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掌柜最快出去。
这马车直直撞到了玻璃上面,当时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以为要冲进里面来,那满屋的顾客,岂不是遭殃。
不成想,撞是撞上了,马车撞坏了,那玻璃完好无损,只是外头那一层,沾上了不少泥土,还有一些血渍。
“看看马车里的人有没有受伤?”
车已经翻了,马匹也挣脱跑了。
李杳出来便看到陈掌柜和两个店伙计,还有几个热心百姓帮忙抬车的样子。
抬开车厢后,便有一个穿着破烂头发全白的老妇人,缩在一块,浑身抖动。
“看看里面还有没有人。”
陈掌柜向大伙道了谢,吩咐一旁的店小二,而自己朝老妇人走去。
“您没受伤吧!”
“啊!啊!”老妇人低低叫唤,害怕极了!
身子越缩越紧,根本不回答陈掌柜的问题。
“东家?”陈掌柜为难地看着李杳,“这妇人好像受了极大的惊吓。”
李杳微微点头,“我来。”
他瞅了一眼陈掌柜,这样子也不吓人呀,不是陈掌柜吓的。
她慢慢靠近,蹲了下去,“婆婆,你别害怕,我不是坏人。”
许是她语气柔软,那老妇人慢慢放松了一些。
“给你!”老妇人从怀中抽出手,递出一个荷包,“赔你银子。”
这会她还算清醒,也知道弄坏了人家的东西要赔银子。
早上她进了城,转呀转,转到了这里也没找到苏宅两个大字。
那马进了城不听她的话,往人多的地方跑。
这块地方不知道为什么这么香,那马同她久了也疯了,朝这边使劲跑。
她拉不住绳,勒不住马。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往这透亮的东西上面撞。
还好,她先跳了车,可车厢里头那个年轻人就惨了。
应该死了吧!
“婆婆,我们的东西没有坏,不用赔银子。”李杳轻轻伸出手,想把她拉起来。
老妇人蹲着往后移。
短短的几句话,李杳就看出来了,这妇人怕是有点疯病,神智不是很清楚。
应该是时好时坏。
她没有马上强迫地把老妇人扶起,只是小声地陪着说些话。
“婆婆,你饿了吧!我们这里是酒楼,可以吃东西的。”
老妇人吸了下鼻子,“饿、饿,吃东西。”
李杳见有了效果,“我带您进去吃。”她伸出手,老妇人把手也伸了出来。
好瘦呀!李杳看着她的手背,爆着青筋。
可是她刚刚出手,很阔绰,不像是穷苦人家的人呀。
也是在这时,两个店小二把车厢里头的人弄了出来。
“掌柜的,这人好像死了!”
两个店小二手抖得厉害,忍着没把人扔了。
陈掌柜急得眼泪都快喷出来了,这才开业,怎么会遇上这样的事情。
即便是人家撞上来的,即便与他们酒楼无关。
但只要传出谣言,那也会扯上关系。
这会,他用怀疑的目光瞅着正被东家牵着的老妇人。
觉得被讹上了,而东家人小,被这骗子骗了。
而这个时候的李杳,也把目光投到那“死人”身上。
然后紧捏了一下老妇人的手,“无颜!”
“是无颜!”李杳急冲冲地跑过来,老妇人没有放开她的手,跟着过来了。
“他死了几天了!”
“没死!”李杳确定自己没有看错,是无颜没错。
虽然瘦了一圈,整张脸被胡子包住了大半,但她一眼就认出来了。
这会她已经探了他的鼻息,还给无颜把了脉。
“他没死!婆婆。”
李杳激动地说完这话,才把目光定在老妇人脸上,“你是?”
老妇人摇头,懵懵懂懂。
李杳抓紧老妇人的手,满脸喜悦,更是喜极而泣。
“我知道你是谁?我知道!你跟我走,我带你走。”
老妇人挣脱开她的手,这会满是警惕,“坏人,我不跟坏人走。”
她跑到“死人”身边,摇着“死人”的手,“醒醒,有坏人。”
围观的人不少,可大家只当这老妇人是个疯子。
而飘香楼的东家,正与疯子纠缠,还有个半死不活的人,也不知道是个什么状况。
刚刚安抚好里头顾客的红芍与绿芜这会都出来了。
她们一看,便有了底。
“小姐,先把人带回去再说。”红芍低声说,“这老夫人怕是一时半刻说不通。”
绿芜则对陈掌柜说,“您进去里面守着,最好给每桌送上一份点心或者茶。”
“备马车!”李杳打算直接回苏宅,不在这飘香楼引人注目。
她定睛再看了一眼老妇人,“婆婆,我不是坏人。不会伤害你!”
老妇人害怕地紧紧扣着无颜的手,“醒醒,醒醒。”
李杳上前,挥手轻拍在老妇人的肩上。
当即,老妇人就感觉头晕乎乎,往地上倒去。
红芍接住了她,朝小姐点了点头。
很快,他们就从飘香楼离开,红芍跟着回去了,绿芜留下驻守。
马车直接驶入苏宅。
不一会儿,青黛与柴管家一块到了客院。
“把姜晴叫过来帮我。”
李杳先在无颜的房间里,至于老妇人,则被安排在隔壁,刚刚李杳担心她吵闹,不得已用了一点迷晕药。她算了剂量,不会对老婆婆的身体有任何损伤。
看得出老婆婆病得不轻,但因是疯病,不急着治。
但无颜不一样,无颜整个人已经进入了重度昏迷。
内伤外伤都很重。
她探过了,应该是吃了她给的救命药,留着这条命了。
看他的外伤,至少受伤时间超过了七天。
这么长时间,不吃不喝,应该早死了的,尤其是这么重的伤的情况下。
她有许多的问题与疑惑,这会也只能暂时的放下。
姜晴来得飞快,提着药箱。
一进入工作,她整个人就像披着光。
黑脸原本立在门口的,瞟到床上的人,这会也瞪大了眼睛。
李杳白了他一眼,“隔壁有个婆婆,你也去瞅一眼。”
黑脸点头应下。
“青黛,你帮我给那婆婆梳洗,亲自动手。”
青黛也正有此意。
待安排妥当,李杳只留着姜晴在,余下的人都赶了出去。
“杳儿,我先给他把身上的腐肉全挑了,缝针还是你来。”姜晴道。
李杳拿出一堆先进的医药用品。
嘱咐了一声,“小心二次感染。”
姜晴听得懂她的话,点了下头。
无颜的伤很重,尤其是胸口的那一刀,周围的肉全都烂了,化着脓,流着黑水。
便是姜晴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惨烈的样子。
她鼻尖冒着细汗,小心谨慎的处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