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蜘蛛的步足还真被阻在半空之中,不得刺下。
然而古怪的是,这蜘蛛的步足分明是僵在了空处,刺在空气之中,却又好似被什么东西挡住,不得寸进。
就连罗鸿的祷祝,也处处透露着诡异,他嘴巴一张一合,频率极快,明摆着是罗教神辩二派,苦心孤诣数十年,结合五部六册,罗教诸法才得成的那“示天真无祷祝”之法咒。
只是莫说关切于此的王沂河三人,便是就在一旁停下了脚步,神色惊疑不定的帕拉塞尔苏斯,也听不见只言片语。
不过,这也算合理,他们罗教向来信奉的是“空”,是“无”,故谓“真空妙有,涅盘常住”,因此,他罗教上下区分阶层等级,称教主为“空空”,其次“太空”,再次“清虚”,此三者皆与教义中所谓“空”,“无”有莫大联系。
这样奇诡的祷祝,出自罗教,也就不奇怪了。
只是随着这只刺向罗鸿的步足被定住,就连冲向帕拉塞尔苏斯的那一只也停下了自己的脚步,止在原地,一定不动,而罗鸿嘴巴开合的速度也越来越快,但周遭一切,却又寂静非常,帕拉塞尔苏斯甚至逐渐听不见自己的呼吸声,心跳声。
罗鸿手中高捧的金印,更是裹上了一层淡淡的荧光,荧光所照一切,包括空间,包括罗鸿的手,都开始扭曲,变形,好似隔了一层由于制作不良而坏了的玻璃,又像是套了一层粗糙的滤镜,光污染严重,让人看不真切。
不对劲,一百分有一万分的不对劲。
哪怕追击的蜘蛛好像都已经被罗鸿的“示天真无祷祝”所召请下来的东西给定住,似乎是暂时不用担忧这临门大劫,但是罗鸿这边的表演,看起来却是更加诡异了几分,二者皆非善类,两虎相斗,他这样的小垃圾还是躲远些为好,免得被殃及池鱼。
因此,帕拉塞尔苏斯不做犹豫,扭头便走,甚至暗暗对自己做出这等由于好奇,停下来看了一眼这样的蠢事而感到懊恼不已。
而罗鸿丝毫没有在意他的离去,自顾自地将金印捧过头顶,再往上寸许便是僵持的步足,仅仅片刻功夫,这金印显化的光辉,已经漫延了不小的范围。
受到其影响扭曲的已经不局限于罗鸿的手,就连他的头,以及头顶高悬的步足,也像是被一同丢进了滚筒洗衣机一般,纠缠在了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若是初次见,怕是分辨不出这样抽象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然而,恍惚间,这一坨抽象的东西突然传出声音来,声音极大,听起来中气十足。
“罗鸿狗贼!我%*¥?$@&ns@¥&%!你*******!”
王沂河还是头一次听见这样丰富的词汇,短短几分钟之内,含码量极高,不过罗鸿的母亲早已死在了当年罗教出逃一役上,而且与罗鸿的关系也并不亲密,想来此人这破口大骂的一连串话,应当对罗鸿造不成什么伤害。
那么这个倒霉蛋是谁呢?
不做他想,也只有帕拉塞尔苏斯一人了。
远处已经溜出去极远,身着之前帕拉塞尔苏斯法师袍的罗鸿勾起嘴角,露出一个邪魅的笑容,无耻地哈哈大笑了几声,疯狂嘲讽道:“帕尔啊帕尔!你可真可爱,怎么这么些年了,你一点长进也没有啊?”
帕拉塞尔苏斯是有苦说不出,他感受到罗鸿用莫名手段与他置换的这一下,正处在关键的时间点,若是再早一些,他接受之后完全可以将这金印丢出。
而再晚一些,这罗鸿也完不成这等诡异的置换操作。
如今这时机,卡得太好了,想来应当是蓄谋已久,以至于这枚金印死死地粘在了帕拉塞尔苏斯的手上,甩也甩不掉。
该死,他方才就惊觉有问题,这才果断地走人,就是因为此前与罗鸿打过太多交道,因此他才会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心生不详预兆,就是仗着对罗鸿这厮的了解,明白这老鬼之阴险。
却不成想,已经晚了!
帕拉塞尔苏斯只能咬牙开始思考脱身之法,只可惜他不仅仅是表面上看起来被搅和成了一坨勾石,实际上也是一团浆糊。
那几句缤纷灿烂的话骂完,他尚未摸索出逃命之法,脑中的一切思维却都已经消失,比之罗鸿这个罗教空空,更先一步做到了“空”与“无”。
他一个与罗教针锋相对多年的异端,却在“真空家乡,无生父母”降临之时,最先与这尊莫名存在神合,成为此道“真空”的在世身,还真是让人无话可说。
对于此等情形,罗鸿自然是早有预料,他本就于幼时目睹了“真空”之神操纵包括他父母在内的罗教高层,宛若飞蛾扑火一般前赴后继地要夺取一枚看起来极不起眼的金印,为此付出了罗教数百年底蕴。
他的母亲在弥留之际将金印与罗教空空信物,【玄枝素叶】一并交与了他,要求他将金印带回,献与神尊。
但罗鸿经历此番大变,又年幼,本就未对什么尊神有无底线的信仰,见这祖辈信仰的神只害死了父母,哪里会愿意将这害人之物交给已被他认定不祥的神只?
如此才有了今日种种。
只不过罗鸿也并未自得,他明白那“真空家乡,无生父母”的恐怖之处,毕竟他知道自己父母亲人惨死,不是围剿他们的大明之错,那掀起大乱,要泯灭世间之安定的尊神才是罪魁祸首。
罗鸿为了对付“真空家乡,无生父母”,佯装信仰,对五部六册及“真空家乡”研究颇深,越研究他越明白,自己不将金印上奉,甚至于研究对付其方法一事,恐怕都在这诡异东西的预料之中,但是在不明其目的的情况下,罗鸿又不可能停手。
如今看来,他想的没错,一想到自己多年钻研,竟当真成其嫁衣,罗鸿心中尚存的一点侥幸心理也就土崩瓦解了。
如今之计,也只能保下残躯,另寻他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