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国美术展海选审核小组所在的会议室内一片嘈杂,原本应该定于天亮之前完成的审核工作已经完全停滞了近一个小时,而原因就在于此时此刻犹如圣物一样摆放在会议室正中间的这幅《千里江山图》之上。
自从这幅《千里江山图》以全貌的姿态彻底展现在所有审核人员面前,人们便彻底坐不住了。
在场的审核人员和族长张千鸿一样,都是夏国美术协会的会员,其身份要么是退休已久的老前辈,要么是如今夏国绘画界有名的老资格画家,也正是因为如此在座的每一个人对于眼前这幅《千里江山图》所展现出来的水平可以说再清楚不过了。
现场十几人围在画前,仔细的观摩着画中的每一个细节,时不时倒吸一口凉气,尤其是关于这幅画的颜色,更是让在场的所有人赞叹不绝。
“这幅画真是绝了,我还从未见过如此鲜明的青绿之色。”
“黑墨勾山石,青绿施重彩,气势连贯波澜壮阔我已经想不出该用什么形容词来描述这幅画了。”
“这幅画的颜色到底是怎么画出来的?这样的颜色简直闻所未闻。”
“绝对不是普通的墨色,普通的墨色根本画不出这样的效果。”
“我同意,你们看这里的白色,简直像是珍珠一样,普通的颜料根本画不出来,而这幅画用的是仿古丝绢,这里的白色也不是丝绢本来的颜色。这幅画的画师到底是用了什么样的墨色颜料调出来的这些颜色,简直太惊艳了。”
就在审核组的众人交头接耳热切的讨论的时候,身为协会会长和审核组组长的张千鸿此刻却是独自站在一旁紧锁着眉头似乎在思索些什么。
和其他人一样,张千鸿同样对这幅画那奇异的颜色充满了兴趣,他同样好奇这幅画究竟用了什么样的颜色才会达成如此惊人的效果,而就在刚刚众人讨论中那一句“像珍珠一样的白”却是忽然提醒了他,让他想起了夏国历史上古人所使用的一种提色方法——玉岩提色。
在夏国的历史上,文人墨客大多以植物颜料为主要使用颜料,但这并不代表着没有人使用玉石颜料,只是玉石价格昂贵,除了王公贵族诸侯将相之家根本就没有用得起玉石用作绘画所用的颜料,再加上当时生产技术低下,玉石颜料提取极为困难和麻烦,所以在夏国的历史上存留的玉岩颜料的画作可谓是少之又少,而到了近现代由于有了更加优质和便捷的植物颜料以及人工合成颜料,玉岩提色的方法就更加无人问津了。
数年前夏国的考古学家曾在国内某王侯墓葬发现了一幅画作,据说当时出土时现场所有的考古人员都被那幅画惊呆了,因为那幅画颜色之艳丽仿佛根本没有经受时间摧残一般,而那幅画所使用的便是玉石颜料,后来张千鸿受邀前往了当地的博物馆当面亲自鉴定那幅画,虽然最终的鉴定结果是那幅画水平一般并非是由某位大师所画因此价值不高,但那幅画所用的玉石颜色仍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而现在,眼前的这幅《千里江山图》的颜色简直和张千鸿记忆中的那幅画如出一辙,那么就只有一种解释了——这幅《千里江山图》所使用的颜料就是玉石颜料。
张千鸿将自己的这个判断告知了在场的众人,现场的众人听后皆是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玉石提色?”
“这种技术居然还没有失传吗?”
“什么?玉石提色?真的有人舍得用玉石提色吗?”
“怪不得这颜色如此惊艳,居然是用的玉石。”
“我听说玉石所提炼出来的颜色历经千年仍不会褪色,一直以来我对于这个传闻始终半信半疑,但今天看到这幅画的颜色我彻底相信了。”
“没想到用玉石提色画出来竟然是这样惊人的效果,今天算是开眼了。”
“嘶这么大一幅画,这得用多少玉石原料?”
“如此看来,这幅画光是颜料就已经价值不菲了啊。”
“不光如此。”张千鸿开口补充道,“你们看这幅画,咫尺有千里,细看有生趣,每一笔都暗藏玄机,烟波浩渺的江河、层峦起伏的群山、渔村野市、水榭亭台、茅庵草舍、水磨长桥等静景穿插捕鱼、驶船、游玩、赶集等动景,动静结合恰到好处。船上的渔夫虽然面目不清,但撒网的形态是如此的细腻,飞鸟用笔轻轻一点,便具展翅翱翔之态。可以说相比起这幅画本身所展现出来的气势水准,其颜料所具有的价值远远达不到整体的百分之一。”
“十余米的画卷,卷尽了山河,乃是我们夏国数千年来的青绿山水水墨画的集大成之作,画师水平之高技艺之强是我生平仅见,说是传世之杰作都不为过!”
听完张千鸿的话,现场众人纷纷感叹表示不能更赞同,今天这幅《千里江山图》算是彻底让他们开眼了。
“对了,这幅画的画师是谁?”
忽然,人群中有人问起了画的作者,这时众人才意识到刚刚的注意力全都在画作之上了,居然没有留意画师的身份。
想到这里,有人跑到了首引处去寻找画师的落款了,而其余人皆是伸长了脖子期待的张望着,这一刻众人的心中充满了好奇,在场的所有人都想知道究竟是哪一个画师画出了这样一幅传世之作。
是某位潜心多年的业内大佬,又或者是某个天才的年轻画师?
众人的心中还在猜测,然而下一秒看到画师落款的人却是忽然睁大眼睛惊叫了起来。
“画这幅画的人是丹青!”
此话一出,现场所有人都愣住了,整个现场瞬间安静了一秒,而在一秒钟的沉寂过后整个会议室沸腾了。
“丹青!居然是丹青!”
“怎么会是他?”
“落款真的是丹青的名字,真的是丹青!”
看到这一幕,虽然早已看到了画师落款但不知丹青是谁的张千鸿有些懵了,怎么看大家的表现怎么大家似乎都认识这个叫做丹青的画师?
疑惑之间张千鸿向其他人了解了一番,随即获知了前一阵子《墨虾图》事件以及主流绘画界与漫画界口水大战的事情,在听完这些事之后,张千鸿随即蹙起了眉头。
“这简直是在胡闹。”
主流绘画界的傲慢和自大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张千鸿作为夏国绘画界元老级别的人物就曾多次就此事批评训斥过主流绘画界,他始终认为当一个人拿起画笔的那一刻,就已经成为了一位绘画者,无论这个人是垂垂暮已的老翁又或者两三岁的孩童,而绘画者没有高低贵贱之分,更没有什么主流和不入流之说,他没有想到自己隐退多年所谓的主流绘画界竟然已经变成了这样
想到这里,张千鸿有些气愤道:“现在的绘画界是该整顿整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