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声传到前院，乔爱花欣慰，“还是我们樱樱最好。”
“知道家里好你就多回来两趟嘛。你看看你嫂子？娘家比你远，回得比你勤。”乔老太嗔道。
乔爱花笑着给乔老太捶腿，“妈，这样的话您可得少说。说的多了，嫂子不高兴，大哥的日子就不好过。”
“要是他管不住自己媳妇儿，他就该不好过！还能怪我吗？”乔老太翻了个白眼。
乔爱花就只是笑，但从后院来前头倒茶的乔芸樱却听出了别的意思。
她仗着自己半大不小的少女身份，扑到乔爱花怀里，作委屈状，“姑姑，姑父是不是老说你啊。”
尽管这想法听起来来得有些莫名其妙，可还是让乔老太和乔兴荣一齐警醒。
乔爱花抬手轻轻在乔芸樱额头上轻轻拍了一下，“你这是怎么联系到一起的？”
“您不管嘛！您回答我，姑父对你好不好！”乔芸樱穷追不舍的问道。
她知道乔爱花不是擅长撒谎的人，所以她紧紧盯着乔爱花的眼睛。
乔老太也严肃了起来，“爱花，你跟妈说实话！”
“我们日子过得很好啊……”乔爱花哭笑不得，“您不信去问峰峰嘛，峰峰不会骗您的。”
得了女儿这话，乔老太松了半口气，可是不敢完全让此事翻篇。
晚些时候，乔老太趁着乔爱花去厨房做晚饭的功夫，便让乔兴荣推着自己去找郑登峰。
此时，乔芸樱已经被黑妞抓去谭家复习功课，还没回来。
而郑登峰坐在乔勇的房里，一个人默默的翻看《新华字典》。
为了让郑登峰更容易说实话，乔老太给了乔兴荣一个眼神，示意他先离开，然后老太太从自己的怀里摸出一个捂热了的苹果，递给郑登峰。
“峰峰啊，外婆问你点事。”
郑登峰接过苹果，又是一阵脸红，随即很轻的点了下头。
“你平常犯错，是爸爸教训你，还是妈妈教训你啊？”乔老太笑眯眯的，和蔼可亲。
郑登峰想了想，语速慢悠悠的答道：“一般都是妈妈管我，除非犯了很大的错。”
“妈妈会打你不？”乔老太立马一副护犊子的样子，“要是以后妈妈打你，你只管来找外婆。有外婆护着，看谁敢打你！”
“妈妈不怎么打人……”郑登峰的说话音量陡然变小，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
乔老太的心也伴随着他的这一细微举动而重新揪紧。
“那你爸会打你啊？”她很想问出心里的疑问，可她咬牙硬是忍住了。
不管怎么样，不能吓着孩子！
“爸爸会……”郑登峰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白了几分，“爸爸有一次打了妈妈……”
他已经是个九岁的孩子，能分辨简单的是非对错。
那次妈妈是被刚刚出锅的汤烫着了，就打碎了奶奶宝贝了很多年的砂锅，万没想到，爸爸那天晚上那么凶的训斥妈妈，说她明明就是农家出生，却娇气得要死。
说着说着，爸爸就拿拖鞋抽了妈妈的手臂。
不，不止一次……
郑登峰正在回忆那一幕，突然间，脑海中又浮现了爸爸另外一次对妈妈动手的情形。
爸爸和同乡在一起打纸牌，妈妈去叫他回家，爸爸黑着脸跟妈妈走了，可是到了家里，他就对妈妈拳打脚踢……
那次妈妈还流鼻血了。
郑登峰很想把这一切说出来，可是同时他心里又冒出了另外一个声音：这是我们自己家的事情，不能告诉别人！
心里的小人甲：外婆是外人吗！
小人乙：那也不能说啊……妈妈自己都不说，你怎么能向外婆打小报告呢！
“打小报告”
四个字，像一张扭曲的笑脸，让郑登峰双颊滚烫。
他不能成为那个背叛自己家的“罪人”！
“外婆，这个苹果挺好吃的……我渴了，我想喝水。”郑登峰涨红脸，咬了一口苹果，随后拿起还有半杯水的杯子，从房里走了出去。
乔兴荣等他走远才过来接乔老太，“妈，怎么样？”
乔老太一头雾水的摇摇头，心事重重，“他说郑光磊那小子打过爱花一次……”
“啊？！”乔兴荣心一沉。
乔老太却摆摆手，叫儿子不要那么紧张，“他们自己过日子，哪有不吵架的？像峰峰说的，只打了一次，估计就是脾气急了……不是常事，咱们就装作不知道吧。”
乔老太想的是，如果没有在事情发生的当时就去讨说法，那在郑家人看来，他们乔家现在去说一桩已经过去了的旧事，就是不想安生过日子。
如此一来，最后闹得不好看的，还是乔爱花。
他们夫妻一场，能自己解决的问题，她当然不会带来往娘家说。
乔老太觉得，这次可能是乔芸樱太敏感了。
但她心里并没有真正放下。
等乔芸樱回来吃饭时，乔老太又拎着她单独说
了两句。
“你是不是又知道啥子了？”乔老太问道。
乔芸樱一头雾水，“奶奶，你逗我呢？我刚回来，我知道什么？”
“别跟我打哈哈！”乔老太心里焦灼，“你偷偷去你姑姑家了？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我倒是想去，可也要有机会啊。我哪次出门没和您报备行踪？”说到这儿，乔芸樱已经明白，奶奶是起心开始担心姑姑的婚姻问题了。
可是这件事，光是奶奶担心没用。
姑姑自己的意识得觉醒才行。
就像姐姐那样……
姐姐已经不怕伯娘将来拿婚事压制她，那么要怎么做才能让姑姑也明白，女人在婚姻里不是只有委曲求全这一个选项？
可惜她自己在婚姻里也没有什么成功的经验。
随即，前一世的林航的模样在她眼前浮现。
铺天盖地的黑网和怨念，结成了一张巨大的黑网，网住了上一秒还清醒的乔芸樱。
身旁的乔老太还在絮絮叨叨的和她说话，言辞里满是对乔爱花和郑登峰日常生活的担忧。
老太太话还没说完，余光忽然瞟到旁边的人影身形一软，靠着轮椅就倒下了。
“樱樱！！”凄厉惊恐的喊声响彻乔家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