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210

    一日一夜的辛苦赶路，大家都觉得身体疲惫到麻木，灵魂出窍。

    此刻看到炊烟人家，想到板凳和热饭，眼中无不透出渴望之色。

    岳娴忍不住道：“大人，我们是不是可以打尖休息了？让我去找乡亲们借点粮，给大家熬点热粥吧。”

    她身为弱女子，虽然一路上大多时候骑在马上，但是经过这样艰苦的急行军，模样难免憔悴。

    此刻朝阳映照下，额头鬓发还带着汗珠和泪珠。

    但是，她一双眸子迎着朝阳，却泛着一抹看似圣洁的异彩。这一抹异彩将她的面庞，乃至整个人都照亮了，无形中透出一股动人之色。

    她主动为大家请命，要去借粮为大家熬粥，在众将士眼中，更是跟活菩萨一般。

    秦玄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着关飞和吕昆仑，意带考较地问道：“你们两个觉得呢？”

    “像我们这种山野急行军，此刻好不容易遇到山村人家，该不该去打尖，借粮造饭？”

    关飞脱口道：“那是当然！”

    “俗话说饱餐战饭，才能行军打仗。兄弟们连夜加急赶路，现在都累坏了，应该好好犒劳。吃完之后，再好好休息一下，然后再启程。”

    “大人是不是觉得我们不应该扰民？没有关系，我们借了粮，多给点银子就是了。”

    秦玄看着吕昆仑：“你觉得呢？”

    吕昆仑犹豫了一下，沉声道：“回大人，卑职觉得不可！”

    “为什么？”

    “因为，会耽误时间。有道是兵贵神速，我们眼下耽误之急，应该继续加速赶路！”

    秦玄摇头道：“其实，耽误这点时间也没那么严重。”

    关飞急忙道：“大人说得对！吕大个，这次我答对了！”

    “大人您歇着，我带人去借粮！”

    秦玄给了他一个白眼，道：“吕昆仑的答案，只能说不全对，而你的，则是全错！”

    关飞不服，道：“难道不应该劳逸结合，休整一下吃点东西吗？大人，兄弟们也不是铁打的啊。”

    野驼忍不住道：“大人一定有他的道理。”

    吕昆仑一双虎眼虔诚地看着秦玄，渴望赐教。

    秦玄耐心地道：“兵贵神速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行军打仗，讲究一鼓作气。这口气不散，便可威猛赫赫，直捣黄龙。”

    “这口气一旦散了，再而衰，三而竭，再想鼓起来，那可就难了。”

    “比如我们现在，兄弟们一日一夜的急行军，身体劳累，我当然知道。但是大家的心，是不是像一张绷紧了弦的弓？”

    “我们的意志，是不是像一把磨砺的锋芒尽显的刀？”

    “我们越痛苦，是不是越想遇见敌人杀他们一个落花流水？”

    “这股精气神在，就能做大事。”

    “如果现在安营扎寨，吃饱喝足，精气神涣散了，谁还有心去想着赶路和战斗？”

    “行军打仗，性命攸关，岂是儿戏，岂是遇见一点温柔乡，就舍不得离开的？那样的话，趁早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去，不配当兵！”

    一番话，关飞虽然心有不服，但是也找不到一个字来反驳。

    吕昆仑则是醍醐灌顶一般，单膝下跪，激动地道：“多谢大人教诲！吕昆仑受教！”

    关飞还是想吃饭休息，不敢直接说，便看着旁边的岳娴，道：“岳娴姑娘，你觉得呢？”

    岳娴嘟着嘴道：“大人说的虽然有道理，但我想凡事都可以通融的嘛。大人，就让兄弟们稍微休息一下，吃点热饭吧。我做饭很快的！”

    秦玄的脸沉了下去，沉声道：“给大家一刻钟的时间，就地休息，吃点干粮补充体力！”

    “一刻钟后，即刻出发！”

    “谁嫌累跟不上，可以留下，秦玄绝不勉强！”

    说完，径直走过去在远处一块石头上坐下休息。

    岳娴没想到被秦玄当众如此冰冷地拒绝，不由闹了个大红脸，心里一委屈，两颗泪珠儿便在眸子里闪现。

    岳忠急忙赔笑道：“好女儿，我觉得秦大人说得对。各位兄弟，咱们先不说你们心里服气不服气，咱们就说，秦大人如此尊贵的万金之躯，还不是跟着我们一样奔波，毫不停歇吗？”

    “还有这位胡冰胡大人。”

    “连他们都能受得了的苦，我们当兵的难道却受不了吗？”

    岳忠话糙理不糙，一句话点醒了众人。

    就连关飞都红了脸，他冲那些瞪着眼睛的士兵没好气地吼道：“还愣着干什么？没听到大人的话吗！”

    “就地休整，一刻钟后启程！谁掉队老子就砍了他的脑袋，省得给羽林军丢人！”

    大家也都明白了过来。秦玄和胡冰这样的人，都一句话没说，他们如果再觉得委屈，显得也太没出息了吧。

    一个个肃然起敬，席地而坐，沉默中快速咀嚼干粮，补充着体力。

    他们很多人憋着一口气，你秦大人不是不让休息吗？那好，我们就陪你拼到你自己跑不动的时候。

    等你主动提出休息。

    关飞知道这帮刺头心里的想法，想到昔日在青州为救李元直，秦玄骑马三日夜奔波的名场面，以及后来夜爬二龙山，拯救黄莺的壮举，知道这才哪儿跟哪儿啊，硬头还在后头呢。

    岳忠见自己女儿沉着脸，独坐生气，走过来低声道：“我的好公主，你不会真的生气了吧？秦大人的做法虽然有些不近人情，但就连我都觉得他做得对，你怎么能生小气？”

    “他一夜滴水未进，我看他嘴唇都干裂了，他竟然还浑然不觉。”

    “你还不快去给他送点水和吃的。”

    岳娴脸上的红、潮刚刚褪去，听了岳忠的话，又忍不住由耳根爬起红晕，侧身没好气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不用你提醒！”

    犹豫了一下，敛去怒容，还是乖巧地拿了水壶和干粮，朝秦玄走去。

    秦玄和胡冰坐在石头上，正在一边划线，一边专心的讨论。

    胡冰手中还拿着干粮，咬了一口也忘了咀嚼，指着地上的线条皱眉道：“大人的意思，可以把这里的山体掏空，修一条隧道？”

    秦玄点头道：“是啊。有道是，要想富，先修路。蜀郡要开发，仅仅休整水利是不够的，还要修路。”

    “这条官道到这里被大山阻断，我反复考量，觉得打通山体，打造一条隧道是最可行的。”

    胡冰怔了怔：“此举固然是一大创举，只要成功，便可天堑变通途，但……山怎么能打穿啊？”

    秦玄眼中透出一抹狡黠之色，道：“靠挖肯定是不行的，我们可以用炮。”

    “炮？”岳娴听得认真，忍不住道：“那是什么？”

    “难道大人的炮，还能打穿一座山吗？”

    秦玄见她侧着头一副好奇的模样，咳嗽一声，怡然道：“岂止是一座山。”

    “本大人的炮，只要造出来，可平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