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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零七章 起来赔罪
    云舒然收敛随意的神情,认真道:“柏儿是要离开,但绝不能背着罪名离开。”

    这世间女生不只对女子苛刻,但凡你是个想要往上爬的人,都得有个好名声。

    最好的例子就是傅文渊,名声狼藉,升迁艰难。

    更何况今晚傅老太太给他安排的罪名还不小,哥哥害弟弟,这种桥段放到酒楼的说书人嘴上,听了都得啐一口。

    让傅柏策离开傅家的机缘,她早有安排,完全没必要自损八百。

    翌日。

    傅子睿挂着疲惫至极的乌黑眼圈,牵着小马步履沉重往外走。

    门一打开,傅子睿看见好几十个满面愤怒的学子,他们每个人身旁都有一箩筐,筐里装满揉成团的废纸。

    “就是他!就是他侮辱庄先生,侮辱圣贤书!”

    “砸他!”

    声音如雷鸣般响起,穿透了在场的每一寸空气,激起层层愤怒的涟漪。

    那些废纸团与断笔,仿佛化作了战场上最凌厉的箭矢,密集如雨,铺天盖地地向傅子睿袭来。

    人群之中,各式衣衫随风鼓荡。

    学子们早早地聚集在傅府门口,等的就是这一刻。

    他们来自各个书院,年纪跟傅子睿相差无几。

    心智尚处在青涩与成熟的交界,对师长和学问抱有最纯粹的敬仰与虔诚。

    当听闻有人胆敢亵渎先生之名,践踏读书人视为生命的尊严与体面时,他们心中的正义之火瞬间被点燃,哪里还坐得住?

    当夜就将人召集起来,势必要给傅子睿一个教训!

    傅子睿在如雨点般密集的“攻击”下狼狈不堪。

    一支毛笔的尖锐断面,意外地划破了他的脸颊,屈辱与疼痛交织,他赶紧用双手护着脸往回走。

    心中的郁闷与愤怒,却如同这不断袭来的杂物一般,愈积愈重。

    “你们这群疯子!读个破书读疯魔了吗!”傅子睿边退边怒斥。

    学子们听见傅子睿还敢再骂,身上的劲一下子被激发出来。

    傅子睿的骂声像是往火堆里添了一把柴,学子们的动作更加迅猛,投掷更加有力。

    不知道是谁直接将沉重的箩筐奋力掷出,那箩筐仿佛一枚失控的炮弹,不偏不倚地击中了的小马头。

    小马瞬间发出凄厉的嘶鸣,前蹄猛地扬起,红着眼往人群中冲去。

    “快闪开!马受惊了!”

    “快跑进楼里!

    惊恐的呼喊声此起彼伏,学子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四散奔逃,有的跌倒在地,有的拼命寻找避难之所,场面一片混乱。

    傅子睿见状,露出一抹幸灾乐祸的笑容,高声呼喊:“好样的,烈风!撞死他们,让他们知道厉害!”

    他得意地笑着,弯腰捡起地上的纸团,用力朝四散奔逃的学子们掷去。

    让他们嚣张,现在惨了吧。

    总算是让他出了一口恶气。

    小马在街道上横冲直撞,沿途的早餐铺子纷纷遭殃,热气腾腾的粥与包子散落一地,香气与混乱交织在一起,更添几分荒诞与惨烈。

    “踩死他们!哈哈……”

    傅子睿的笑声在混乱中显得格外刺耳。

    一片混乱中突然有人高喊:“不好!马朝小公爷冲过去了!”

    傅子睿耳中只有学子们仓皇逃窜的尖叫声,没听清那人到底在喊什么,用力挥舞双手给小马加油。

    小马紧追小公爷,猝不及防之下他脚下一滑,踩在了滑腻腻的热粥上,身体顿时失去了平衡,重重摔倒在地。

    小马凶光毕露,高高抬起前腿往下踩。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矫健身影横空飞出,勒住小马的缰绳将他制服。

    学子中有人认出来人是谁,连忙跪下行礼:“见过临安王。”

    “见过临安王。”学子们一下子跪倒一片,头也不敢抬。

    一时间,原本喧嚣混乱的场面变得鸦雀无声,只剩下学子们杂乱无章的呼吸声。

    都是在京城讨生活的,在家中父母就耳提面命,不可招惹皇室,更不可招惹二皇子。

    传闻中临安王体弱还伤了根本,没有一个女子愿意嫁给他,二十多都没成亲就是最好的证明。

    这位二皇子母族也不显赫,说他孑然一身也差不多。

    传闻太子跟他一直不对付,他被太子压着又不是正常男人,时常将宫女活活折磨死,一具具尸体从飞羽殿抬出来,堆成了山。

    一个不受重视的短命皇子,谁见了都夹着尾巴,生怕惹了他不快殃及性命。

    百里槿单手扶起失了魂魄一般的小公爷,牵着马走到傅府门前。

    他望着笑容僵在脸上的傅子睿,狭长的眸子眯成一条线:“你母亲就是这般教导你的?”

    昨晚睡得晚,云舒然还想着今早能睡个懒觉,等睡饱了再去应宝堂找沈卿尘聊聊泉州的事情。

    美梦正酣呢,就迷迷糊糊地被槐序拉起来。

    人还未清醒就已坐上了去国公府赔罪的马车。

    学子们闹这一出是她没想到的,傅子睿惹了事他原本不想理会,可傅老太太似乎很怕见到她,槐序去敲门傅老太太在里头尖叫着赶人。

    偏偏临安王要替小公爷讨说法,要傅子睿到国公府赔罪。

    这一来二去,她就必须得起床。

    马车内,云舒然在闭目养神,傅子睿瘫坐在一边欲哭无泪。

    烈风居然伤了小公爷,那可是大官的儿子啊,这回他死定了,真的死定了。

    傅子睿不敢哭出声,眼泪大颗大颗地掉。

    他跪在云舒然跟前双手抓着她的裙摆,哑声哀求:“母亲,母亲救我,求求您”

    傅子睿实在是聒噪,云舒然不耐烦地懒哼了一声。

    马车外突然新增铁蹄声,百里槿冷冽的声音传入:“噤声。”

    傅子睿满脸绝望,要紧牙不敢再一点声音。

    云舒然在马车内小憩,不过一盏茶的偷闲时光,外界的喧嚣便悄然渗透进来。

    一阵悠扬而富有生活气息的叫卖声,如同晨风中不经意间洒落的露珠,轻轻敲打着她的梦境边缘,唤醒了她的好奇心。

    她优雅地抬手,指尖轻轻挑起车帘的一角。

    映入眼帘的,并非市井的繁华而是一截腰身。

    那腰身大抵是被病痛折磨过,不似武将那般粗壮。

    它经过晨光精心雕琢,线条流畅而紧致,既显露出男子特有的力量感,又不失一份难以言喻的柔美与优雅。

    腰间白玉挂坠压住了他随风轻轻摇曳的衣衫,克制与不羁在他身上融合,让人不由自主地联想到山间伺机而动的狼,既坚韧不拔,又自带一股蓄势待发的狠劲。

    云舒然不得不承认,百里槿的外在确实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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