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乙脸色一变。
他心中也清楚，自己如今的情绪太过不寻常，被宁温发现端倪是迟早的事情。
事到临头，他再度纠结了起来。
宁温耐心的等待着。
太乙的问题是他一手导致的，以至于太乙心中的心魔越发旺盛，道心不稳，情绪也时常出现问题。
他抿着茶，目光有意无意地放在了黄龙的身上。
黄龙心中一惊。
旋即明白过来，宁温这是在敲打他呢。
先前没有答应他投靠一事，反而提及太乙的问题，正是为了让他主动开口，把玉虚宫中发生的事情给说出来。
黄龙倒是没有纠结太久。
当即娓娓道来，将玉虚宫中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的讲述了一遍。
宁温听罢，沉默片刻后，叹了口气。
“元始天尊……”
哪怕大家已经是敌人，他也不得不承认，元始天尊对自家弟子的关照，放眼整个洪荒都是独一档的。
身为圣人，对方自有其本身的人格魅力。
但同时，他终究还带着个“人”字。
也正是他那些人性，导致事情走到了这一步。
宁温沉吟一声道：“黄龙道友，你有没有尝试炼化那灵宝肉身？”
“还请你在此地观想一二，我给你一些权柄，你可将自己观想到的事物，尽皆在此地展现出来，让我看看。”
简单的感慨过后，宁温还是对元始天尊炼制的灵宝肉身更加感兴趣一些。
堪比大罗、准圣的化身，以各种珍惜宝材炼制出来。
这等手段在洪荒，还是独一份！
恐怕也只有元始天尊能做成这些了，其他人哪怕有这个想法，也不可能炼制出这种层次的至宝。
“说来惭愧，我还没开始炼制，对这肉身的了解也不多。”
黄龙展现出来的姿态就很谦虚了。
他听话的将自己的那一具灵宝化身，在宁之世界中观想了出来。
宁温一招手，东西到了他的手中。
他仔细的观察起来。
此物，与修士的肉身别无二致。
至少宁温完全看不出来任何区别。
其中的构思之巧妙，更是让宁温看在眼中，都感觉眼花缭乱。
这可比他给哪吒塑造莲花法身，要精妙的多了。
看了许久，宁温终于看出来了些许端倪。
这化身中的每个细胞，都是元始天尊亲手炼制，之后再以精妙绝伦的炼器手段，将其合而为一，相当于每具化身，都是数十万亿件微小的灵宝合成。
在元始天尊的手段之下，这灵宝肉身与黄龙的真实肉身完全一致，化形展露出他龙族本尊，都不成问题。
更别说施展各种手段，也是轻而易举。
如果不是无法成圣，实力上限有限制的话，这绝对是比十二金仙肉身本尊更合适的替代品。
“不愧是圣人……”
宁温从不敢小瞧圣人，随着实力的强大，对圣人的认知越发深刻，越发的敬畏。
如今，又刷新了他的认知。
譬如这肉身。
元始天尊炼制之时，已经穷极了人体之奥妙！
他看着黄龙具现出来的肉身，只能如同欣赏一件绝美的艺术品一样，来欣赏、赞叹。
而这……
宁温再清楚不过。
因为黄龙还没有炼化肉身，对这肉身的了解不够深刻，根本无法在宁之世界之中展现出全部的玄妙。
他能看到的，或许只是冰山一角。
宁温挥手，将肉身还了回去。
他表面上不动声色，转头看向了太乙。
太乙脸上的纠结也逐渐释然了。
反正黄龙什么都交代了，他又有什么好纠结的呢？
“太乙道友，我了解你的心情。”
宁温轻声开口。
“不过，你既然已经做出了自己的选择，希望你下次能更加果决一些。”
他随口说着。
蓦然间，感觉自己就像是什么反派一样。
这种台词……
宁温心中笑了笑。
如果是他前世看的那些小说，恐怕阐教之中，应该会有个名声不显的弟子忽然爆发，越阶作战，一路将他斩了，从而帮助阐教取得大胜？
他的所作所为，一言一行，怎么看都不像是好人。
太乙点点头道：“谢道友谅解，贫道心中清楚该如何做。”
宁温不置可否地道：“清楚就好。”
“想必两位道友都清楚，封神距离结束已经不远了。”
“待到封神结束，本座会亲自在灵山之上设宴，欢迎诸位阐教同道加入我西方教。”
诸位阐教同道？
黄龙和太乙心中都对这几个字产生了狐疑。
他们二人都在此地，为何宁温要说“诸位”，而不是“你们两位”？
难道，还有别的阐教金仙，也选择了投靠西方教？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
二人便感觉极有可能。
他们都能做出这种选择，其他的人自然也有可能作出这种选择！
“道友好手段，贫道等着那一天就是了。”
黄龙哈哈一笑。
宁温也摆摆手：“此地不宜久留，两位还是快些炼制肉身去吧，实力提升一些总是好事。”
黄龙和太乙一同起身，对着宁温拱手道：“贫道先行告退了。”
宁温热情地站起来，目送着二人消失在宁之世界中。
他并没有离去，而是幻化出数坛灵酒，在此地独饮。
“玉虚宫，还当真是精彩呢。”
宁温饮着酒，呢喃着。
圣人倾尽家底的最后一战。
十一金仙痛哭流涕。
转手，便将这一切卖了个干干净净。
这一切……
太真实了。
“只可惜，这一幕大戏无法欣赏。”
宁温饮着酒，也不由地为元始天尊感到唏嘘。
他足够强大，对自家弟子也足够的关照。
然而……
不患寡，却患不均。
元始终究是有些厚此薄彼，否则阐教怎会出现燃灯派系，又怎会有黄龙这等边缘人？
事到如今，他应当也明白了自己的问题所在。
可惜，哪怕身为圣人，却也回天乏术了。
良久之后。
宁温才悠悠然长叹一声，身影也逐渐消失在了这一处秘密搭建的宁之世界中。
他自然因为元始这悲情一幕而惋惜。
更在意的，却是如何处理这一切，给这悲情一幕，划上一个悲剧的句号。
感慨归感慨。
他还要想尽一切办法赢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