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吃得大家心思各异。

    回房后，叶佳昕倒在炕上，无力问道：“她们好像盯着厨房，娘，你想不想干”？

    叶妈扶着肚子，没吃饱，眼神无神盯着地上发愣，猛地，听见小闺女的话，好笑看着她：“我怎么挣得过她们，你没看见她们提起厨房眼睛都绿了，怎么，你想我争取啊？”

    躺尸的叶佳昕一个翻身坐起来，眼中带着不解：“争厨房有什么用，没粮食，捞不到油水，天天刷锅，挣点刷锅水喝喝，那玩意儿也不好喝，没滋没味”。

    这好孩子，日子好过，都忘记，没有吃的东西是什么样，说起傻话，她们就是知道缺粮，马上就要面领饿肚子，才想把厨房的活，拿到手：“如果你奶奶把烧饭的权利交给你大伯母，厨房所有事，以后都由她说了算，那权利可就大了。”

    叶妈说着说着，回忆起以前的事：“只有你觉得粮食没有了，捞出到油水，没粮做出来的饭一定有人埋怨，可真到山穷水尽，泥土都有人吃，她一个做饭的，不会先偷偷摸摸吃两口，藏点东西不说，柴火都能墨下一根，厨房比你的还要吃香。”

    若有所思，叶佳昕撑着下巴，直勾勾盯着她，眼中满是揶揄，笑得调皮：“你这么懂，以前没少干吧，看不出老实本分的沈凤莲，同志，原来也不那么老实，人不可貌相，哈哈。”

    叶妈没有争辩，冷冷睨视她。

    最后，叶佳昕投降。

    “没趣，我只是好奇，你怎么知道的而已”。

    叶妈才放过她：“以前家里是轮流做饭，她们什么做派，我还能不清楚，懒得揭穿，这次，你奶奶回来还不知道怎么安排，估计，依旧。”

    “明天就知道了”。

    第二天，叶老头把医院里的叶老太接回来。

    几天没见叶老太原本厚实的脸庞，如今变得有点儿惊人，都瘦脱相了，眼窝塌下去，腮帮子凹进去，一脸蜡黄的脸色。

    她乌黑的黑色头发已经出现了几丝白发，增添了几条明显的皱纹，嘴唇苍白起皮，身上穿着的衣服还是上次送医时，穿着的黑色的旧袄子，靠近她隐隐闻到一股酸臭刺鼻的味道。

    她的脖子上系着着一根白纱布，左手环在胸前挂着。

    整个人疲惫不堪，没什么精神，看来这次遭了不少罪。

    叶老头面无表情扶着叶老太慢慢走进屋里。

    叶老头几天一直在照顾她，没睡好，人也清瘦不少，老态龙钟，许久过没刮过的下巴长出胡茬子，深深的皱纹，腰背也驼了，曾经那样强健的身体，衰老了。

    一个无意的举动，两个老人受老苦，医院环境不好，吃不好睡不好。

    这几天，叶老头和叶老太在医院受伤养伤，两人相处之，谈论着，想了很多。

    叶向中去还了板车，叶爸拿着药，和在医院中使用的东西，几个儿媳妇拿被子，端水，拿毛巾，端饭的，一时，叶家每个人都有事做，忙的不可开交。

    儿子儿媳们一脸热情似火，着急望着叶老太。

    十足的孝子，孝媳妇儿。

    外人看了感人肺腑。

    石翠红站在炕边，唯唯诺诺，紧张的厉害，小心翼翼瞄了一眼，躺着的叶老太。

    叶老太没搭理她，静静闭着眼睛，她很疲惫，躺在炕上，靠在被子上，用那只没受伤的手撑着脑子，呼吸匀称，好像睡着了一样。

    石翠红见叶老太没搭理她，摸摸鼻子，讨了个没趣，悄悄退出房。

    叶山洋看了一眼老娘，迟疑道：“娘，你这是做什么，以后都不搭理她了？怎么说也是你儿媳儿，再说她是无意的，现在，你手臂不方便动，就让她来伺候你，一直到身体康复为止，你不理她，懒货，可能以后就不来，岂不便宜了她”。

    一直躺着的叶老太猛地睁开眼，眼中绽放出一丝戾气，脸绷的紧紧的，恶狠狠的语气：“她敢不伺候我，我剥了她的皮，无意和有意，眼下对我来说有什么区别，我伤成这样，她没有义务照顾我吗？”。

    这个女儿令她好生失望，亲娘被推倒，受成这样，她轻描淡写，照顾照顾，就可以抵消受到的伤害了吗。

    苦都白受了，没看到她手臂还挂着吗？

    她受的伤，女儿是一点没心疼她，她用没伤到的手，轻轻压住心口处传来阵阵的心酸。

    一般的女儿听到亲娘推倒，受伤严重，不打石翠红一顿，也应该恶狠狠骂石翠红一顿，大闹一场，心疼自己的老娘，才是正常的人的反应。

    她倒好为自己的利益，跑到自己面前讲和，平日里对她的好，都喂了狗。

    病一场看清很多东西。

    山洋听娘的语气就知道生气了，可怎么办，娘老了，将来还是大嫂，石翠红这些儿媳妇当家作主，她回娘家，以后还不是靠着嫂嫂们。

    普通的大脸上满是为难情：“娘，你要体谅我，知道你受伤，我这不就来看你了吗，娘，你会老，她是我弟媳妇，以后，我回娘家靠的还不是她们，你是我亲娘，为了我好，就体谅体谅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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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老太瞪大眼睛，不可置信，随后，一脸麻木，眼中不知何时蓄满泪水，无意识的顺着鼻子旁两道深深的皱纹流进嘴里，一股苦涩咸味渗进心间，一时，心中涌现着酸甜苦辣，五味杂陈。

    一想到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教养失败的缘故，养出这么多，没心没肺的儿女。

    她心里痛苦的像被人用钝刀慢慢划割着一般。

    叶山洋见娘，没什么反应，抬头望去，瞧见她在默默哭泣，心里有那么一瞬不是滋味，很快就恢复如常。

    她安慰道：“娘，哭什么，我是你女儿，你帮我不是很正常吗，你要吃什么，用什么，跟我们说，我给弄来，心里还是疼你的”。

    叶老太侧头，看向外面。

    叶佳昕端着一条鱼，跑到叶老太房间，脸上带着微笑，热乎乎道：“阿奶，你怎么样，病好了吗，知道你回来，一早，我就麻溜起床，给你捞鱼去了，运气不错，捞到一条就给你做了，这一回你遭老罪了，该好好补补，你尝尝看，好喝不。”

    一碗奶白色的鱼汤，上面加了几片绿油油的葱花，看着就有食欲，闻着香喷喷。

    叶山洋双眼发光，紧紧盯着鱼汤，咽了咽口水，笑的灿烂，利索起身，伸手想接过叶佳昕的鱼汤。

    向左侧后退一步，叶佳昕避开了她的手，笑得天真烂漫：“小姑，不是给你的，我难得才钓这么一条，专门为阿奶准备，不能给你吃”。

    叶山洋望着自己空空的手，呆愣一瞬间，回神，笑容满面的脸，当即嗒拉下来，扯了扯嘴角，不悦道：“叶佳昕，我是你小姑，阿奶的鱼汤，我还能偷喝不成，小姑成什么人了，越来越不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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