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月二十四日清晨,天微微亮起,光州城外的平卢军依然和往常一样,照常烧火做饭。
一名士兵看着锅里的稀粥,不满说道:“天天打仗,天天喝稀粥,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就是,这粥稀得都快变成水了,吃这样的食物哪有力气攻城啊!”另一名士兵抱怨说道。
这时,一名队官走过来制止道:“别抱怨了,赶紧吃,吃完马上就要上阵攻城。你们好歹一天还有一顿干的,城防军一天两顿,顿顿都是稀得。”
“张队官,给!”
士兵打了一碗稀粥递给张队官,然后问道:“队官,你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你给大伙琢磨琢磨,这战啥时候能结束啊?”
“俺刚开始应征的时候,征兵的说,只打半年就结束了。但是现在,半年又半年,半年之后又半年,俺都在外面打了两年战了。”
其他的士兵纷纷附和道:“俺也一样,俺出征的时候,俺婆姨刚刚给俺生了一个大胖小子,俺还想等战事结束后,就回家看看俺娃呢。但是现在一年时间过去,都没法回去,也不知道俺回家的时候,俺娃还认不认俺。”
张队官看着士兵们一个个期待的眼神,他望着光州城说道:“你们放心,马上就可以回家了。等打下眼前的这座大城,战事就结束了,咱们都可以回家。”
“你们还可以带着城里抢到的战利品回家,给家人买上一袋粮食,一斤猪肉,一匹新布。让家人好好的过一段好日子。”
“真的?”
张队官点点头,“真的。”
“嘿嘿~俺要给咱娘买半斗白面,好好蒸一笼白馒头。”
“俺要买一包糖果给俺家闺女。”
“俺要买一件新衣给俺婆姨。”
....
士兵们纷纷围坐在一起,喝着稀粥,讲述着等这场战事结束后,他们会给家人带去何种礼物,如何度过那短暂的团圆日子。
然而,一阵剧烈的战鼓声音打断了他们的畅想。
“奇怪,今天的战鼓怎么响的这么早,还不到攻城的时辰啊!”
张队官有些疑惑的看着远处的战鼓。
很快,他就知道原因了。
“敌袭,有敌军来袭,所有士兵都赶快回营,穿戴好铠甲,准备迎敌。”
原来,苏宇经过简单休整一夜后,于第二天清晨,就果断发起了进攻。
他以虎啸卫为中军,直扑天雄军的帅帐。
第三军为侧翼,进攻北面城防军的营帐。
骑兵军作为预备役,随时准备冲锋,支援各处战场。
此时天刚刚亮起,远处的光线还有些昏暗,看不清景象。
苏宇为了进行偷袭,命令士兵尽量不要发出声音。
不过在距离五百步的时候还是被发现了。
当了望塔上的天雄军士兵看到黑旗军的时候,大惊失色,急忙敲响了警钟。
“铛铛铛~”
清脆的响声,立马引起了一名将官的注意。
“怎么回事?大清早的就敲响警钟。”
“大人,外面有大批的敌军靠近。”
“什么?”
将领一听急忙爬上了望塔,向外望去,只见密密麻麻身穿黑色甲胄的士兵正缓缓向着军营而来。
等看清对方旗帜后,他不可思议的说道:“黑旗军!怎么可能,他们不是正在东康府进攻白甸县吗?”
他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急忙让士兵敲响战鼓,然后急急忙忙的向着帅帐的方向跑去。
苏宇听到军营里的响声后,放下望远镜,右手一挥,“进攻!”
然后看向刘虎:“小虎,给光州城发信号。命其即刻出击,与我军一同围歼这支平卢军。”
“遵命!”
刘虎离开后,战争的号角被吹响。
“呜呜~”
在号角声中,黑旗军排成一列列方阵,不停的靠近平卢军的营帐。
“放!”
一百步时,随着将官的命令,弓弩手纷纷抬起手中的弓弩,向着军营射击。
“咻咻~”
无数的火箭瞬间升空,密密麻麻的组成一阵阵的火云向着军营内部射去。
“簌簌~”
“哚哚~”
许多的帐篷被落下的火箭点燃,大量的士兵被弩箭射死,还有一些士兵被大火所波及,哀嚎的地上不停的翻滚。
“杀啊!”
随着弩箭的发射,黑旗军也在这个时候发起了冲锋,他们推着临时赶制的攻城车向着军营外面的木墙撞去。
就在苏宇发起进攻的时候,天雄军的帅帐内,陈裕庆(天雄军都督)正在怒斥斥候营的将领。
“碰~”的一声,他将茶杯狠狠的砸在斥候将领额头上。
“混蛋,你们斥候营是干什么吃的。让三万多的黑旗军明晃晃的出现在大营的周围。在此之前,你们竟然没有丝毫情报禀报。”
“都督,饶命啊!末将每日都派出大量的斥候在周围探查,但是在今日清晨之前,真的没有收到任何黑旗军的消息。”
斥候将领拼命的磕头,进行解释道。
陈裕庆一脚将他踢翻:“没有任何消息。那营外的这支黑旗军是怎么来的?难道是飞过来不成。”
说完,他挥了挥手,“拖下去,砍了。首级传阅三军,警示诸将,这就是违反军令的下场。”
“遵命!”
“都督,饶命啊!末将是冤枉的,我真是冤枉的。”
“堵住嘴,拉下去。”
处理完斥候的事情后,他看着地图开始思索接下来的事情。
他知道这名将领应该是不知道黑旗军抵达的消息,因为自从北方三县爆发大战以来,所有人都以为苏宇的主攻方向是东康府,所以对于后方的巡查也就有所减弱。
加上这段时间,三万的黑衣军都被死死的压在光州城内,全军上下的警惕性也有所降低。
天雄军斥候在巡查的时候,也自然而然的出现了懈怠,甚至出现了一部分斥候会一两天没有回营的情况。
所以当昨天有一部分斥候依然没有回营,
加上距离后方送来粮食和军报还有两天的时间,大家也都没有察觉到异常。
正因如此,才让黑旗军一路抵达光州城附近,没有引起天雄军的警惕。
陈裕庆之所以要杀斥候将领,一个是为了整治军纪,另一个就是找责任者。
出了事情,总要有人担责的。
只不过当下,是继续坚守,等待援兵。还是突围出去,等待左鹤军的到来,再发起新一轮的进攻。
简单的思考后,他选择了后者。
因为,如果他所料不错的话,光州城的黑衣军马上就会发起反击,配合外面的黑旗军夹击自己。
自己手中虽然有五万大军,但是有两万的却是城防军。
他刚准备召集众将下达突围的命令,就被一个消息打断了。
“报~”
“启禀都督,东面的营门已经被攻破,现在大量的黑旗军骑兵正不断涌入军营,四处杀人放火。”
听完斥候的禀报,陈裕庆有些不可置信的站了起来,这才多久,一处营门就被攻破了。
他立马穿上铠甲,召集亲卫走出帅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