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一章柳暗花明（10）
霍直回复：放心吧，妈妈！爸爸也会在九泉之下保佑我的，还有那千千万万被邪恶笼罩的黎民百姓。
最后，母亲回复：时常向妈妈报平安，儿子保重。
霍直的泪水又一次溢出了眼眶，回复道：妈妈，为了我，您要照顾好自己，保重！不用回复了。
血浓于水的亲情是任何苦难都割不断的。此时此刻，悲伤的母亲和难过的儿子在电波的两端同时泪如雨下……
过了好一会儿，霍直才平复好情绪，他在记忆这个取景框中回味了一下，认为还有一条信息要发。想了想，他开始在手机屏幕上打字：思叶，我是霍直，方便的话回个信息。
几乎没有停顿，简思叶的信息就凌空而至：呀！你在哪儿？真的是你吗？霍直。
以为要失去的却没失去，任何人都会顿时袭来一种失而复得的感慨。可以想象女孩子面对突然出现的消失男友该是怎样的心情？霍直还没来得及回复，简思叶的第二条信息又进来了，措辞凄凉得犹如梦中的谵语：霍直，你还活着？赶快回复我，你真的是霍直吗？为什么不打电话，而只发信息？
这种急切更能震动天涯未归人的心扉，霍直刚编辑几个字，突然一个电话打了进来，是简思叶的号码。幸亏手机设置了静音，否则，就这一下，麻烦可就大了！他赶紧摁断来电，迅速发过去几个字：我是霍直，我目前所处环境尖锐，不能接电话，只能发信息。
简思叶的第三条信息马上跟来：你在哪里？能告诉我吗？
霍直稍稍犹豫了一下，回复道：告诉你可以，但首先你要答应为我保密。
简思叶回复：好，快告诉我。
霍直：我在监狱。
简思叶：啊？为什么？在哪个监狱？快告诉我！“
接下来，霍直一五一十地把父亲惨死、自己刺杀翁兆刚和入狱的经过细说了一遍。简思叶似乎是被这种庞大又复杂的事件搞晕了脑袋，等霍直讲述事件经过的信息全部发完，也没见她回复，霍直问道：思叶，在吗？
又过了二十秒，才收到回复：在，当然在，怎么会这样？我得好好消化一会儿……
霍直打下一行字：你慢慢消化吧！我联系你没别的意思，只有一个请求，想求你有时间替我看看我母亲。
这次简思叶回复的很快：当然可以，我更想去看看你，可以吗？
霍直坚决阻止：不行，思叶，你现在还不能来看我。再者，我的刑期那么长，请你只把我当成同学，好朋友，好吗？
简思叶似乎急了，回复说：在你心里，我只是你的同学、好朋友吗？
霍直有些难过，犹疑着打出一段字：我现在是阶下囚，有资格要求更多吗？请你站在我的立场上考虑一下，介于目前的现实元素，我能够做到的只是祝你幸福。
这条信息言简意赅，十分饱满地托出了霍直的心声。但任何人都不要忽略爱的力量。不一会儿，他又收到了简思叶的回信：哼！胆小鬼！虽然你在其他事情上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但在我这里，你只配做胆小鬼。
霍直懂得女孩儿的寓指，回复道：做英雄需要成本，现在我连自由都没有，只能做胆小鬼啦！
这个回答应该让女孩儿很满意，回复道：这还差不多，不管怎么说，你的自由是有希望的。对我来说，这就足够了。
霍直无奈地回复道：你可别傻，我要走的路远远不只这段漫长的牢狱生涯这么简单，现在全世界只有你一个人知道我的真实情况，不要给我唯一的、宝贵的信任增添负担好吗？
霍直描绘自己的现状和可怕的未来就像描述一个遥远的童话般平静，甚至还带着几分幽默。这种豁达和无畏充满了英雄色彩，女孩儿的快乐马上顺着电波爬过来：这就足够了，最起码我是这个世界上驻扎在你心里的唯一女孩儿。放心吧！电话为你二十四小时开机，明天我就去春江城陪你母亲。
霍直的心里也说不准是喜是忧，只能叮嘱道：千万别让我母亲知道我在监狱，有时间我就会联系你们。另外，你告诉我母亲，我的经济条件很好，不用为我担心。
女孩儿的回信很欢快：放心吧！保证完成任务。
总的来说，这半宿的成果很丰硕，霍直在三块电池都耗尽之前，把该办的事情都办完了。
临睡之前，他又从枕头里抠出了几百块钱。
第二天，他又把大江拉倒角落，交待大江把手机电池充满电之后，他把几百块钱塞到大江手中，故作神秘地吩咐道：“找人买一块钢料，再买一套组锉、一块印泥，剩下的钱当好处费吧！”
大江愣愣地看着霍直，虽然不明就里，但在他心里，老大做什么都是正确的。于是，带着一股莫名的冲动，兴奋地答应：“好嘞！放心吧东哥，最晚明天到位！”
效率很高，第二天下午，大江就把一包东西递给霍直，邀功似的说道：“东哥，你看看是不是这些？”
霍直打开塑料包装看了看，很满意地说道：“干的不错，大江，我就说你是个干大事的料嘛！呵呵……”
“那是！只要是东哥吩咐的事儿，我大江保准办好！”大江很不禁夸，像小孩子一样欢快起来。
当天是万科长值班，傍晚时分，大江浇完花就开始擦拭那台崭新的桑塔纳2000……
霍直站在二楼教研室窗前，一动不动地看着大江擦车，等大江擦到左侧车门时，霍直在楼上轻声喊：“哎！”
大江一抬头，看到霍直向他招手，紧接着又做了一个拧钥匙的动作。这下把大江弄蒙了，他抻着脖子翻了翻眼睛，为了确定答案，他还在那把插在锁孔的车钥匙上做了个“拧”的动作。
“对，”霍直肯定地点了点头。
大江更懵懂了，但根深蒂固的崇拜感使他毫不迟疑，瞄了一眼周围没有人注意，拔下车钥匙就往楼上跑……
霍直早已等候在楼梯拐角。迅速从刚喘了几口粗气的大江手上接过钥匙，直接就按在了印泥上，然后把钥匙用事先准备好的手纸一擦，又交还到大江手里。一扭头，给了大江一个快往回跑的眼神。
大江像智能控制的机器人一样，毫不犹疑，也不思索，奔回楼下，继续擦车……
有了模印之后，霍直挤出能挤的一切时间，假装在教研室的小库房练习书法，实则，只要没有别人的眼光，他便拿出组锉，在那块小钢料上又快又急的磨锉起来，充耳全是细细的“嚓嚓”声……
转眼，十几天过去了，那块小钢料像是变魔术一样，越来越像印泥上的形状了……
终于，在第二十二天的中午，克隆钥匙竣工了。
两天以后，又是万科长值班，那台崭新的爱车是必然要擦的。在他把车子开到教改楼门口之前，霍直将准备下楼擦车的大江叫住，把克隆钥匙往大江手里一塞，镇定深沉地说：“去，看看这把钥匙好不好使？”
“什……什么？”
这是大江有史以来第一次对霍直的指令表现质疑。
霍直面容冷静，坚定地看着他，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以那种不容分说的口吻，从容无畏地说：“不要多问，去吧！去试试。”
“哎！”大江眉头皱成一个疙瘩，嘴也咧开一个大岔，带着一种赴死的凝重点了一下头，转身而去……但步伐有些沉重。
霍直伫立于二楼窗前，目不转睛地盯着大江的动作。只见他踌躇着走到车旁，先抬头看了看霍直的眼睛，又贼溜溜地左右望望，看见没有人注意，他提起用来打水的红塑料桶，挡住锁孔的位置，然后鬼鬼祟祟地拔出原车钥匙，插进那把克隆的仿品，一拧……
大江的眼神一乱，虽然没听见声音，但霍直知道，锁开了！
只见大江像被电到一样，胳膊猛地一抖，将那把克隆钥匙拔了出来，一转身连停顿都没停顿，直接就顺到两米外的下水道里去了。那一刻，大江的心跳得厉害，胸脯里面像有只小猪在拱……
霍直一甩胳膊，冲惊魂不定的大江一瞪眼，压低声音喊道：“上来！废物！”
大江红着脸，又四下观望了一番，才假装若无其事地钻进楼道。
霍直等在楼梯拐角，咬紧牙齿地瞪着他，把他看得直发毛，吭哧憋肚地说：“东……东哥，那把钥匙能把车门打开……”
“放屁！打不开车门我锉它干嘛？”霍直鄙视地瞪着他，眼神很可怕。
大江苦着脸解释：“我……我一看能打开车门，吓坏了！这要是谁捞着这把钥匙，那可操蛋啦！”
霍直气的哭笑不得，小声质问：“你说我费劲巴力地锉它干嘛？如果打不开车门，我他妈不白费劲了吗？”
“东……东哥，你……你是要……”说到这儿，大江惊恐地捂住嘴。
“靠！让你干啥你就干啥得了！害怕就别跟我混！”霍直一脸怒气。
“东哥，我……我寻思那是科长的车，我……”大江满脸哭相地支吾。
霍直的眼神空茫无畏地盯着大江那双游离的散光眼，用不可一世的口吻说：“靠！我卫东连翁兆刚都敢杀，小小的万科长在我眼里算啥？去！拿这个把钥匙吸上来。”
大江愣愣地看着霍直递过来的一块磁铁，惊诧地说：“东……东哥，你……你真神了，连我扔钥匙都想到啦？”
霍直轻蔑一笑，说道：“没这两下子混个鸟毛刀枪，早被人卖了！”
大江的眼里被崇拜的光芒溢满了，用看神仙的眼神看着霍直，敬了一个夸张、滑稽又五体投地的军礼，狠狠地答应一声：“唉！”转身又跑下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