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無條件
去“炭焼うな富士”家吃鳗魚飯是出差之前就已經決定好的。
畢竟都已經來名古屋出任務了, 怎麽可以不來一份三吃鳗魚飯。
這種常年霸榜美食榜的店鋪需要排隊是意料之中。等終于坐到滿意的位置,鳗魚飯也端上來以後,夏油傑的電話也同時打過來了。
五條悟摸出手機接起來, 剛拿在手裏的勺子還沒碰到那塊被烤得焦香無比的鳗魚, 忽然聽到野薔薇和伏黑惠在晚上的任務裏受傷有些嚴重, 頓時動作一頓。
“不過現在已經沒事了。”夏油傑補充, “硝子剛才已經為他們治療過,我讓他們先回去休息。我記得你是……明天的飛機?”
“對。”
他回答,然後又問:“傍晚的任務是只有他們三個一起去的嗎, 所以才弄成這樣?”
聽到這個問題, 伊地知忽然像是想起什麽似地驚愕住,然後也跟着停下吃東西的動作。
“七海也在, 不過當時沒跟他們在一起。而且那個特一級咒靈的出現完全是意料之外,所以兩個孩子才傷得比較重。”
緊接着, 夏油傑将目前收到的情報簡單和對方講了一遍, 最後說:“咒種事件目前已經結束了,應該是本體被祓除所以集體失活。那個任務名義上是派發給我的, 不過實際是芙洛拉去執行。”
“那她回來了嗎?”五條悟又問。
“還沒有。”說着,夏油傑好像也覺得有點奇怪, “按理說咒種會失活,那就說明芙洛拉肯定是成功了,不過也确實到現在還沒消息。要不我一會兒……”
他話還沒說完,聽到五條悟很快說一句“我馬上找她”,然後就挂斷了電話。
伊地知看着五條悟迅速找出一個號碼撥出去。等待接通的過程中, 他時不時用指尖點着桌面, 臉上神色完全看不出心情究竟如何,只是嘴角抿平着。
過了一會兒, 大概率是對面無人接聽,五條悟挂斷電話重新打過去。
來時念叨了一路非吃不可的鳗魚飯這會兒直接被丢在一邊,他罕見在等電話時會接近坐立不安的起身,站到窗邊看着屋外街道一言不發。
這是伊地知完全沒想到的。
畢竟這人是在即使聽說“宿傩手指丢失”這種不得了的大事以後,都能雷打不動地按照原定計劃,先去買喜久福,然後再趕路過來順道看看的個性。
問就是“這不已經有伊地知你在負責緊張了嘛?加把勁往前開,到店的時候說不定不用排隊,還能有時令限量蛋糕贈送”。
聽起來完全是因為想得到限量蛋糕所以才讓他開快點,而不是因為那邊還有特級咒物失蹤這種要緊事,所以需要抓緊時間。蛋糕和宿傩手指之間毫不猶豫選擇前者。
這種看起來讓人感到格外費解的行為,其實說到底就是五條悟對自身實力的絕對自信,打心底裏認為那根本不是什麽值得緊張,或者需要特別放在心上的事。
對他而言,就算是宿傩手指這種咒物,丢了就丢了,是已經發生且不可更改的事實,再找回來就好了。雖然想想都會帶來一系列麻煩,也肯定會讓高層叽歪個不停,但那都是旁人才會考慮和擔憂的東西。
他最多過一下腦子,再随口抱怨句,就絕對不會再花任何精力去焦慮,還是想做什麽該做什麽就去做。
只不過出了這種等級的事,肯定最後也只有五條悟去處理。
那反正都是要他跑一趟的,比起馬上火急火燎敗壞心情地趕回去,還不如先去買一份自己最喜歡的甜品帶在路上吃。
總之就是情緒過于穩定得接近可怕的程度,所以看起來和周圍人格格不入。
尤其本身又不是夏油傑那種,會細心體貼其他人,還會适時改變自己的說話或者行為,讓對方和自己相處起來更舒服的個性,那簡直會累死貓。
所以不管怎麽看,緊張或者類似的情緒,都是不可能和五條悟扯上什麽關系的。
伊地知一直這麽堅信着。
不過看着面前的男人第三次挂斷電話,臉色明顯變差,甚至還聲音極輕地說出句“到底在做什麽啊”的時候,他忽然有點動搖自己的信念。
同時,他也想起昨天在長野縣執行任務時發生的一件事。
那個任務本身沒什麽特別的,那裏的咒靈也沒什麽特別的。至于數量應該是兩個,不過這都不重要,反正對五條悟來說幾個都一樣。
所以真正會讓伊地知吃驚的是,任務結束帳升起來以後,五條悟居然沒有立刻走出來對他進行噪音攻擊。
發生什麽事了?
伊地知抱着這個想法一路跑進去找人,心情說不上來是在緊繃還是什麽。大概是已經習慣只要有五條悟在,他就只用等在帳外忙其他事,無需操心任務結果。
但今天不太一樣。
他跑進去,一眼便看到五條悟正站在那堆廢墟前,似乎是在認真看着什麽。
再上前一步,伊地知聽到對方開口提醒:“有很多人在這裏死掉哦,要來看嗎?”
這句話讓他猶豫一下。
畢竟他當初就是因為實在太害怕死亡,不管是自己的還是他人的,并且本身也沒有任何術式,所以才選擇去做輔助監督。
可五條悟莫名停在那裏的舉動,讓伊地知無法不在意。
于是他深吸口氣,繼續緩慢走上去幾步。
他試着擡頭。視線還沒看清面前廢墟裏那些被咒靈殺死的人都是什麽樣,五條悟已經微微動下手,然後又迅速将手收回上衣口袋裏放着,轉身離開。
“走了。”他說。
伊地知只能跟着他走掉。
回頭的瞬間,他看到在斷裂的水泥板下,被風吹出來一縷淡粉色的長發。發絲上沾滿灰塵與凝固血跡,脆弱無力地在風裏擺動着。
他驟然停下腳步,只覺得那種像是早春櫻花色的頭發看起來,實在很像芙洛拉,連那片帶着黑紅血污的衣袖也很像。
印象中,她似乎也有件一模一樣的撞色長袖衫。
這是五條悟莫名在這裏看了好一會兒的原因嗎?
伊地知有些難以想象,也不敢開口詢問。
就這樣安靜到有點沉悶的氛圍,一直持續到他們在等浪花ムライス家蛋包飯的時候。
五條悟這才拿出手機,先是回複了一些消息,然後給芙洛拉直接打了個電話過去。
伊地知那時候正站在他側前方,沒看到他的表情,但聽聲音能感覺到,他在打電話的時候情緒已經活躍多了。
所以真的是因為看到了那個不知名的受害者少女,才被影響到嗎?
聽起來似乎有些難以置信。
但再看着五條悟這會兒因為芙洛拉一直沒接電話,所以飯也不吃,一直到處找人問情況的樣子,他好像又覺得那個猜測很合理。
終于,電話接通了,但聽語氣對面那個人不是芙洛拉。因為五條悟說的是:“我讓你送她去任務地點,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她一直不接電話,你們現在在哪兒?”
“醫院?”五條悟重複這個詞時明顯是驚詫的語氣,旋即轉身走向大門,“哪個醫院?”
伊地知連忙跟着站起身,卻又見他沒走幾步便停下來:“不是她受傷?那她人呢?”
“芙洛拉小姐出去買飯了。”春和美咲回答。雖然只是隔着手機,但第一次接到家主電話這種事還是讓她非常緊張。
話音剛落,她看到芙洛拉正好走回來,于是連忙說:“啊,她回來了。”
“把電話給她。”
春和美咲很快跑上去将手機遞給對方,低聲解釋:“家主找你。”
芙洛拉不明所以地接起來:“老師?”
“我剛才打了幾通電話給你都沒人接,你沒帶手機出去嗎?”
“抱歉,我剛才沒帶。因為手機沒電了,就正好借一下春和小姐的移動電源充電放那裏了。”
原來剛才在屏幕上奪命連環call的“山村老師”就是五條悟啊。春和美咲恍然大悟。
芙洛拉解釋完,然後問:“發生什麽事了?”說着,她又想起這不是自己的手機,外殼只是普通材料,再拿下去要出事,于是又說,“老師您等我一下,我用我的手機給您打過來。”
剛拿到自己的手機,她還沒來得及打過去,對方的視頻電話邀請已經先一步過來了。
她有點奇怪地接起來:“出事了嗎?”不然為什麽突然要視頻。
“沒有。”五條悟回答,然後上下看了看她,莫名其妙冒出來一句,“你穿的這個……”
“啊,這個怎麽了嗎?”芙洛拉低頭看下自己身上的撞色長袖衫。
因為白色制服上沾了些咒靈血跡的緣故,雖然普通人看不見,但是那個味道還是很難聞。所以她将制服外套脫下來了。
“白色太顯髒了,碰到點東西就特別明顯。”她說。
“不是說不好看的意思,不過可以換一下。”五條悟回答。
“诶?”芙洛拉睜大眼睛拉了拉衣領,“為什麽不醜還要換?”
“都有點開線了吧,肩膀那裏,現在正好被頭發遮住了。這件衣服好像是你一年級就有的?”
“是這樣。”
芙洛拉說着,偏頭扯起衣領看了看,果然看到有一處有點開線。但其實也很輕微,屬于不仔細湊近根本發現不了。
“所以您到底是怎麽看到的啊?六眼還能透屏幕的?”她大為震驚。
“說過了老師眼睛很好吧。下次讓裁縫給你送件新的過來。”
不,這已經不是很好,是有點吓人的程度了。
她甚至莫名其妙回想起游戲劇情和一些奇怪同人文裏,每次女主和別的男人見過面再回來,都一定會被五條悟發現的驚悚場景。
難道六眼還自帶情敵探測和抓奸功能嗎?
想到這裏,芙洛拉沒忍住問:“所以老師,您是真的可以通過一個人身上的咒力殘穢,判斷對方剛才和什麽人見過面嗎?”
沒明白她為什麽會突然問這個問題,五條悟拿勺子的動作略微停頓下,但還是回答:“憂太那個顏色最明顯,基本見過誰都能看得出來。其他人的話,得看待在一起的時間長短吧。”
天殺的還真可以啊?!
由此可見,還好乙骨憂太是個男孩子,和自家老師屬于是先天性取向配對失敗,再加上拿的也是單純可靠天賦超群學生劇本。
他要是個女生,如此這般的術式顏色和六眼設定,被放進同人文裏可太刺激了!
“不過芙洛拉的顏色最顯眼,想不看見都不行。”他緊接着又說。
芙洛拉:“……”她就說她的術式是逗貓棒吧。
“所以您打電話來到底是怎麽了?”
“傑說野薔薇他們受了傷,剛治好,又一直沒收到你的消息,所以我打過來問……不是,這怎麽都冷了呀?鳗魚飯冷了腥味很重也很難吃。”
“因為剛才您一直在打電話……”伊地知小心提醒,“要不讓店員再拿去幫您熱一下?”
“可是我很餓诶,排隊也排好久。”
大概是這話聽起來太像那種耍脾氣的幼稚園小朋友,芙洛拉感覺有點好笑,于是說:“那先點一些可以立刻上的特色小食,邊吃邊等重新熱一下吧。而且您沒買其他甜品嗎?不可能吧?”
“買了呀,答應了的伴手禮嘛。”
“那老師要不把我那份吃掉?如果有的話。或者您把夏油老師那份吃掉吧,回頭就栽贓是咒靈幹的。”
反正這種離譜的借口也不是五條悟第一次用了,符合人設。
聽完她的話,五條悟笑了一會兒,回答:“傑的口味太淡了不喜歡。給你買那個卡仕達面包,不是你連發了幾條ins刷屏,一直嗷嗷叫着想吃的嗎?舍得讓給我?”
“……可惡,居然是卡仕達……那,要不您先吃一半,給我留一半回來就行。”
“哦,原來老師在你心裏就只值半個卡仕達面包而已啊。”
“那給我留三分之一……四分之一總可以吧,真就兩口的量!伊地知先生!快幫我給老師點幾個小食上來,這是面包保衛戰!”
那邊伊地知剛将鳗魚飯交給服務員拿去重新加熱,又點了幾個炸物小食,轉頭一臉茫然地看着五條悟,不确定是不是自己聽錯了,剛才好像有誰在叫他。
“想也知道不可能吧。我當然會全部吃完,留兩口是不可能的,好吃的東西每一口都很珍貴。回頭會記得把空包裝袋留給你的。”
“那想也知道,比起老師,我也不可能真這麽在意那個面包,跟您開玩笑而已。所以務必照顧好自己,包裝袋就不用帶回來了,請直接扔掉。”
芙洛拉這麽說着,轉頭看了看大廳其他地方,好像是在思考什麽,錯過了手機屏幕裏,對方不知道因為她剛才哪句話而愉快笑起來的模樣。
伊地知欲言又止地看着五條悟,低頭去喝杯子裏的水。
“倒是剛才我出去想找個便利店買飯,結果也沒便當賣了,想想還是叫春和小姐一起出去吃比較好。”她說。
“芙洛拉想吃什麽直接告訴我就好,我馬上訂座位。”春和美咲拎起背包。
“要不章魚丸子……”
“都說了別一天到晚只吃那個啊,又不是什麽很有好處的東西。”五條悟忽然插話進來,“你們是在世田谷區吧,那邊有家廣島燒味道就很好。除了章魚丸子還有別的。”
“老師,您是真的有一張‘日本全範圍美食攻略地圖’嗎?随便報個地方出來,您都知道哪裏有好吃的店那種?”
“也許吧,下次你出任務去別的地方的時候可以試試。”
“什麽意思?”芙洛拉沒反應過來。
“試試問我啊。”
春和美咲震驚地擡頭看着芙洛拉,臉上表情一陣變幻莫測。
“有道理啊,這樣我就不用糾結去想吃什麽,最後又每次都吃711或者羅森了!”芙洛拉開心笑着說道。
“每次都吃便利店?”他這麽問,同時看向伊地知。旁邊店員已經很快将招牌小食端了上來。
剛吃了口炸物的輔助監督愣住,然後回想一下:“十有八九都是吧,說是這樣比較方便。”
眼看五條悟又要說什麽,芙洛拉已經熟練地替他接下去:“知道知道,我這樣随便應付吃飯的習慣就是在吃垃圾嘛。不過老師您剛才說的那家廣島燒在哪裏?”
拿到地址後,她們一起火速趕了過去——主要是手術室裏還躺着個同伴,得快點去快點打包回來。
不過,春和美咲會跟幼兒園老師一樣勸說芙洛拉,什麽“吃東西不要應付了事,就算咒術師身體素質超級好也不能吃太随便,所以這次就來個超有營養的招牌溫泉蛋和牛飯全家福款看看實力吧”之類的話,是她沒想到的。
她點頭答應着,很容易就能猜到:“是五條老師讓你看着我吃飯的嗎?”畢竟乙骨憂太就被這麽拜托過。
“家主跟您打完電話以後就這麽交代我了,還順便提前打到這家店來做了預定。”春和美咲點頭承認,“這是很關心您才會這樣。”
趁着等備餐的時候,芙洛拉來到店外準備買瓶飲料,結果路上被一處《咒X回戰》主題的娃娃機吸引住。
其實一般而言,她是不喜歡這種和盲盒一樣,要靠概率和運氣才能得到結果的游戲的。
但說不上來為什麽,這次看到那只正整個貼在玻璃上,好像充滿期待地望着她的五條坨坨玩偶時,她莫名其妙停下腳步看了好一會兒。
要不試試看好了,反正她還從來沒玩過這種抓娃娃游戲。
想到這裏,芙洛拉有些心不在焉地點開LINE上乙骨憂太的聯系方式:“出來吧皮卡丘,江湖救急,求用一下你的黑卡拜托了,速速賬號發來!”
所謂黑卡,其實就是這個抓娃娃機所屬公司的一種會員卡。通過旁邊的認證登錄成功,可以在每次達到一定量的投幣以後,保底有一只娃娃随機掉落。
那邊輸入一會兒,回了個“只要賬號?”。
“當然要連着密碼一起發過來呀,快快快!”她回完,低頭看了看玻璃箱裏全部都是一團圓滾滾的大家,不由得有些笑出來,順手拿起來拍個照發群裏。
新消息接收進來,是一串賬號和密碼。
芙洛拉很快輸入進去,卻發現屏幕顯示賬號密碼錯誤。
她愣一下,仔細核對一遍才發現,原來發送的人不是乙骨憂太。
是五條悟。
啊這?
她連忙朝上翻了翻,終于意識到自己從一開始就發錯了人,于是連忙打個電話過去認真解釋:“對不起老師,我搞錯人了,我還以為您是憂太所以才那麽給您發……總之,非常抱歉!”
好尴尬……
她塞一個硬幣進去,聽天由命地按下啓動鍵。
那邊安靜半晌,然後才開口,語氣很平淡:“這樣啊,你和憂太平時都是這麽聊天的?倒是第一次見。我還以為芙洛拉是太喜歡那家廣島燒店,打算把它整個買下來呢。”
“???我買這家店幹嘛?不是,您發我的到底是什麽啊?”她疑惑問,然後又手忙腳亂操縱着手柄,生怕把它弄壞了,抓個娃娃抓得像是在燙手。
“就是黑卡呀,不是很着急要嗎?還要我馬上把賬號密碼發過來。”
她聽完整個人都懵住了,一時間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麽,連心跳都快提到嗓子眼,直到好半天後才回過神:“那您不是應該立刻問我要拿去幹嘛嗎?”
“是想問的,但你看起來好着急的樣子。”五條悟這麽回答,然後問,“所以你要拿去幹嘛?真不是買店?而且找憂太又是怎麽回事,他沒有這個卡吧。”
“真的不是,我就是想抓個娃娃玩,所以才找憂太要個保底會員卡而已。是那個卡的名字就叫黑卡。”
“??”
也許是這個答案實在太出乎意料,連五條悟都沉默幾秒,然後才說:“那你抓到什麽了?”
被他這麽一提醒,芙洛拉連忙随便選了個角度按下去。
意料之中的什麽都沒抓到。
“完全沒有,我果然不适合玩這個。”她說着,忍不住又問,“不過黑卡什麽的,您其實是在開玩笑吧?不是說您有黑卡這件事,我知道您肯定有。但是……等等,您喝酒了?!”
雖然知道五條悟絕對不可能會喝酒,但凡事都有萬一。否則怎麽會如此随便就直接把卡號密碼拿出去,怎麽想都是只有喝醉了才會做的事。
“沒喝。”他回答。
“那……那個賬號密碼其實是假的?”
對面笑了一聲,聽起來涼絲絲的,跟世田谷的夜風似的,吹得她一個激靈:“不信我說的話,現在自己去随便找個能綁定銀行卡花錢的地方試試不就知道了?”
“不是不信您,實在是因為……”她說到一半,好似明白過來,“所以這也是教學內容的一種嗎?超級誠信大測試?”
“你在想什麽啊,是你要我發給你的吧。”
“可是順手測試一下學生這種事,您不是經常這麽幹嗎?”
五條悟:“……”無法反駁。
“不然……”不然她想不出來,怎麽會這麽輕易就把自己銀行卡號和密碼都一起發過去的。
這句話還卡在喉嚨裏咕嚕咕嚕,砰砰直跳地冒着泡泡,電話裏的人深吸口氣,好像在壓制什麽:“你到底是怎麽想我的啊。”
“對不起老師,是我誤會了。”她很快道歉,電話那邊除了車輛行駛的嗡鳴聲,一切都很安靜。
這種沉默讓人很不自在。
好像連周圍大街上的嘈雜都被抽離成了無意義的白噪音,被心裏莫名不安的強烈情緒隔絕在外。整個人仿佛被塞進一只密封壓抑的罐子裏,而對方才是那個唯一拉環的人。
“……您生氣了嗎?”芙洛拉輕聲問,目光落在那只貼着玻璃看着她的五條坨坨上。
那邊“あ”一聲,然後才說:“有點吧,準确的說是有點想不通。”
“您是說什麽?”
“你。”五條悟回答,聲音有點生硬,但不是那種冷淡的态度,所以聽着倒也不會有那種讓人脊背發涼的敬畏感。
“明明是收到你消息,感覺情況好着急馬上就要用,所以才直接給你的吧。怎麽反過來被說是認錯人……那就算了,腦子裏都在琢磨些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
“知道芙洛拉很乖很聽話,很少給老師添麻煩。但是講講道理,雖然次數不多,可是哪次只要你開口說要了我沒答應啊?”他說。
“要是真希他們會這麽覺得就也無所謂了,有些時候我的确覺得那是他們自己能解決的,所以才不答應,讓大家獨立思考去找辦法。可你是怎麽回事啊?真是火大。”
她被這一長通說得半是愧疚半是疑惑地抿抿唇,不知道該不該提醒對方,前兩年上學的時候,他可沒少對她進行突然襲擊。
各種測試,花樣百出,防不勝防。
問就是這是每一個高專學生都會經歷的必修之路,早就給她訓練出條件反射了。
今天別說是她,就算是被五條悟親手養了九年長大的伏黑惠來了,也得第一時間理解成“您又在弄什麽類型的奇怪大測試,理解不了也很吓人,請不要再這樣了”。
不過争論這個是沒用的,只會讓情況越來越糟糕。畢竟貓科動物生氣的時候都是不怎麽講道理的。
“我這不是到現在還沒吃飯,所以太餓了有點不清醒。”
“看出來了。餓得都開始消化腦子了吧。”
“……”
大概是覺得剛才那句說得有點難聽,五條悟微微吸口氣,緩和了語氣說:“是還沒到店嗎?路上沒吃其他東西墊一下?”
“到了,在等打包。我剛買了瓶飲料。”她回答,同時偏頭去看廣島燒店門口,春和美咲也還在等着。
好像一時間不知道還能再說什麽了。
于是芙洛拉問:“您現在還在生氣嗎?”
對面哼哼兩句沒明說,聽着大概還有點。
“那給您買一份ジェノワーズ家的甜品回來當道歉?”
“都餓這麽久了,先顧着自己去吃晚飯比較好诶。”
“反正就在附近又不遠。”
她說着,又補充:“而且也是希望老師不要生氣了。”
那邊短暫沉寂幾秒,最終開口,語氣有些漫不經心,似乎是在分神想着別的事:“好了。芙洛拉先去吃飯吧。”
“那您早點休息。”
他不露情緒地嗯一聲:“你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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