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然会跟踪陈深文，完全是凭着直觉做事。

    即便他跟着陈深文两年，但对这个人了解的并不全面，他会展现在自己面前的，也不过是他想展现的那一面。

    顾然知道，背地里，他是有许多事瞒着自己的。

    特别是杨兴学的出现，以及那个样式独特的滕草样式行李箱，都透着一股诡异。

    正是这些原因，催使着顾然来到这里。

    汤嫣给的定位器精准度非常高，高度自然也不在话下。

    此时，陈深文身上的定位器，显示他在一个单元楼的第十五层。

    单元楼内都是独层独户的，顾然站只能门口用透视眼往里看一眼。

    整套房子面积很大，因为房子挑高的高度很高还有两个房间做了复式结构大大增加了使用面积。

    这种复式结构不是用来居住的，而是用来放玻璃柜的，玻璃柜里的，则是一件又一件的瓷器、陶器、木器、玉器、石雕，样式也是总类繁多，小到牙雕，大到等比例的佛像。

    每一件藏品，都被单独的隔层分开，里面还有白色的灯带装饰，就好像是博物馆里的一件一件展品，等待着有人来观赏似的。

    这样的房间可不止一间，共有三间，所有藏品加起来的数量，大概能有五百件左右。

    而且，以顾然现在专业的古董、文玩的鉴赏水平，竟一时间有些不能断定这些东西是真是假。

    一时间，顾然都有些心惊肉跳。

    真是卧槽了，这户主人是什么人物啊？在家里搞了个小型的博物馆？

    然而，这还不止。

    很快顾然的目光就搜寻到，这个屋内竟然还有一个隐藏的密室，密室中有两层楼梯，打破了上下层的楼板，并用楼梯连接起来。

    也就是说，从十四层到十六层，都被打通了，变成了三层的小楼。

    倒是有些有钱人闲着没事买了几层楼这么玩，但顾然也仅仅是听说过，还是第一次见到真事。

    第一反应就是，这些人真是有钱闲的。

    然而，上下两层就更吓人了，除了玻璃柜和展架之外，没有任何家具，全部都用来放置文物古玩的，甚至阵势来的更大，前几个世纪的大型钟表、武备仪仗、碑帖、青铜器、宗教文物。

    “……”

    顾然被震惊的嘴巴都微微张开。

    这些玩意，加起来，得判多少年啊？将近有一大半以上，都是不能私藏的。

    他想要仔细的分辨这些东西的真假，但由于距离的限制，根本就不可能观察的清。

    这让他有想要闯进去，一探究竟的冲动。

    但很快，他的视线便被屋内的四个人所吸引。

    除了陈深文、杨兴学两人外，还有一个年级六十岁左右的老头，穿着唐装蓄着胡子，以及一位40岁左右很有气质的美妇。

    四人坐在一张根雕制成的茶几旁喝着茶，茶桌上的面积很大，除了一些茶宠、铜钱草之类的装饰之外，还随意的摆放着几件瓷器和画卷。

    这些，都是之前放在杨兴学行李箱中的物品。

    只见那个老头把其中一件瓷器拿起来，用一个小型强光手电筒贴着表面，仔细端详着。

    另外三人都有些紧张，屏息凝神，注意力特别专注。

    最后，老头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嘴巴张合说了句什么，便把手中精美的瓷器，直接丢进脚边的垃圾桶中。

    而在垃圾桶里，还躺着几件物件，甚至其中有一件陶器已经摔碎了。

    自从顾然意识到唇语的重要性之后，他就找时间学习了一些，浅显的学识只能让他看出老头刚刚说了一句：“这一……不行……大……”

    陈深文三人就好像是气球般，被这一句话给扎破了一个洞，顿时变得有气无力，满脸的沮丧。

    接着，那老头又把画卷打开。

    画卷的轴杆有很多磨损的痕迹，纸面也有些褶皱泛黄，看起来有一种很古旧的质感。

    这是一副画虎图，但顾然只是看到了抬头的印章以及题字，便不屑的嘁了一声。

    印章有好几个，其中不乏嘉靖年间的文征明、万历年间大收藏家项元汴等人的印章钤盖。

    顾然不屑的原因，自然是这个印章有着作假的痕迹。

    这个痕迹倒也不是工艺问题，纯粹是印章的样式和大小，是和真人的印章是有出入的。而顾然对照的，却是苏东坡的《前赤壁赋》中两人的铃印。

    这种小瑕疵在一般人眼里或许会注意不到，毕竟不是每个人的记忆力都那么惊人，对这种细节有过目不忘的本事。

    比如那老头就没有看出来，带着一副白手套，拿着一副放大镜在仔细的寻找瑕疵。

    过了好一会儿，老头满意的点了点头，笑盈盈的说了句什么，让其余三人都松了一口气。

    最后，美妇从一个柜子里取出一个很古朴的长盒，老头把画卷了起来，郑重其事的放了进去，还高兴的在上面拍了两下。

    看到这里，顾然还是觉得不对劲。

    如果是帮忙鉴宝，那这些东西不应该就这么随意的放在茶桌上，对文物都是一种损害。而且，就算那件瓷器是赝品，也应当还给杨兴学才是，怎么会就这么样丢进垃圾桶里？

    一切都太随意了，根本就不像是在乎这些东西的样子。这和三层楼都用来古董的行为比起来，有着极大的反差。

    隐隐间，有顾然有了个猜测——这几个人不会是专门玩赝品的吧？

    顺着这个思路，顾然越想越觉得真。

    比如四季餐厅的老莫，就途径陈深文的介绍，买了个假花瓶。

    还有这三层楼的东西，真能是一个私人收藏的？

    国内对文物的监管有多言顾然是有所听闻的，他藏百八十件的都算神通广大了。

    可上千件东西，他得有多广的人脉、多深的关系，才会让别人把这种违法的东西都送到他这来？

    这和埋了三层雷也没什么区别。

    这时，美妇也打开了一个箱子。

    这个箱子顾然也早就用透视眼看过了，里面有天珠、青铜香炉、清代咸丰年间铜币……

    但这些玩意，顾然已经没有兴趣再看下去了，他只潜入楼上或者楼下的那一层里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