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里，男人背对她正襟危坐，脚下黑皮鞋旁散着白瓷盘碎片。
叶清柔视线扫过他满头金卷发，随后停在他宽厚的肩背上。
“清柔。”
叶清柔回神，看向单膝跪地的周文暄，又看了眼周围朝他们投来目光的餐厅顾客，倍感压力和尴尬。
“我们换个地方聊吧。”
她快步出了门。
外面在下雨，周文暄帮她撑起伞，歉意道：“清柔，吓到你了。”
“我其实没指望你答应求婚，我只是想表明我想以结婚为前提追求你。”
“当年我就对你一见钟情，我从没见过像你那么美的姑娘，但我当时一无所有配不上你，所以根本不敢向你表白。”
“这些年我结过一次婚，但和我前妻是和平分手，没有任何纠纷，从没想过这辈子竟然还有机会追求你。”
“这几个月相处下来，我愈发确定，这二十多年我从没忘记你。你是我心口的白月光，或许我努力爬上今天的位置就是为了配得上你……”
周文暄的声音和着砸在伞面滴答答的雨声一起钻进耳朵。
叶清柔却没法认真听，视线不由自主透过玻璃窗，定在餐厅角落椅子上男人高高大大的身形上。
忽然。
那人扭头看她的方向。
她站在街边，隔了段挺远的距离，那人的脸隐在玻璃窗的雾气里模糊不清。
却就是感觉到，刹那间他投来的目光强烈到拧住了她的心。
只是，那人很快扭过了头，一切顿时像极了她的错觉。
叶清柔指尖发颤，迫使自己将注意力收回来。
“清柔，只要你愿意，余生我一定尽我所能给你幸福！呵护你不让你受一点苦！”
“师弟，我还是习惯你叫我师姐。”
叶清柔挤出笑，眼神柔和而真诚看他：“抱歉，我不能接受你，你在我这只是朋友和同门师弟，不可能再有其他身份。”
她拒绝的干净利落，不想给他任何不必要的余地，吊着他。
周文暄却挺有风度地笑了，“没关系，我追我的，你拒绝你的。余生还长，我是做好追你一辈子的打算的。”
又遗憾：“本以为今天情人节你答应出来吃饭，说明我有戏。”
叶清柔怔了怔，不由再次看向餐厅那道身影：“我根本没注意今天是情人节……”
这时路边一辆车疾驰而过带起一滩泥水，好在周文暄一把将她往后拽……
“亲嘴了！”
餐厅里，坐在裴牧川旁边同样戴金卷发假发的李管家，看向街边伞檐下这一幕的角度，很像两人接吻了……
裴牧川猛地转头，只看见周文暄打着伞带叶清柔离开了。
他整张脸阴的吓人，嗓音更是冷刀子似的：“你确定看到了？”
李管家吓得缩了缩脖子，点头问：“不会是，夫人答应了吧？”
裴牧川闭了闭眼靠向椅背，一瞬间，脸色灰败到像是生了重病……
半晌，裴牧川起身往餐厅外走，又想起来什么，“我让你拍的礼物呢？”
“明天就从A国寄过来。”
那是一枚价值8位数由钻石和翡翠镶嵌的蝴蝶胸针，美的吓死人。
他们裴董挑礼物的眼光没的说。
只是吧，这好像都要成别人家老婆了……
李管家小心翼翼问：“您要送夫人当情人节礼物？这……合适吗？”
裴牧川眉眼间压着火，摁了摁胀痛的太阳穴：“存着，等我去见阎王后再送她，你看合适了吗？”
随后阔步走出餐厅，也没打伞，冲进了大雨里。
晚上。
李管家像个特务似得，哆哆嗦嗦往阳台上偷瞄。
外面大雨瓢泼，黑漆漆的。
裴牧川也没吃晚饭，浑身湿衣服也没换，就那么架着退坐在藤椅上，望着楼下的广场。
他线条锋利极具威圧感的侧脸，看着阴沉沉的没什么表情，快要和夜色融为一体。
点了根雪茄，他仰头慢悠悠吐出口烟圈，盯着那团白色的烟雾，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冷哼……
李管家实在不敢去触霉头，打电话给他们大少爷。
国内都凌晨了。
裴京墨从书房出来，回卧室，借着昏黄地灯，看了眼床上睡的脸蛋粉扑扑的美丽小人，唇边一抹薄薄的笑。
从怀孕到生产这段时间，家里养了最顶级的护理团队，效果显著。音音基本没经历什么大的不适，生宝宝后，也是吃好喝好睡好，没操心，看着跟生前没什么变化。
他俯身，想亲亲她小脸。
“嘤……”
细小的一声传来。
裴京墨顿时顾不得亲老婆，站直身体，一把抱起床上那小小的一团，快步走出了门外。
他等到现在不睡，就是知道小家伙白天打了疫苗，晚上会哭。果然被他给埋伏到了，否则他心肝老婆要被吵醒，睡不成好觉了。
刚抱着走到楼梯口，小宝宝就哇一声哭出来。
裴公子嫌弃地盯着哭的皱巴巴那张小脸，“你个小电灯泡，还好意思哭……”
抱着下楼走了一阵，刚坐沙发上歇会，小家伙就又开始哭，必须得站着抱着他走，才不哭……
除了音音，也就这小不点能罚站他了，裴京墨当场气笑。
他直接把小不点放到了扫地机器人上坐着，扫地机器人一转一转，小家伙包着泪的滴溜溜的大眼睛眨了眨，肉嘟嘟的小脸顿时舒展开，看着奶呼呼能把人心萌化了。
裴公子双手抄兜，散漫勾唇，啧，不就是带娃嘛，手拿把掐。
也就是这时接到了李管家电话。
“少爷，裴董不会出事吧？”
裴京墨混不吝地扯了下唇：“多大点事，你也太小瞧裴董了。天塌下来他都能扛着。”
“夫人可不就是裴董的天嘛，据我观察……”李管家说。
“谁让他明白的这么晚。”裴京墨慢悠悠道：“追老婆，总要吃点苦头。这我有经验。”
坐扫地机器人上的小家伙忽然咯咯笑出了声。
裴公子挂电话，幽幽冷哼：“笑什么笑，要不是老子追的卖力，能有你吗？”
小奶团顿时哇的一声哭出来。
“错了错了！老子错了！”
裴京墨抱起小奶团在怀里，又开始在客厅里到处晃荡，数落他都只敢轻声细语：“臭小子，这么小就折腾我，行行行，就凭你妈是许南音，你无敌了，老子斗不过你……”
***
三年留学生活，好像一眨眼到了尾声。
经过这三年进修，叶清柔专业提升很大，参加了一次美术大赛拿到金奖后，在艺术圈打开了名气。
已经有不少画廊主动联系合作。
周文暄还在锲而不舍追求她，尽管叶清柔态度一直很明确，只拿他当同门师弟对待。
同在一个圈子，叶清柔拿不准挑选哪个画廊合作时，周文暄主动向她推荐了一位圈内大牛。
F国最顶级画廊的老板，文森特。
这天，叶清柔带了自己很满意的两幅作品，去了文森特的画廊。
聊合作时，一开始还很顺利，文森特支走助理后，气氛就变了。
叶清柔敏锐察觉到他的目光越来越令人不适。
“叶女士，我的画廊可以跟你签三年合同，当然我有条件，像你这样美丽的女人，陪男人方面应该很有经验吧？”
叶清柔看了眼他头上稀薄的软塌塌的金毛和大肚腩，感觉生理性反胃。
“看得出，你在骚扰女性，当人渣方面很有经验。”
嫌恶冰冷地扫他一眼，叶清柔起身就走。
没想到胳膊却被抓住，文森特一把将她拽回沙发上，摁住她肩，“你知道踏出这扇门什么后果吗？敢得罪我，你还想不想在圈子里混了？”
他说着埋头亲向叶清柔的脸。
“咚咚！”
敲门声陡然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