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宴结束后，秦峰带着瘦猴，和两名攻坚班特工，走在江边路上散步。

    前面是一码头，后面是二码头，虽然是晚上，但还是还有很多工人在干活。他们数人或者数十人为一队，抬着机器和物资，有的为了加把劲甚至吆喝着号子，往驳船上装运货物。

    岸边码头各轮船作业的灯光，照映在长江上。装满货物的驳船，被拖头拖着靠近轮船，等驳船停下后，就开始往轮船上装货。起重机的齿轮声，轮船的汽笛声，装货工人的号子声，相互配合混杂，形成了一支连夜奋战的交响曲。

    秦峰有些沉醉于曲调之中，不知不觉，就在江边待了一个多小时。

    第二天，秦峰公开处决了最近抓捕的七名日谍与十九名汉奸，宜昌的情报环境瞬间变好，日谍与汉奸像是消失了一般。

    11月12日，局本部来电，让秦峰从宜昌组和直属行动队中挑选会无线电的人，支援负责大撤退的轮船。

    原来为了减少轮船被轰炸的损失，加快运输速度，负责运输的每艘轮船，都将配上一部无线电台，便于轮船随时能够接收到军方发布的日军空袭警报，及时躲避轰炸。

    只是这样一来，对无线电台的操作者就有了数量上的要求。

    宜昌一下子找不出这么多懂无线电台操作的人，有关方面就想到了军统的无线电人才。

    军统会无线电的人确实不少，除本身是电讯部门派来的人外，特训班也有不少人接受过相关培训，简单的电报收发还是会的。

    只是缺口有些大，需要十一人，宜昌组本身人数就不多，加上直属行动队，加起来总共才六十五人。这些人中还有十四个人要负责保护名单中那三位，找来找去，秦峰也才找出十位能满足无线电基础收发操作的人。

    他是把自己加进去，才满足十一人这个需求。

    无线电他也会一些，虽然是偏向行动的特工，但简单的电报收发还是可以的。

    就这样，秦峰开始一份新工作，当轮船的报务员。

    当上报务员的第一天，日寇就来轰炸，幸好军方发布的日军空袭警报及时，轮船适时找好位置躲了过去。

    秦峰今天一早就来到码头，他今天将跟随民胜号轮船前往万县，回宜昌的话多半要四天后。

    但这时间也是不一定的，秦峰收到消息，三峡的水位越来越低，为了追赶进度，轮船将开通夜航。原本川江区域夜晚是禁止航行，因为这段长江流域，礁石峡口险滩多，漩涡也多，在漆黑的夜晚这些都是要命的存在。

    不过夜航轮船的船长，全是卢思船运公司的领江，都是混这段江水，经验丰富的老船长，对于哪片区域礁石多，哪里有峡口，哪个地方有险滩，大漩涡在哪，都是料熟于心。

    所以夜航虽然凶险，但在形势所逼之下还是很快就被采取。

    秦峰和民胜号的领江老苏头打了招呼，就在电台前坐下。

    不久外面下起了雨，很快就转大，此时轮船的货终于装好，船开始向江中驶去。

    轮船上的工作是单调枯燥乏味的，一路上经过三斗坪、巴东，在巫山稍做休息，就开始了夜航，于凌晨三点左右经过奉节，之后是云阳，再到万县吃中饭。

    万县这边也很是忙碌，卸货队伍很多，但也得一批一批上。

    秦峰挥手与搭轮船的民众告别，这一天一夜虽然只是碰个面，更多的人连印象都没有，但在这特殊的氛围下，他们感觉众人的心与心已经联在一起，接下来他们将在万县乘坐木船前往山城。

    秦峰默默地许下心愿：“愿一路顺风。”

    在轮船上的物资与机器卸完后，一队士兵进入轮船，他们是即将奔赴战场的新兵，从山城坐木船来到万县，现在坐上轮船，原本送货的轮船顿时变成了送兵船。

    回去的路要比来的时候快，毕竟是顺流而下。

    又过了一夜，等到宜昌的时候，已经是这趟行程的第三天傍晚，总用时也就是三天两夜。

    老苏头一脸笑意，布满皱纹的脸上因为风吹雨打，粗糙似老树皮，他对秦峰说道：“秦长官，非常感谢你帮忙弄无线电，刚收到公司通知，明天长官你可以不用来了。”

    这消息有些突然，秦峰却直觉到哪里出了问题，“有船被炸沉了？人员受伤情况怎么样。”

    原本轮船无线电操作人员与轮船数量是一对一配好的，现在突然不用秦峰来帮忙，那很容易就可以推测是有船被炸沉或者炸毁了。

    老苏头有些意外，他没想到眼前这位年轻的长官，如此迅速就说出了问题所在，回复道：“听说是收到警报的时候，周围江域没有合适的躲避地方，被日寇飞机发现，把轮船给炸伤。幸运的是人员伤亡不大，在轮船沉没之前，有几艘民间的木船赶至，及时把人救上来。”

    秦峰有些沉默，武汉会战后，国府各种战机的损失很严重，制空权几乎丧尽，也就靠着苏联的援助，才能勉强保持住五六十架作战飞机，而且有不少是受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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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新一轮补充未到之前，空战拦截几乎不大可能，就算战机补充到位后也需要整训，不然无法发挥相应的战力。

    也就是说，宜昌的大撤退是在没有我方战机掩护下进行，牺牲无法避免。虽然知道如此，但真的感受到，心里还是非常难过。

    “长官，走啦，死去的人会替活着的人加油的，都是命啊。”

    老苏头与秦峰在码头分开，一人回家，一人回驻地。

    刚进院子，就听到会议室内河野村的声音，这位日谍现在也有份正经工作，就是给行动队队员教授日语。

    这是秦峰的意思，以后与日寇情报战场上的交锋会越来越激烈，会日语在行动的时候，或许就有意想不到的效用，为此花点时间学习一些通用日语，绝对是值得的。

    而在河野村答应教授日语时，秦峰发现对方的身份信息一栏，更新了新信息。

    【河野村，原日本茂名公馆宜昌小组组长，现军统局行动处直属行动队临时日文教员。】

    瘦猴有些无聊，他学日语怎么也学不进去，不过看日语的话，多多少少有些字能看懂的，日语中有不少日文汉字。

    正在他希望课程快结束，好吃晚饭的时候，感觉到门口有人接近，转头一看，发现是几天不见的秦峰，立即兴奋道：“队长回来了，明天早餐吃什么，到时候我给你带。”

    “真的是队长，怎么精神不大好，是不是累着了。”

    “你坐船上几天几夜，又不是水手，也要精神差吧。”

    日语课上真心想学的人不少，但被秦峰逼着学的人也有，这不一看到秦峰，就立即兴奋起来。

    河野村见几个平时好学的队员，此时也把注意力放在门口的秦峰上，不由笑了笑，“队长回来得正好，我们正准备下课，要不就让队长请我们吃一顿如何？”

    “可以啊，上次那个春风得意楼就满好吃的。”

    “对啊，我昨天还一个人去过，那里啥都好，就是价格死贵死贵的。”

    秦峰看了眼河野村，对方开玩笑的语气，表示这些天和队员相处并没有大的矛盾。他看了反响强烈的队员，拍手道：“行，大家既然都想吃，那就吃春风得意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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