的也只不过是计谋,并不是真的要你和谁过日子。”
乔老太急中生智,想到了戏台上常见的戏码,“做做样子,应该不委屈吧?等将来你碰上了真正合心意的人,再把今天我们决定的这一切说出来也不迟。”
屋内的炭火烧得红旺,秦豫吉终于摆脱了冷汗,真真正正的热乎了起来。
她摘下围巾,露出白皙的脖颈,可是心里依旧不自在,一双纤纤玉手不断的搓摸着脖子,仿佛生得这么美丽真的是她的原罪。
“那孃孃你们……看中了哪个。”秦豫吉艰难启齿。
说完以后,她的手无处安放,突然又很后悔自己摘下了围巾,不然也不会有这种衣不蔽体的羞耻感。
“他知不知道我的这个情况……我也不想谁为了帮助我耽误了自己的青春韶华……”秦豫吉额上冒汗,愈发焦灼。
乔老太只
想马上结束这一番令双方都尴尬的谈话,她用比平时快了一倍的速度,麻溜的说:“别人我也信不过,所以安排的是我儿子,我二儿子,乔兴荣。”
乔兴荣?
秦豫吉愣住。
这倒是她完全没有想过的。
她慢慢的抬高头,“那樱樱……”
“我已经和她打过招呼,她看起来倒是挺盼着你真成她妈妈。”乔老太对此还颇为不满。
她觉得孙女现在心眼可太多了!
半大不大的小娃儿,还会给自己找妈了呢!
就是不知道秦豫吉意下如何……
不过都说好了只是做戏,她还会那么抗拒吗?
乔老太等得有些烦了,就在她刚要张嘴之际,秦豫吉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那,那就委屈他了……”
成了。
乔老太舒了口气,后背也涌出一层汗。
……
乔兴荣和秦豫吉好上的消息,由乔兴荣第一时间通知了乔昌盛夫妇。
王小莲心里的第一反应就是:果然让这娼妇得了逞!
然后她马上挽紧乔昌盛的手臂,笑靥如花说道:“这真是开年之后的第一件大喜事呢!咱们家都多久没办过酒席了,赶紧把日子定下来,好好操办一番。”
乔昌盛夹紧手肘,示意她少说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