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伙的话虽然听着有些丧，可却是事实。
有时候还不得不说，他对于很多事情都看得很透彻。
当然，他是系统，在他的资料库里天知道存着多少的案例，他又对世间的事情进行了多少次的推演与分析。
或者说，他甚至比人类更懂人性，他知道人性最大的弱点在什么地方，他更知道人性本恶。
此刻牛头死了，阴差也跑掉了，我们顺利地进入了丰都城。
当然，进入是很顺利的，可很快我们又遇到了麻烦，两队阴差在我们入城不到十分钟便又把我们团团围住了。
为首的竟然就是黑白无常。
他们显然也认出了我。
“原来是你？既然已经走了为什么又回来？”
天知道我怎么就回来了，之前我和叶惊鸿就曾和他们对上，是叶惊鸿用了手段我们才逃脱的。
“你们在叙旧呢？我说小子，和他们没有什么好解释的，谁挡道就杀，杀杀杀，咱就一路给杀下去，一定要把他们给杀怕，那个时候他们就不敢再出来瞎吡吡了！”
老家伙不屑的眼光看向了黑白无常。
二人看到老家伙似乎也是一惊，难不成他们认得老家伙？
也难说，这老家伙是系统，在衍墟，系统也算是一个恐怖的存在，而且很多人和事都在系统的算计之中，或许就连所谓的地府也不例。
“这个，我觉得我们可以好好谈谈，没必要动刀动枪的，伤和气。”白无常竟然露出了笑容。
老家伙冷笑：“谈？你们拿什么跟我们谈？还有你们俩，什么身份自己不清楚吗？想要打架赶紧的，不敢打的话就急忙给我滚蛋，别在这儿闪瞎了我的眼睛！”
我没想到老家伙是这样的脾性，这之前也没有觉得啊，反而觉得他一直都很稳沉的，怎么现在逮谁就怼谁，一副天是王大他就是王二的样子。
我做好了戒备，万一要是黑白无常突然发难，以我的实力是不是能够拦得住还两说。
我感觉到我握着长戟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我在害怕。
这种害怕在我看来很正常，毕竟这么些年，地府的很多传说已经深入了我的心里，对于这个鬼地方我是有着敬畏的，说白了，更多是惧怕。
“那我们就不打扰了！”
黑无常作揖，然后对手下的阴差说道：“我们走！”
只是眨眼功夫，他们就已经出现在了百米开外，他们根本就是在走，可偏偏身影就出现在了远处，妥妥电影蒙太奇的即视感。
“没想到你在这儿也那么吃得开！”我搂住了老家伙的肩膀，我是看出来了，黑白无常根本就是对他很是惧怕，不然光凭我人家根本就不放在眼里。
老家伙得意地说道：“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不过像这样的小鬼好吓，真遇到不怕事的就不好说了，比如那几个判官，还有阎君什么的，不过也无所谓，大不了就打一架喽，我相信你的。”
相信个球！
我自己都不相信我自己。
一直以来我都觉得我的战斗力就是个渣。
假如不是叶惊鸿与赢勾一直跟在我的身边的话，我不知道早就去轮回多少回了。
就拿刚才我对上牛头的那一场来说吧，我原本只是觉得占了上风的话就有了话语权，就能够和他们好好谈谈，可是人家根本就不买账的，而我呢，却狠不下心痛下杀手，最后还是老家伙趁机出手。
我这个人就是心软，有时候我都觉得自己心软得毫无原则。
但我也没有办法，面对的可是鲜活的生命。
我不忍心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毁在我的手上，我不想杀人，更不想最后自己的双手会沾满了鲜血。
“人呐，很多时候是没有选择的，就比如当你卷入一场战争的时候，你根本就没有能力去左右战争，也没有能力决定这场战争什么时候结束，甚至你连拒绝做一名战士的资格都没有。你被大势推动着，不管你想不想往前走，你都只能一往无前。”
老家伙说到这儿收起了笑容，神情有些落寞：“这就是命，是每一个人的宿命，也是你的宿命。你自己想想，自从你迈出那一步之后，哪一步是你真正想要走的路？有吗？”
有吗？他在问我的同时我也在心里暗暗问我自己。
好像还真是没有。
我这一路走来可以说是被人推着走的，撵着走的，又或者被人设计着一步一步走到了这里。
几乎没有一步是我自己的意愿。
但这似乎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已经来到了这儿。
我苦笑了一下，对于他的话我没有太过在意，也没去说什么。
原本他就表述了一个事实。
他继续说道：“可你自己却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甚至连自己到底是谁都没弄明白。或许你有些明白，但都是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因为你根本没有一丁点记忆，你以为你是你，可你却并不是你，甚至可能也不是你以为的那个你。”
我似乎听明白了，可又似乎什么都没有明白。
我正想说什么，他却说道：“得，麻烦又来了。”
这次来的只有一个人，一个穿着大红袍，头戴着古时候官帽的大胡子，手里还拿着一把巨剑！
老家伙说道：“哟，真是打了小的来大的，小家伙，准备动手！”
我却没有动，看着眼前这人笑着说道：“老钟，又见面了！”
大胡子咧嘴一笑：“早就听说你入了衍墟，只是这见面比起预想的要晚了许多。”
老家伙微微一怔：“你们认识？”
我点点头，钟馗看他一眼，眼中有着嫌弃。
钟馗对我说道：“听说你是来找人的？是那个姓徐和丫头吧？”
看来徐秋妍还真就关在这儿。
我点点头，钟馗道：“她确实就在这儿，只是……”
我皱眉：“只是什么？”
“只是你想要救她并不容易，弄不好还会把自己也搭上。”钟馗说。
老家伙在一旁说道：“怕什么，人挡杀人，鬼挡杀鬼，佛挡杀佛！小家伙，你该不会连这一点勇气都没有吧？”
钟馗却瞪大眼睛说道：“你怂恿他闯地府救人，你就不怕他死在这儿？”
老家伙耸耸肩膀：“我怕什么，我又不会死在这儿，就算我伸了脖子给你们砍你们敢吗？”
钟馗急了：“你……”可是他却说不出在你是不可能救得了她的，甚至连面你们都见不上。”
“为什么？你是判官，你就不能帮着说说吗？”
钟馗叹了口气：“我是判官没错，但判官之上还有人，而且就算你找到了阎君也没用，因为……”
他的话还没说完，老家伙便道：“老丑鬼，能不能别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哦，不，灭这小子的威风。刚才我说了，谁敢拦着就杀谁，一戟在手，天下我有，小子，你得有这样的信心才行，别谁说两句你就怂了。”
钟馗还想说什么，老家伙却说道：“你可以不帮他，但你不能阻止他，再多话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你！”钟馗气得直吹胡子，可是他似乎对老家伙真的很忌惮，最后他叹了口气：“小子，你好自为之吧。”
然后又看了一眼老家伙：“你若是能够一直陪着他倒也罢，可你明明知道你入不了那个地方，你真要他去和那秃头拼命吗？”
秃头？谁啊？我一时间也想不明白钟馗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过钟馗不等我再问，直接就离开了。
他是来阻止我的，以我和他之间的关系，他应该是不想看我在地府出事，他想劝我离开，可偏偏老家伙的态度强硬。
其实就算老家伙想要放弃我估计也不答应的，特别是钟馗的话也证实了徐秋妍真被关在这儿。
十八层地狱之中。
天知道她正受着什么样的苦，她又是为什么要受这样的苦。
不管怎么说我必须得把她给救出来，问出个究竟。
我不能在知道她被关在这个鬼地方还置之不理，不闻不问。
“小子，是不是害怕了？”老家伙见我发呆便出声问道。
我摇摇头，我没有害怕，我只是有很多事情想不明白。
老家伙真的只是为了帮我救徐秋妍吗？难道他就没有存着其他的心思？我不能确定。
俗话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我问他：“刚才若是钟馗执意要阻止我的话你真会动手吗？”
老家伙抬眼看向灰蒙蒙的天：“你说呢？”
我眯缝着眼睛：“你既然那么能打为什么自己不打？”
“谁告诉你我能打了？是，就算是我能打，救人总归是你自己的事吧？我就只是一个向导，给你引路，怎么达到目的那是你的事不是？”
我顿时无语，这老家伙有时候说话总能够把人噎个半死。
但好像他的话也没有什么毛病，他带我来救人，但他并没有义务帮我救人，他就真的像是来指路的，他只是教我如何一步一步走到徐秋妍被关押的地方。
只是我知道他能够吓退黑白无常也算是给我减轻了不小的压力。
但地府的这些人为什么会怕他呢？
他不就只是一个系统吗？
“行了，别想了，你可是没有太多的时间的，对了，前面应该还有一只拦路虎，估计就没有钟馗这么好说话了。我就觉得奇怪了，你怎么就和钟馗认识了，而且看你们的关系好像还很不错，这要是换了其他人钟馗就没这么好说话了。就他那关，你都不一定能够顺利地过了。”
前方确实还有一个人拦着路，只是这个人却并不友善。
这是一个年轻人，而且看着十分的帅气，只是他的帅气相比于常帅来显得更加的阴柔，给人的感觉很森冷。
他的手里拿着一把折扇，而在他的肩膀上停着一只鸟。
见我和老家伙走近，那鸟直接从他的肩膀上落到了地上，变成了一个人，说是人也不确切，他的头仍旧是一只鸟，一只大鸟。
又是这个鸟人。
“江小白，我们又见面了。”年轻人微笑着说。
“哟，又是老熟人啊，小子，你了不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