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映无语道:“你也知道那是他们家的钱,人家凭什么由着我折腾?他们娶我是为了当冤大头么?”
“……”
“他们可是赚钱赚到大荒首富的生意人,不会做亏本的生意。父亲以为,他们为何要投钱入股神兵骑,还非要娶我?”
“他们看中了我们家神兵骑的潜力,不管是在江湖上的影响力,还是经济上赚钱的机遇,神兵骑将来都会有无限的潜力。”
“他们不过是想要把神兵骑收为己用,想要来分一杯羹。”
“神兵骑武力值见长,他们不能硬抢,所以,就这样潜移默化慢慢渗透进来,舍掉一些他们家最不缺的钱和资源,把我们家最值钱的拿走,软刀子杀人罢了,你们还当成了大好事。”
防风小怪怔了怔,但他仍然觉得利大于弊:“那不过是你的臆测罢了,我们能得到实实在在的利益却是真的。”
意映冷笑:“您卖女儿卖得倒是心安理得。”
防风小怪又要被她气的暴跳如雷了:“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们让你嫁到这么好的门第,你一句感激都没有?反而指责起我们来了?我是你爹,我能害你么?”
“那请问我爹,这桩婚事对我有什么好处?”
“涂山氏这么好的门第……”
“开口门第闭口钱。门第是他们的,钱也是他们的,我嫁过去也不过是去为他们家的门第和钱苦心经营奉献一生,到头来,我能得到什么?”
“反而我拉起来的神兵骑,大概率要落在他们手里。”
防风小怪不解道:“你成了他们涂山家的族长夫人,这还不够?”
“哎呦!呵!涂山氏的夫人!好大的福气呦!”意映冷笑一声,阴阳怪气道。
防风小怪夫妇:“?”
“涂山氏老夫人,辛辛苦苦支撑着涂山氏大半辈子,好不容易拉扯大了儿子,又要操心孙子,别人家老太太这个岁数早都颐养天年安享天伦了,她还要给这个擦屁股,给那个收拾烂摊子,到死都要操心家里这些糟心事。”
“涂山氏现在的族长夫人,更是绝了,憋着一辈子的委屈给他死了的丈夫养私生子,还差点坑死自己亲儿子。”意映真是叹为观止,若是她,她当场就能把出轨的男人和不该出生的孩子一起杀掉。
“当上他们家的夫人,命可真是好啊!”意映真诚地感叹。
防风夫妇自是不清楚他们涂山氏家的内情,被这大瓜震得张口结舌。
“涂山氏这几代都是靠女人支撑着,却不知涂山氏的男人们,成了什么事?”
“更不知这些夫人们辛苦劳累憋屈一生,究竟得到了什么好处?”
“咱们家族也许能得到他们一时的扶持,你们以为别人就能高看我们一眼么?”
“咱们家自己立不起来,别人仍然看不起我们。”最后这句话,意映没有再看她那扶不上墙的父母,而是看着大哥防风峥说的。
从那之后,意映就没再理过他们了。
该说的都说清楚了,若是他们还想不清楚,那就不要怪她用自己的办法解决问题了。
她的办法可一个比一个不留余地。
她恨屋及乌,也连带恼恨上了大哥防风峥。
防风峥知道自己屈服于父亲的命令,把小妹诓回来,定然让她伤心了。
他在门外又是解释又是道歉又是哄劝,只盼小妹能射他两箭出出气,也不要不理他。
但小妹就是不理他。
防风小怪知道意映的灵力很高,联合诸位族老早就暗中给她的房间设下了针对她的灵力法阵,她一旦回来,就无法再踏出一步。
她察觉到了异常,但并没有戳穿,假装什么也没发现,踏进被法阵圈禁起来的折柳苑。
然后吃了睡,睡了吃,竟然真得老老实实安安心心被关着。
防风峥隐隐猜到了什么,她也许在等二弟回来帮她。
想通之后,防风峥也便放下了心,不再堵门口劝她,该干嘛干嘛去了。
他像这样堵在门口,二弟也进不来啊!
他不知道他们其实有许多种进门方式。
已经过去一夜又一个白天了,防风邶那边一点动静也没有,也不知道他的鬼方氏之行是否顺利。
也不知道他是否已经听到了她“定亲”的消息。
意映给他发去了传音鸟:“你那边顺利嘛?我这边很不顺利,需要你来帮帮我。”
她和衣半躺在自己的床上,一只手撑着脑袋,一只手给自己灌着桃花妖,眯着眼睛看着月光在屋子里投下的影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夜已深,她还未眠。
她昨夜就没睡着。
即便是北地,盛夏也很是闷热,热得她心口发闷,像是堵着一口气,不上不下的,令人不爽。
窗口飘扬起一阵白莹莹的雪花,恍若在和着满地月光起舞一般,还有几片雪花洒落在她的脸颊和心口,她觉得这口闷气一下子舒解开来,憋闷的心情变得清凉剔透。
她唇边漾起浅浅的弧度,坐了起来,抬眸迎接她的妖仙哥哥。
他来了。
他的眉头微拧,满身寒气,缓缓向她走近,他的黑色眼瞳勾在她的身上,在橙黄的灯光下显得晦暗不明。
她只觉得他周身的气息冷冽如冰,连带着她的房间都好像瞬间入冬。
冰下却又藏着炽烈的火,落在她身上的雪花转瞬便融化不见。
“你怎么才来啊?”意映幽怨地问。
“你明明自己就可以出来。”如果她真得想走,这个法阵未必困得住她。
但她却一点都没有尝试。
他很生气。
不明白是为什么。
一路上,他想了许多。
他绝不相信她会愿意嫁给别人。
想到他们经历过的一切,他也绝不会容许她嫁给别人。
想到他们可能曾有的前尘因缘,他更是再不舍得把她放走。
可想到她曾经说,他们神族结婚很多时候并不是因为爱,他又不安了起来。
他又想起前尘记忆中,她曾提到过的九个尾巴的臭狐狸,莫非也和这涂山璟有关?
也不知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想到他那时还在蛋里,压根没来得及参与到他们那远古的故事中,他更急了。
他的眉头拧得更深。
“我在等你带我走。”意映叹了口气说。
他冷声问她:“去哪儿?”
他停在她的面前,意映定定地看了他许久,深深吸了一口气,说:“带我去大海吧。”
带我去你的家。
防风邶愣了一下,答应她:“好。”
飞毛腿载着他们,一路向东。
他们许多年没有过这样,共乘一匹天马了。
意映倚靠在防风邶的臂弯,一直没有说话。
她已不像少时那样活蹦乱跳,叽叽喳喳,什么心事和情绪都藏不住。
他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透她了。
天马飞得又高又快,风在耳边呼呼吹过,意映率先打破了沉寂:“你送我的礼物实在是好用,我果然再也不怕高了。”
防风邶冷冷地说:“过不了多久,我还要再送你新婚贺礼。我可要好好想想,送你什么好。”
来了来了!她就知道!
意映赌气道:“我不要。”
“你若不想嫁他,我可以帮你杀了他。”防风邶的语气缓和了不少,但他说的话仍然不中听。
意映闻言气笑了:“好一个‘我若’?我想不想嫁,你不知道吗?”
防风邶也气笑了:“‘青丘公子’名动天下,他可是大荒不知多少名门贵女求着想要嫁的梦中情人。”
“……”意映无语道,“只能说她们没有见过世面,没有见过好男人,才会因为一个浮华虚名就想嫁给一个人。”
防风邶点点头,似笑非笑道:“也是,你没有见过他。找机会我带你见他一面,你若是喜欢,就认下这桩婚事,若是……”
“相柳!”意映气急败坏地打断他,“你明知道我喜欢的是谁!”
防风邶却一本正经地噎她:“你不是喜欢长得好看的么?听说他长得很好看。说不定你见了,也会喜欢。”
“我又不是只看脸!”意映要被他气死了,说,“你在故意气我么?”
她气得双腿夹紧飞毛腿的肚子,飞毛腿却急忙停下一动也不敢动了。
防风邶感受到了她很生气,哄道:“好,你别生气,我明日就去替你杀了他。”
“……”意映再次无语,翻了个白眼,“那倒也不必。”
防风邶眉梢挑起,故意逗她:“看在咱们兄妹一场的份上,我给你免费,不要钱。”
“兄妹?”意映再次气笑了,“谢谢你啊!二哥!”
防风邶没再说话,意映狐疑问道:“你不会真的要去杀他吧?”
防风邶显然是认真的:“未婚夫没了,这婚事自然就做罢了。”
意映:“……”
没有他,也会有别人。
来一个杀一个么?
这不是根本办法。
实打实的现实利益摆在那里,只要在外人看来,防风意映还没有夫君,总会有人上门来求娶,她的父母则必然不会放过每一个机会。
意映冷静地问他:“你什么时候娶我?”
防风邶顿了顿,没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