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乡间小路上,竹锦提醒家里人彭渊不喜欢别人叫他老爷,以后见了要称呼其为家主,也不喜欢别人跪他。只要用心做事,家主从来不为难他们。
韩栋听着忍不住问,“彭管事为什么要买花儿。”
彭渊毕竟是二十多岁的青年,突然开口买个十二岁的姑娘,容不得韩栋多想。万一,彭管事是看上了妹妹,想让她做小妾怎么办,毕竟庚帖都拿回来了。
竹锦看大哥愁容满面的样子,明白了大哥在忧虑什么,笑道,“大哥,家主不是那样的人,那天选家仆时,有很多长得好看的女娃子,家主一个都没看上,…”
竹锦把那天买人的时候,彭渊说的话又给家里人学了一遍。
“可家里没有女主人,花儿跟过去合适么?”余氏也担忧的问。
“我不知道家主会给花儿找个什么活计,但肯定不会放在主院的,家主很多事情都是自己动手,连我要服侍,他都不要。”竹锦解释道,“花儿跟去肯定比留在奶家被磋磨的强。”
余氏听到这话,心里暗自叹气,都怪自己没本事,自己被婆母磋磨这么多年,连她的女儿也跟着被磋磨。
“二哥,我饿了。”桩子轻轻的拽了拽竹锦的衣袖。
“今早你奶没给你吃饭吗?”韩木听到小儿子的话皱眉。
“没,爹娘和大哥下地浇水后,奶就给了梁子哥馍馍吃,我和草儿都没有。”桩子扣了扣自己的手,垂着头回道。
“奶说我和弟弟妹妹没干活,所以没饭吃。”一旁的花儿也开口道。
韩木听着儿女的话,只觉得一阵绝望。他们一家子都在地里干活,娘却连早饭都不给他的孩子吃。
余氏紧紧的搂着孩子,眼泪扑簌簌的掉,这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啊!
竹锦听闻抬头看了看天,经过韩周氏那一顿闹腾,竟快到晌午了。
家主现在正在韩二叔家做客,他们一家这时候不合适去那边打搅。要找个地方,等家主做完客再过去。
弟弟妹妹们都没吃饭,竹锦想起今早买点心时,剩下的一些散碎铜板家主没要,说是赏给自己当零钱用。
掏了掏兜,今早剩的铜板还在,数了数,有十五个铜板。竹锦蹲下身对两个孩子说,“二哥去给你们买吃的,你们跟着爹娘去村口的柳树下等。”
“爹,娘,家主这时候正在做客,我们不方便打扰。等家主忙完了,我们再跟着一起回去。出来的匆忙,也没带什么吃的,我去花婶家买些吃的。”等都交代好,竹锦便往附近的花婶家走去。
韩木看着儿子渐行渐远的身影,心下只觉得惭愧不已。
“花婶,您在家吗?”竹锦来到花婶家屋外,柔声的问道。
“谁啊?”花婶从厨房探出头来,看到是竹锦,立马招呼他进院子里。“是柱子啊,哦,不对,应该叫你竹什么来着?”花婶只听过一遍彭渊喊竹锦的名字,一时间想不起来,略有些尴尬。
“花婶,您就叫我柱子就行。竹锦是家主给赐的名字,家主希望我以后能出人头地,前程似锦。”竹锦笑着解释。
“这名字好啊,出人头地,前程似锦。嗨,老婆子年纪大了,不怎地记得事。孩子,你这时候来婶子这有什么事么?”花婶好奇的问道。
“是这样的,我想在您这买点吃食。我爹他们已经分家分出来了,分家的时候没分到什么粮食,就想着先从村里买点吃的。”竹锦说没分到什么粮食,花婶哪能听不出来。
“呸,这个死老婆子,竟然一点粮食都不分给你们家,我看她也是好日子到头了!你等着,花婶这就去给你煮点吃的。”说着,花婶就回屋去忙活了。
竹锦谢过花婶,一个人站在院子里,眼睛一扫看到院子角落里有些剥了一半的豆子,于是坐下来,顺手把剩下的豆子都给剥了出来。
“锦哥儿,来,这是婶子今天刚烙的饼,这是煮的鸡蛋。”花婶为了节省时间,做了简单的煮鸡蛋,一出来就看到竹锦在那剥豆子。
“哎哟喂,我的锦哥儿哎,你怎么还帮婶子剥豆子啊,这些活我自己做就行了。”花婶提着竹篮子,心疼极了,这孩子也不知道这段时间过的都是什么日子。
竹锦接过花婶递来的篮子,把铜板塞给花婶。“顺手的事,谢谢花婶。这是十五个铜板,您收下,小子身上就这点铜板了,若是不够,还请您见谅。”
“就一点吃食,要什么钱,你拿着吃!婶子家也没什么好吃的,将就的吃些。”花婶推拒不收,说着又开始咒骂韩周氏的小气和狠心。
“婶子,谁家都不富裕,这里还有鸡蛋呢!我给的也不多,就当是买鸡蛋的钱。”竹锦见花婶不接,只好将铜板放在刚剥的豆子篮里。
花婶听了直抹眼泪,这么好的孩子,也就韩周氏那个眼瞎的看不上。
辞别了花婶,竹锦忙迅速的往村口跑去。
竹锦跑到村口,看到爹娘带着弟弟妹妹们正在柳树下焦急地等待着。他赶忙跑过去,把食物递给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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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开心地吃着饼和鸡蛋。竹锦看着弟弟妹妹们满足的笑容,心中感到无比的满足和开心。
彭渊在韩二家聊了一会,见竹锦他们一家都没过来,仔细一想就知道怎么回事。
嘴角勾起一抹笑,竹锦这孩子,真是有规矩的紧。于是,他起身向韩二告辞。
“不是要吃饭么?怎地突然要走?”韩老爹正准备杀鸡,见彭渊要走,赶紧拦住。
“突然想起城里还有事,真是对不住了,韩老爹,我下次过来再跟您一起喝酒。”彭渊连忙向韩老爹赔罪。
韩二见彭渊身边跟着的竹锦没来,大致也猜到了是怎么回事,也不再阻拦,只是把点心又给彭渊拿上了,让他在路上吃点,垫吧垫吧。
彭渊赶忙拒绝,“韩二哥,我都多大人了,这点心还是留给家里的孩子吃吧!”这送出去的东西,怎么好往回拿。
“明日我要去府城一趟送货,韩二哥若是有空,就跟着一起跑一趟?如果有信得过的汉子有闲就一道叫上,与其银钱都让别人挣了,不如方便自家兄弟们。”彭渊想了想这次需要运送的药材,决定除了请镖局的人以外,再带些村里的汉子。
不然以后庄子上出产的货物,找不到合适的人送货可不行。
韩二一听连忙保证帮他去找人,工钱他不要,能帮上忙就行。
“韩二哥,你不要银钱那是你的事,你可不能坏了规矩,你不要 ,别的兄弟还要养家糊口呢!工钱得收嗷。”言罢,彭渊拍了拍韩二的胳膊,驾起牛车往村口走去。
竹锦一家吃完饭后,坐在树下聊了会儿。这时,一辆牛车缓缓驶来,彭渊正悠闲的坐在上面。
竹锦连忙带着家里人,上前行礼,“家主,您怎么回程了?”不是要在韩二叔家吃饭的么?
彭渊淡定的接受了一家子的行礼,“回城还有事做。”心里想着,总不能我在人家做客吃饭,让你们一家在外面晒着大太阳吧!一顿不吃也饿不着。
彭渊让竹锦安排一家子上车,韩木夫妻俩死活不肯跟主子坐同一辆车,于是彭渊也没管他们,愿意走路就走吧。
一行人慢慢的向县城里走去。
路上,小姑娘怯生生的问彭渊,“您以后就是我们家的主子了么?”
彭渊对小姑娘笑笑,“只有你爹娘卖给我了,你还是自由之身。”
这不说还好,一说小姑娘都要哭了,带着奶腔、哽咽着问道。“那我怎么办?我要跟爹娘哥哥姐姐们分开吗?主子你就不能把我也买下来吗?我也可以干活的~”说完了还扯着彭渊的袖子晃了晃。
彭渊哭笑不得,他要怎么解释呢?这点大的孩子他买回去要干嘛?养在府里,给个遮风避雨的地方,她爹娘有月例,给点吃的就行。
以后长大了,就让韩木一家搬出去住。府里还是不要有女眷的比较好,这个年代,一点风言风语都会要了女子的性命。
彭渊摸了摸孩子毛茸茸的脑袋,这小黄毛,看着孩子就营养不良。“小姑娘家家的,别老想着卖了自己!你还小,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爷带着你,不就是怕你和爹娘分开么?只要你乖乖听你爹娘的话,爷就不把你赶出去行么?”
“那拉钩…”韩草伸出瘦弱的小手,五岁的孩子还不懂什么叫一言为定,只能用孩子自己的办法,拉钩。
“小草!”余氏担心孩子冲撞家主,连忙去拉孩子的手。
“好~,拉钩。”彭渊倒不在意,勾着孩子的手晃了晃。
哦哟,乖巧的孩子真可爱,以后找个跟公孙像一点的小姑娘养着,让她天天给自己撒娇卖萌,想想就美滋滋。
彭渊心情大好,哼着小曲,晃着脑袋。
余氏见家主并没有嫌弃孩子,心里放心了大半。照这情况,估计花儿也能安生的生活了。
一行人回到了彭府,李伯诧异,怎么还带了一大家子的人回来?不过,拥有强大管家素质的李伯什么都没问,立马安排小厮牵牛,烧水,做饭。
“这是竹锦一家,以后他们夫妻也是府里的佣人,李伯你给安排伙计干。至于那三个小的,随便她们干些什么吧!”彭渊简单的交代了两句,就回房换衣服去了。
顶着大太阳回城,身上都是汗,他想冲个凉。
李伯随手指了个小厮去给彭渊倒水,然后把竹锦叫了过去,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竹锦一五一十的,把今天发生的事情说给了李伯听。
李伯听完思考了一会,说道,“既然家主有意想救你们家一把,那你就要用心做事,不要辜负了家主的一片心意。”竹锦立马躬身应答。“你也下去收拾一下,下午就不用跟着家主了,把你爹娘兄弟们安顿好。顺便把你爹娘叫来,我问问他们都会做些什么,好方便给他们安排活做。”
“谢谢李管家。”竹锦行了礼,退下了。
李伯看着小小少年谦逊有礼,知道自己没看错人,希望他以后能得到家主的重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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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渊整理好自己后,随意的吃了点东西垫吧,然后就说自己要休息,让人不要打扰他,就关了门整理他的草药去了。
答应济世堂李掌柜的药材他都准备好了,只等明天让镖局运走。
两万三千两的药材,整整一万斤(五吨)。麻袋密密麻麻的堆满了空间的空地,彭渊心想,看来明天他又要早起了,不然这五吨货突然凭空出现,李伯肯定会被吓到。
翌日清晨,彭渊趁着李伯在后院指挥小厮干活偷偷的溜出了门。他不想又被李伯塞个跟班,还是一个人自由自在的到处跑比较惬意。
出了门,找到了约定好的镖局,让他们到城外的竹林集合,他自己则是先一步到竹林,把空间里的药材卸下来。
等到了约定好的时候,镖局的人和韩二他们一前一后的到了竹林这里。
镖局第一次接这种到半路装货的活,一开始都以为彭渊是不是要运什么不能见人的东西,到了约定地却发现真的是药材。满满一地的麻袋,浓郁的草药味,汇合成了独特的气味,离老远就闻到了。
彭渊给双方做了简单的介绍,两边人相互打了个招呼就开始干活,又是搬又是码的,带来的十辆马车装的满满当当。
镖局的人给彭渊带了一辆马车坐,彭渊眼馋的看着人家拉车的高头大马,心想等这次回来,他也要买几匹马回来。
“彭老爷,货物已经全部装好,我们可以出发了!”镖局负责押镖的管事过来给彭渊汇报工作进度。
彭渊表示知道了,拉着韩二一起去坐马车去了。
韩二一开始是拒绝的,但彭渊坚持,他说马车的钱已经付了,不坐也好给钱,韩二无奈只好乖乖的跟上。
这次拉货的都是马,人也都坐着牛车,所以赶路的速度比上次快多了。
韩二不明白,为什么彭渊已经找了镖局的镖师,还要他们村里的汉子跟着押车。
“以后庄子建成了,药材就种在庄子附近,等收获的时候一样要找人运货,现在不学着点,等到了那天全是睁眼瞎,耽误挣钱啊!”彭渊笑着解释道。
韩二一听确实是这样,而后想到,“彭兄弟以后要用村里的汉子干活?”那他们村可是要发达了。
彭渊点头,“用谁都是用,那为什么不用熟人?更何况韩二哥你和韩老爹还救过我呢,就当是在报答你们家。再有,庄子以后就在小河村,村里就我一家独大,时间久了难免会有心里不平衡的。索性有钱大家赚,我挣大头,村里人挣运费,也不怕有人造反,村子里的人还有村长压着呢!大家的日子好过了,就都好了。”
韩二一听心下觉得熨烫,彭兄弟真的是太好了,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感谢。
“韩二哥,你不要多想,我还是那句话,与其让别人挣银子,不如先让自家兄弟富起来。”彭渊简单的洗脑,韩二已经坦然的接受了彭渊对他们村的安排。
开玩笑,彭渊祖上三代都是成功的商人,就这点手段,他从小耳濡目染的不要学的太多哦。哪怕他只是个厨子,那也是从商贾大家里熏陶出来的厨子,他是商人的后代,骨子里多多少少的带了点经商的天赋。
经过镖局的日夜兼程,三百里的路程,只用了一天,第二日一早就到了府城。
停车、检查、核验身份文牒,等着进城。
彭渊走下马车伸了个懒腰,暗自腹诽,果真是年纪大了,将就一夜浑身难受。
府城的城门口检查的比较仔细,也比上次在清河县检查的繁琐,在确认他们只是押镖运货后,收了入城费,又接受了镖局的打点,城门口的守卫很快放他们进去了。
彭渊在马车上把这一幕尽收眼底,等进了城,他找到了镖局的管事开始打听这事。“方才,我看镖局在城门口打点了下,这事是有什么说法吗?”
管事一听是这事,悄摸摸的对彭渊解释着,“虽说我们是正经押运,但也要多多少少的上供一点,不然这些军爷天天在这站着,要是哪天心情不好,找麻烦怎么办?我们的货不是自己的,都是各位老爷的委托,不能有一点的闪失。”
彭渊听完,也下意识的压低声音,“那这一趟要上供多少啊?”
“您看到城门口的守卫了吗?”管事的悄悄冲城门口努努嘴,“一人半两银子。”
彭渊回想了一下刚刚看到的守卫,少说也要有十二个人,脱口而出,“六两银子啊!你们押趟镖才二十两。”好家伙,直接分走三成。
管事的叹口气,“谁说不是呢!这年头能挣钱就不错了,勉强糊口。好在出城不要钱,我们可以顺带一些货物回去,多少能贴补点。”
彭渊还想着等粮食什么的种出来了,拉着到各个府城去售卖呢!结果,第一步就是学着上下打点,好在他的空间可以算是低成本的产出。不然这活,一般人还真的承受不了。难怪说府城的物价贵呢,这入城费就硬生生的贵出六两。(他们带了那么多马车和货物,收六两说贵也不贵,毕竟正常人入城只要交个三文钱而已。)
两人交头接耳完毕又各自负责各自的事情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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