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慕星眼眶发热,转头看向他。
“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唐寻,你说的,现实就是这么残忍,你认输吧。”
男人死死盯着前头,他不敢相信,明明说他重伤了,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儿?
这里的一切,就像是早就部署好了的。
陆昼知道他会在婚礼后带着人离开,知道他的心理活动,甚至知道他的路线……
紧攥的拳头狠狠砸在方向盘上,唐寻冷瞪着猩红的双眼,张狂道:“没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是谁输了!”
姜慕星抿唇。
他从隔间取出一把枪,扯开安全带,下车,绕过车头,对准她。
“出来。”
她从看到陆昼的那一刻就安心多了,面无惧色,按照他的指示,下车。
刚下来,就被唐寻一把拽到胸前背对着他,枪指向她的脑袋。
他大声道:“你是被逼得无计可施了吧,用那么拙劣的把戏来骗人!”
陆昼一身黑衣,深秋的风卷起衣摆,整个人高冷而肃杀。
“拙不拙劣不重要,有用就行。”
他深黝的眼睛透着不以为意。
“别挣扎了,投降吧。”
姜慕星也道:“你看到了,放弃吧,唐寻,你走不掉的。”
你逃不了。
你斗不过他。
你跟他根本没有可比性。
你输了,彻彻底底。
心底无数的声音在耳边盘旋,唐寻整个脑子都快炸了,握住枪的手微微颤抖。
姜慕星感觉到他情绪的波动,听见他恶狠狠地吼道:“凭什么!你以为你是高高在上的神,所有人的命运都掌握在你手里吗?”
“……”
“就算你算到我的每一步又怎么样!我就是死,也要带她一起!陆昼,我不认你赢!”
充满恶意的话语回荡在每个人耳边。
他情绪激动,警察不敢轻举妄动,冲他喊道:“你已经没有退路了,最好放下武器,释放人质,才有机会适当减轻罪行!”
他都是全国通缉犯了,还有什么罪行可减?!
束手就擒,等待他的就只有死!
唐寻眼红至极地扫过所有人,并不打算投降。
警察正要准备做出行动,旁边的男人突然走动。
“陆先生……”
陆昼不做声,只往前走。
唐寻更加警觉地盯着他,直到他越过安全区域,与他和姜慕星间隔只有五米时。
“你想她死就再进一步试试。”
他果然停下。
唐寻带着几分癫狂地冷言:“又想提出换人质?不好意思,同样的错,我不会犯第二次。”
陆昼看着被他勒得脸颊涨红的姜慕星,眸底沉过凉色,扯唇冷道:“唐寻,我很想知道,你有什么理由这么恨我。”
闻言,唐寻脸色微变。
他语气凉薄:“从一开始,步步谋划接近我的人是你,害我家人和妻子的人也是你,我一直处于被动的地步,但人会反击是必然,这点,你比我清楚。”
他能在缅北那种地方生存下来,别说是被人害过才学会反击,只怕他没有理由就害别人也一点都不意外。
“对抗就会有输赢,但不管怎么算起来,我和你都无冤无仇。”
可他做的一切,全是针对。
唐寻紧咬牙关,额角青筋暴起。
“无冤无仇?呵呵,你怎么有脸说这种话?”
他满腔愤怒与恨意,令紧贴着他的姜慕星感到恐惧,生怕他抖动的枪支不小心走火。
“我妈在最青春的时候爱上那个男人,他却转头跟你妈结婚生子,还为了消除他的风流韵迹,把我妈送到缅北那种地方!但她到死都不知道是她最心爱的男人把她害成那样,最后还在念着他,让我别恨他!”
可他怎么能不恨?怎么能不怨?
他原本也可以过普通人的生活!
他可以不用每天为了活着担惊受怕,不用为了一口吃的跟人争得头破血流,不用每天夜不能寐,捏着刀子怕人寻仇,不用眼睁睁看着他妈被欺负,透支掉自己的身体和灵魂……
而这一切,都是那个男人的错!
唐寻浑身控制不住地颤抖,眼红得如同滴血,蚀骨焚心的恨烧得他理智全无。
“我和我妈受尽折磨,他继续做着所有人眼中的人上人,其实最虚伪该死的就是他!”
倏地,他将枪口指向陆昼——
“还有你,你跟他一样,自以为高高在上,但虚伪得让人恶心!”
陆昼眼眸深邃,堪比汪洋大海。
他讥诮道:“所以老子的债,你想让我这做儿子的还?”
唐寻激动道:“他该死,你也该死!”
“但如果这笔债根本不存在呢?”
此话一出,男人一下怔愣,随即意识到是他的托辞,愈发言辞犀利:“你就怕死到这个地步,张口就胡说八道——”
“我有证据。”
陆昼话落,勾了勾手指,助理赶紧从后方跑来,递过一叠纸张和照片。
唐寻唇角抽动,眼热地死死盯着他手里的东西!
“陆正廷没跟我妈结婚前,是跟你妈在一起过一段时间,感情看着不错,在外人眼里,他们在婚礼前都没断,但是实际上,他俩早就清算过了。”
他声音紧绷:“什么意思?”
陆昼冷垂眼帘。
“你妈跟他在一起的时候,身边还有其他男人,在很早之前他就知道了,跟你妈闹过几次,是你妈求着他不分手。”
“不可能!你少他妈侮辱我妈,信不信我杀了你!”
唐寻猛然反驳,但陆昼没打算停下。
“他大概对你妈有点感情,所以当时没立马分开,一直到结婚前又发现她跟别的男人来往,也知道你妈怀孕了,但孩子不是他的,他才跟你妈彻底断了关系。”
“……”
身后的人僵直着,没有声音。
姜慕星听着,都觉得这段往事太过匪夷所思。
如果是真的,那唐寻根本就不是陆正廷的儿子。
他做的这些,就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陆昼冷淡地看着他,没有大发善心,继续道:“他没有送你妈去缅北,你妈是跟着另一个男人去的。”
一阵冷风吹过。
唐寻的唇和脸色一样惨白,举着枪的手抖个不停。
“不可能,怎么可能是这样……”他呢喃着,过往认定的一切和陆昼所说的话反复拉扯着他的大脑和神经,痛得他眼里撑满血丝。
几秒后,他又端稳枪,嘶声力竭道:“你在骗我!过去那么久的事,除了当事人,谁都不可能知道!你他妈故意侮辱我妈!”
姜慕星眼眸睁大,只见他指尖压动,按下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