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好羞恥

    隔着層疊纏繞的潔白繃帶, 芙洛拉看到不到五條悟的眼睛，只能聽到他的聲音。

    因為剛才只顧着湊上去看手機的緣故，她沒想起來要控制兩人之間的距離, 這才注意到, 她此刻和五條悟正貼得極近, 幾乎是半個身體都抱在他手上。

    而對方也依舊保持着原來的姿勢, 并沒有因為這種距離而拒絕，反而接納得自然而然。

    封閉的車廂裏，她聞到對方身上衣物的清冷淡香味, 以及懷抱裏傳來不屬于自己的微燙體溫, 莫名晃神一瞬。

    腦海裏都是剛才她從即将爆炸的飛機上直接跳下，被五條悟輕易接穩在懷裏的時候。心跳都跟着火花升騰淩亂開, 也不知道有沒有落回它本該在的位置。

    莫名其妙的，她摸了摸自己胸口, 然後反應過來這個動作傻不拉幾的, 也不知道是在幹什麽。

    她當然還有心跳，不然早就死了不是嗎？

    幾秒內沒有得到回答, 只看到她有些發呆地去摸心跳的位置，五條悟停下玩游戲的手, 嘴角邊的笑痕消失得很徹底，語氣平靜地再次追問：“真的假的？要和他們兩個約會？”

    聽起來好像那個“剛畢業更需要好好學習，努力表現，絕對禁止早戀。要是敢的話就随時抓壞學生去當場批.鬥，全校通告”的恐怖封建班主任。

    于是芙洛拉連忙否認：“當然是假的。這是游戲, 您為什麽要忽然問這個？”

    大概是被着意看了兩秒, 确定了那番話的真假以後，五條悟收回注意力, 繼續玩游戲，語調輕快不少：“我說的也是游戲裏的約會呀，芙洛拉在回答什麽？”

    她：“……啊這？我？”

    她睜大眼睛回頭看向乙骨憂太，對方也有點沒反應過來的樣子。

    前座的夏油傑倒是很輕地笑一聲：“是因為悟後面那個問題的語氣，就是會讓人誤以為你是在問現實生活裏的大家，不怪芙洛拉理解出錯。”

    五條悟撇下嘴，還在實時解說：“噢——被拒絕了，棘看起來好失望的樣子，真可憐啊。但是怎麽可以和漏瑚約會啊，老師可是在保護你诶。”

    感覺已經完全沉浸在這個游戲裏了呢。

    不難想象要是真讓五條悟親自上場，那絕對是“一轉攻勢，一馬當先，一立不倒，一己之力包圍全員”——某種程度上，這種完全不顧他人死活的炸裂作風，其實更符合她在游戲裏給女主取的名字。

    果然，她就說這人才是真正的天選游戲測評員，黃金乙游聖體，什麽風格都能駕馭。

    搞不好就算把他丢進《魔X戀人》這種知名抖S游戲裏，他也能分分鐘玩出回到快樂老家，當場釋放自我的感覺。

    問就是“我因過于變态，與諸位相處甚佳。既然大家都是S，那就不要這麽拘束”。

    旋即眼罩一摘，屬性全開。底線不詳，遇強則強。吓得所有吸血鬼當場出家，終身茹素——後面這條有可能是被迫的。畢竟有無下限，沒辦法吸血。

    想到這裏，芙洛拉嘆口氣：“您別把伏黑的好感度扣完就行，他的進度真的推進很慢，我攢了很久才有今天。”

    “這樣啊。那看來芙洛拉和惠很不合适嘛，所以才會攻略得這麽困難。”他說。

    雖然是事實，但是有必要用這麽高興的語氣說出來嗎？聽着就像是在嘲笑一樣。明明作為監護人，他剛剛也被伏黑惠扣了好幾次好感度吧！

    還在她腦內吐槽的時候，夏油傑忽然偏頭看過來問：“所以玩到現在，芙洛拉在遇到誰的時候基本不會被扣好感度？我記得上次好像你有說過，玩到悟的劇情就很順手，不會被扣好感來着。”

    一番語氣溫和，遣詞正常的話，說得她莫名心跳加快幾度。

    “什麽上次？沒說過這種話吧？”她看着對方靠着的車座，完全是下意識否認，根本不敢看旁邊。

    “就是去橫濱那次啊。”夏油傑善意提醒。

    “啊，那個……”

    汽車拐個彎，她順着車廂的搖晃試圖朝乙骨憂太那邊擠過去，然後就被五條悟伸手拎回原處，連帶着手機也一起塞過來：“是嗎？讓我看看。”

    低頭看向界面，嘴角永遠帶着迷之微笑的白毛眼罩教師，此刻正在朝她打着招呼。

    她嘴角一抽：“為什麽您不幫我把這段也過了呢？難道您對自己的劇情就一點也不好奇嗎？”

    “所以我說是讓我看看呀，快點選嘛。”五條悟催促。

    芙洛拉花了十秒鐘才反應過來他的意思，頓時整個人羞恥爆表：“您要在旁邊看着？！”

    “不然怎麽能驗證傑剛才說的話是不是真的？好了好了，快選吧。”

    “等，等等……哪有玩乙女游戲還要被正主在旁邊全程看着的啊？！這太離譜了吧！”

    “作為專責教師，當然要随時關心學生執行任務的進度。快點選啦，老師已經等你很久了诶。”

    “不要混淆游戲和現實啊！我取名叫兩面宿傩和漏瑚，就是為了徹底切割這種東西！”

    聽到這裏，五條悟停頓半秒，繃帶下的眼睛正在看看哪裏，又帶着什麽樣的神情實在不好說。但只看下半張臉的表情絕對是正直又無辜的，連語氣都非常純潔：“我說的就是游戲裏的老師啊，芙洛拉又在想什麽？”

    “我……”

    感覺被耍了。

    但是她沒有證據。

    芙洛拉張張嘴說不出話，莫名其妙憋紅一張臉，只好低頭拿起手機惡狠狠地點下開始：“憂太能幫忙開下窗嗎？有點熱。”

    車窗下降的聲音從左側傳來，是五條悟開的。乙骨憂太遲疑一瞬，收回剛搭上車窗準備調整按鍵的手。

    為了減少被正主盯着玩游戲的心理暴擊，芙洛拉在開始游戲之前特意關掉了媒體音量。

    然而事實證明她太天真了。

    畢竟旁邊坐着個擅長即興發揮的神仙，貓嘴一張就能直接整出一套立體環繞，杜比音效的真人原聲大碟，而且還是無法屏蔽的那種。

    如果是其他劇情也就算了，偏偏這會兒遇到的是個辦公室play的暧昧場景。本就要命的臺詞，還被正主五條悟給繪聲繪色地配出來——

    “還是不肯說嗎？心愛的學生對老師有秘密了呢，感覺好難過哦，會讓老師很，生，氣，哦。”

    “不是講好了，不可以再對老師有隐瞞的嗎？任何事都不可以。明明之前答應過的吧？不遵守約定的壞孩子，要被老師狠～狠～懲～罰～才能長記性呢。”

    “鏡子嗎？啊——以後你就知道了，為什麽會放鏡子在這裏。”

    如此如此，這般這般。本尊朗誦，傷害暴疊。聽得芙洛拉想死的心都有了。

    中途她實在承受不住，轉頭遞給乙骨憂太一個“我快摳出魔仙堡了，你呢”的眼神。

    對方抱着長刀低垂着頭，好像同樣正在承受着某種莫大的精神折磨，然後朝她露出一個格外勉強的笑。

    芙洛拉覺得這個反應基本可以理解成，“差不多，我這邊霍格沃茨也要完工了”。

    救命啊……

    她雙眼失去高光地想着，難道就沒人能管管配音上頭的五條老師嗎？

    這人簡直比疫情還難控制吧！

    夏油老師……

    他戴了……什麽？

    她死死盯着夏油傑的側臉，正義的質問翻滾在胸腔裏，下一秒就快呼之欲出——可惡，他戴了什麽？！

    那是降噪耳機嗎？！怎麽可以把學生丢在一邊，然後自己偷偷戴降噪耳機啊？這是叛逃！！

    “怎麽不選了？是要打算怎麽哄老師，我也很好奇诶。”五條悟催促，聽起來心情好得很，“看來傑果然沒說錯，芙洛拉是真的很會選。繼續繼續。”

    “那個……”

    已經沒有多餘的精力去思考他剛才那句話是什麽意思，芙洛拉強裝鎮定地開口，眼神還是看着手機的，只是一個字也沒看進去：“老師您可以不要在旁邊配音了嗎？我識字的，真的不用了。”

    “诶？居然不喜歡嗎？為什麽啊？這可是五條老師的原聲福利，僅此一家。”

    “這太……我是說，這種劇情什麽的，難道就沒有讓您感覺到一絲異樣嗎？”

    “啊……感覺蠻有意思的，算異樣嗎？”

    那已經是變異了吧！

    何況她說的是羞恥啊羞恥！

    “我有點……總之，被您看着攻略您的角色就已經很……實時配音這個真的太超過了，我關聲音是特意的啊！”她說到最後終于徹底控制不住，當場破防。

    五條悟也像是終于等到這一刻，直接笑成巨大一只招財貓，伸手把她的頭當成金元寶搓來搓去那種。

    好半天後，他才繼續說：“是太感動了嗎？沒關系，芙洛拉努力适應一下就好了。”

    “不行。”

    她嘴角抽搐，可以說是在進入高專以來，頭一回這麽堅定地拒絕了五條悟：“今天就算是伏黑同學把魔虛羅放出來坐在這裏也适應不了，只能被老師逼得尖叫報警。我更沒有那種天賦。”

    話音剛落，整個車廂除了她以外的所有人都忍不住開始笑個不停。大概是因為頭一次聽到拿魔虛羅來舉例的。

    但她是真心實意這麽覺得。

    就像AI無法取代人類是因為不夠變态。

    最強式神适應失敗，只能輸給最強術師，連本體輪子都給炸成灰，被茈得大寄特寄也是同理。

    她要是魔虛羅，她得去朝伏黑惠連夜托夢投訴，這是它喜久福三方六的超級工傷。早知道出來要遇到這種對手，還不如一開始就爛在影子裏。

    就算是式神那也是有羞恥心的啊！！

    這肮髒的人類和肮髒的心理戰！

    不過等等，夏油老師你不是戴着降噪耳機嗎？你笑什麽？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五條悟已經稍微收斂了笑意，假裝遺憾地唉呀兩聲，答應道：“好吧，既然芙洛拉說不用那就算了。但是手上別停啊，快選一個，我真的很好奇诶。”

    她深吸口氣，将“尊師重道”四個字在腦海裏飛快念誦幾遍，這才重新弄低頭去看手機界面上的字。

    上面正寫着，“感覺悟真的因為我這次的隐瞞而生氣了，我該怎麽辦？我不想看到他生氣。一想到他會有不理我這個可能，我的心就一下子揪起來那麽疼”。

    插一句，不應該是心揪着疼吧？作為漏瑚不應該是腦袋被揪着疼嗎？那确實挺讓人害怕的。

    芙洛拉邊吐槽邊眯起眼睛去看那幾個選項，好像那裏面是什麽會随時突臉，多看一眼就會折壽的電子邪魔。

    劇情給出的選項有——“哭泣挽留悟”，“抱住悟不讓他走”，“握住悟的手，像小時候那樣羞澀親吻他的手”。

    她的沉默和那架來不及被悼念的UA0XX7一樣響徹天地。

    “芙洛拉打算選哪個？”五條悟問，聲音輕快得像是亂晃的貓尾巴。

    乙骨憂太看起來有點擔心。

    就是那種想為好友幫忙，但是又不敢直視那個許久沒動過的屏幕，害怕看到不該看到的恐怖東西，所以滿臉為難的樣子。

    “為什麽就……不能直接解釋呢？”芙洛拉感覺自己完全沒辦法在正主的注視下做出選擇，“被抓到盤星教去來一場‘我與狂野教主的365小時’也不是漏瑚自願的啊。”

    看得出來夏油傑的降噪耳機效果很差，這麽一句正常音量的話居然都能讓他半笑半嘆氣地換姿勢，這是買的時候被坑了吧？

    “因為是戀愛游戲呀，直接解釋多沒意思。”五條悟是這麽說的。

    可惡，她就說這人是天生乙游聖體吧，簡直懂得她害怕。

    對不起，是她不夠專業，忘記了這是個戀愛游戲。

    芙洛拉閉上眼睛深吸口氣，本着打不過就加入的黃金原則，強忍羞恥，用一種正在遞交敢死隊入團自願申請書的語氣開口：“老師。”

    “怎麽了？”

    “為了盡可能快地推進劇情，提升角色好感度，我現在要讓漏瑚羞澀親吻您的手了。”

    說着，她将手指移動到界面上，好像只要按下去，就會立刻朝東京市區發射宿傩那麽沉重又不忍心：“請做好準備。”

    計劃失敗，預想中的沉默并沒有出現，反而讓五條悟笑得前仰後合好一會兒。

    緊接着，他伸手虛虛比劃一下，假裝解除本來就沒開的無下限：“既然是芙洛拉要求的也沒辦法啦。批準親手。”

    可惡啊，別說得好像是她要親一樣啊，都說了是漏瑚是漏瑚！

    看着屏幕裏驟然又提升幾點的好感度，芙洛拉剛松口氣，聽到五條悟又說：“其實我個人是覺得，把這幾個選項結合起來一起用的辦法更好。撒撒嬌啦，抱一抱啦，超可憐地挽留說不要走啦，當然要一起用上呀。”

    芙洛拉：“？？？”等等，這人是在教她怎麽攻略自己嗎？

    不愧是摯友組，上次夏油傑還教她攻略周圍同學來着。

    “原來您喜歡這樣的啊。”她随口回應道，“喜歡朝您要哭要抱要撒嬌的。”

    巧了，她也喜歡。英雄所見略同。

    撒嬌是男人最好的嫁妝！

    不過很奇怪的，這句沒什麽特殊意義的話反而讓五條悟安靜幾秒。

    看下半張臉的表情和标志性的托下颌動作，應該是在仔細思考，然後給出回答：“也不一定吧。”

    “難道不是看人嗎？”前座的夏油傑大概是知道這段總算過去，直接摘掉耳機不裝了，順勢加入進來，“這種辦法當然只有特定的人用出來，才會對悟特別有用吧，否則悟只會覺得厭煩。”

    剎那間，白線閃過，要素察覺。

    芙洛拉擡頭看着對方，淺翠色的眼睛燦爛明亮如熒光翡翠：“夏油老師您好熟練啊。”

    一看就是專業對口，經驗豐……诶？怎麽又把耳機戴回去了？不是要一起愉快地讨論嗎？

    不過話又說回來，這場游戲玩得最開心的好像只有五條悟而已。

    芙洛拉則全程都在內心瘋狂咆哮，你們千萬不要在我手機裏直接這樣那樣起來啊！至少現在不行！夜蛾校長呢？教育局呢？快來提前預警管管無證人員！

    不過好在，她擔心的劇情并沒有出現，伊地知已經将車開回高專了。

    下車時，她和乙骨憂太幾乎是落荒而逃，連告別時的“老師辛苦了，晚安”都說得七零八落。這一個多小時的極致羞恥車程經歷，要用不知道多少個夜晚去治愈。

    好不容易拖着行李箱回到宿舍，她打開手機回複了下同學們的消息。

    成田機場的事他們都已經知道了，不過沒想到她能倒黴到連改簽的飛機都正好是爆炸那架。

    退出聊天界面去刷下推特，大家正在因為那張惡意滿滿的腦出血圖而憤慨不已。

    她愣一下，幾乎是立刻就火冒三丈地屏蔽了那條殺千刀的推文。臨走前還忍不住也一起加入正義網友的隊伍，趁亂去怒罵一通。

    等到她洗澡出來，才發現自己那條評論已經被贊成了大熱門，被衆多五推們截圖轉發的時候也一并帶上了那種。

    這種身邊同學意外出圈的事，自然是逃不過夜裏沖浪的各位高專咒術師們的眼睛。

    熊貓興致勃勃把那條轉發的推文發到群裏：“恭喜芙洛拉成為悟迷們親口蓋章的護貓衛士，氣到直飙中文，陰陽怪氣戰力爆表以一敵萬。以下來自谷歌翻譯，大家将就看看。”

    【野薔薇】：這個語氣……是學姐？無良教師快把手機還給學姐，不許借人名頭私自發洩！

    【伏黑惠】：五條老師不認識中文的，所以。

    【虎杖悠仁】：前輩說得好！你說的就是我想說的，我馬上就去轉發！

    【乙骨憂太】：等下我還沒看完……好厲害。

    【狗卷棘】：同上，好厲害。

    【禪院真希】：我也開始懷疑了，這不是芙洛拉的風格吧？

    【芙洛拉】：啊，是我發的。用母語是因為比較符合習慣，不用特意想日語詞彙和語法什麽來耽擱時間，而且最重要的是，日語翻來覆去就那麽幾個詞，一點也不帶勁。

    【野薔薇】：開班吧學姐，我很需要這個。

    【虎杖悠仁】：期待期待！

    “不要什麽都學啊你們！”芙洛拉有種痛心疾首的感覺，“搞得我好像失格前輩專門帶壞學弟學妹，我會很不安的！”

    一通吵鬧以後，她剛準備放下手機去追追劇來冷靜，忽然收到了五條悟的消息：“所以那時候是因為這個？”

    芙洛拉：“？？”

    五條悟：“下午機場忽然要視頻電話，還說了想去祓除那個漫畫家的時候。”

    他怎麽還記得這件事，還一猜就中。

    芙洛拉想了想，反正這會兒隔着屏幕，索性最終還是承認道：“對啊，就是因為這個，看到的時候就很生氣，超級生氣，現在也在考慮要不要下手，反正今天晚上看着月黑風高的，氣氛也很到位。”

    “沒有吧。”

    五條悟這麽說着，很快發一張看着應該是在自己公寓陽臺拍的月亮照片過來：“明明這會兒月亮正又大又亮的。”

    “那就……今夜月色很美所以很适合下手吧。”她看着屏幕上的美劇，其實也沒怎麽看進去，只随手回複。

    “既然月色很美為什麽要做那種不愉快的事啊。而且要是讓他發現自己漏畫了一個人進去，那不就麻煩了嗎？搞不好下一個就是芙洛拉去打宿傩了诶，會被畫得很醜哦。”

    “可是那種東西看着就讓人很火大，煩死了，生氣得想打人。”

    說完，她聽到自己電腦裏傳來一句男主角的臺詞，帶着種似笑非笑的語調問女主“就這麽生氣呀？”，頓時微微怔住。

    于是她又很快補上一句：“還有下午聽憂太說，虎杖同學看到也很生氣來着。所以我剛才是連着他那份生氣一起罵出去，他馬上轉發了。”

    其實有點多此一舉。

    因為是個人看了她在推特上那一頓高能輸出都知道，她是在真心實意的生氣，這有什麽好掩蓋的？還非要把虎杖悠仁一起拖進來反複強調，好像連躲在對方背後偷偷松口氣都害怕被人看到一樣。

    她皺起眉頭，喝一口旁邊的西柚汁，莫名覺得有點澀口，頓時心情更差了。

    這公司都不做品控的嗎？

    “都是假的啦，剛剛不是還跟老師說過晚安見過面嗎？這不是一點事也沒有。”五條悟回複，“好歹對老師有點信心吧，就算真打起來又怎麽可能是那樣。”

    她看着那句話許久，手裏反複輸入幾次也沒發送出去什麽，但心裏确實好受些了。

    心情好像是幹皺的茶葉，被一團暖水浸泡得緩慢舒展開，連情緒都重新變得充盈起來。

    “怎麽輸入又不回複呀？不會真的在躲起來偷偷哭吧？這麽嚴重？”

    “才沒有這回事。”

    “那就好。雖然看到學生這麽關心老師，還會為我打抱不平什麽的很開心，但是會難過到哭這種就不要了哦。這時候不應該非常氣憤地跑過來告訴老師，無論如何一定要贏給他們看才對嗎？”

    “不要。”心裏是這麽想的，還沒過腦子就已經直接發出去了。

    “幹嘛要為了‘他們’去費力證明。我只希望老師一直好好的。而且話說回來，老師也不是那種會在乎‘他們’看法的人吧？而且喜歡您的粉絲也真的很多很多。”

    “說得也是。”五條悟回答，“那芙洛拉呢？”

    她看着這句簡短無比的話，整個腦子都跟着嗡一瞬，好像剛才經歷的飛機爆炸一直延遲到現在才沖擊到她，連手心都隐約滲出一層汗。

    緊接着，他又說：“雖然用不着向其他人證明，但是給自己學生一點安心還是必要的吧。”

    ……啊，他是這個意思。

    天殺的，他當然是這個意思，不然還能是什麽意思？！

    芙洛拉懊惱地關掉正在看的愛情向美劇，感覺就是這東西剛才影響了她。

    按下虛拟鍵盤，她回複：“我也沒那麽脆弱，老師不用覺得是必須的就特意這麽做。”

    “是嗎？從來沒見芙洛拉罵人诶，還以為一定超級在意，已經調理不好了，當然要老師的安慰才能好起來。”

    “……”

    “真的不要嗎？有點可惜，我剛剛買了江之島最熱門的新水族館VIP限量免排隊門票诶，既然芙洛拉超級堅強，我也不用擔心了，這就去退掉。”

    “不要退——！！”

    她瞬間被VIP票蒙蔽雙眼，抛棄良知吶喊：“老師您是知道我的，從小雙手有疾，沒有摸到過什麽好東西。被人坑害受過傷，壞蛋欺我無人幫，打飯都要少口湯，為愛跳過金沙江，最後終于被老師保護着重獲新生，大殺四方。所以您一定會把票給我的對不對？一定是這樣的，世界第一的五條老師！”

    一通話說得那邊間隔好一會兒才重新開始輸入，大概是笑的。

    卻沒想到，第一個問題竟然是：“為了誰去跳江？”

    芙洛拉：“？？？這是重點嗎？！您沒有退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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