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溪本以为会睡不着,收握滔天巨款,简直是把她架在火上烤。
“哥哥,晚上我要回宿舍,明天……明天我有……有课。”
话还没说完檀溪就彻底睡过去了。
握在霍骁臣手心的小手无力地垂着,牵得他心神恍惚。
“溪儿,溪儿?”
确定已经睡沉了,霍骁臣小心地松开她的手,捻好被子,轻手轻脚出了门。
“备车,去南山寺。”
霍骁臣合上房门,依依不舍地望了一眼。
云深点头,有些迟疑,“霍董,夫人这边……”
“蓉姨,今晚多看着点,一有问题立刻联系我。”
霍骁臣艰难地开口,长宁灯守着檀溪的命脉,他松懈不得。
“唔~”
只听没关严实的屋内传来一声闷响,什么东西结实地掉落在地。
随着檀溪痛苦的呻吟声响起,霍骁臣顿住了脚步,立刻转身回到房间,“溪儿,你怎么了?”
将檀溪抱起来后,他才发现她浑身都是汗,整个人神志不清地呓语着,“不要,你怎么可以这样?你就是个恶魔。”
檀溪挣扎着怎么也醒不过来,她看到自己虚弱地躺在豪华的拔步床上喘着气,不停地咳血。
而霍骁臣穿着黑金色的朝服任由她打骂。
这是哪里?
她想要走过去跟她说话,但却发现自己不过是一道虚影,直直地撞进了床上女子的身体里。
不由控制地张嘴,“霍骁臣,你已经君临天下,万人敬仰,为什么还要杀了她们?她们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弱妇孺!”
“卿卿,她们不是好人,真的!你身上的毒跟她们有关系!”
见到眼前的人一身药渍却还丝毫不在意,仍然解释着,檀溪控制不住内心的心疼,但很快被身体的痛苦占据。
很多没有经历过的事情浮现在脑海里。
那是这具身体的记忆,还是她的记忆?
檀溪见到小小的自己回到了镇国将军府。
那时她还是闺阁小姐,将军夫人正用戒尺抽打她的手心,“你怎么如此愚笨,你兄长十三岁领兵突袭敌军大胜而归,十五岁封骠骑将军,如今才十六岁更是大邺唯一的冠军侯,你诗词居然输给太傅嫡女,这是要气死我?”
越说越生气,她手中的戒尺毫不留情地抽打“小檀溪”的手心,直至血肉模糊。
而对面年仅八岁的小姑娘死咬着嘴唇,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滑落,却仍旧不敢啃声,更不敢缩手。
“哭哭哭,就知道哭!我告诉你,别想偷懒,你哥哥要回来了,给我收着点皮,敢告状我打死你!”
将军夫人觉得晦气得很,打累了收回手,“继续练!你敢让你哥哥给你临字帖,那就给我往死里练!你哥哥在男人里排第几,你在女人里就不许输!”
完全不顾“小檀溪”的伤,她强行把笔塞进“小檀溪”的手里。
画面一转,似乎是假山边上,这次檀溪看到的是一个熟悉的人。
是霍骁臣,只不过他穿着魁梧的铠甲,而且比现在年轻了很多。
这次的“小檀溪”长大了,成了亭亭玉立的姑娘,她攥着手绢,挤出一个笑容,“兄长,此去一别不知何时能再相见,怜溪做了香囊,配了我新调制的香,遥祝兄长大胜而归!”
“霍骁臣”捏着香囊嗅了嗅,将它放进心口的衣袋里,“很好闻,名唤什么?”
“将离……”
“檀溪”哽咽了一下,抬头笑着说,“还有另一半合香,名唤归来。兄长,一定要回来……”
“霍骁臣”将她揽进怀里,紧到似乎要将她揉进骨血,“卿卿,等我回来。”
“檀溪”回抱了他,这一去她们将永不再见,因为明日她便要嫁进皇宫。
新帝登基,镇国老将军年迈重伤,由少将军挂帅。
此时的“霍骁臣”已经是一军主帅。
镇国将军伤重,在先帝薨逝前为他请封天下兵马大元帅以震慑北方蛮夷。
没想到先帝直接封了他一字并肩王,驻守边疆,还下了一道暗旨,令他永不还朝,同时命新帝迎娶霍家嫡女霍怜溪为贵妃以牵制将军府。
将军夫人领了暗旨,早已做好准备,就等“霍骁臣”离京。
她以情意相要挟,“檀溪”别无选择。
檀溪恍惚地任由自己困在霍怜溪的身体里经历这一切。
难道她和霍骁臣有前世的姻缘吗?
她是霍骁臣的妹妹?
那时候她叫霍怜溪?
那为什么他们后来会争吵?霍骁臣还当了帝王?他杀了谁?
檀溪一肚子疑惑,想再往下看,但她躺在雕花大床上奄奄一息,屋内燃起熊熊大火,呛得她不停地咳嗽,就这样死在了火焰里。
“不,不要……”
她不要死,她要跟哥哥在一起!
檀溪好不容易正视了自己的内心,正是情浓之时,怎么可能会被这些虚无的梦境迷惑。
她现在浓浓白雾里找不到出路,跟上回一模一样,索性不再挣扎,檀溪坐下来回想着之前经历过的事情。
她的安稳让现实中的人急得焦头烂额。
霍骁臣本来要去南山寺,谁知檀溪梦魇严重,攥着他的手怎么也不敢放。
她的模样吓坏了一屋子人,路西决怎么也查不出缘由,只能把这事儿归结到霍骁臣口中的蛊毒。
“云深,备车,去南山寺!”
霍骁臣抱起檀溪,大步流星往外走,既然脱不开,那就一起去,他绝不允许檀溪再离开他!
轮回二十一次,他一次比一次小心,甚至连死都不敢,就想让她能活的久一点。
千年大限将至,他本以为自己就该魂飞魄散,孤独而终,谁知道他的小姑娘总算是心疼他一回。
那他绝对不会放手,谁都不能将他们分开!
迈巴赫一路驶向南山范围,车子刚到南山脚下就刮起了狂风暴雨。
车子顺着山路跑了好久都没看到南山寺的影子,没过两分钟就下起了冰雹。
“臣哥,下冰雹了,明明是五月天,怎么还能下拳头大的冰雹啊?”
路西决坐在副驾驶上,感觉今天邪门了,“要不我们回去吧?”
“继续开!”
霍骁臣望了眼前车窗,一颗一怀抱粗的大树倒在车前,云深飞快踩了刹车,“卧槽!”
车上的人都趔趄地往前撞,霍骁臣护着怀里的檀溪,微眯着眼看了半分钟,“开门,下车,往上走。”
云深锁了车门,劝说道,“霍董,冰雹太大了,会砸伤的,而且前面没路了。”
“臣哥,今天不太对劲,不会有人下套子吧?我们进了南山就一直在转圈,真是撞鬼了!”
路西决收起了吊儿郎当的模样,仔细地辨认着前方的路,缺什么都看不清楚。
“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