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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24章 慣犯

    慕清晖早于桑瑩上場, 她第三組。

    若不是今年沒國際賽，說不定她也可以分在靠後的三組裏。

    賀葳：“不過現在組別的影響其實不太大，對嗎？”

    褚曉彤：“是的, 什麽組別都差不多，AI系統一視同仁。不過冰面質量還是有影響的, 第一組的冰會比較好。”

    【陰陽怪氣的我好喜歡】

    【哈哈哈get到你們在罵裁判了】

    【彤姐：哪怕退役了我也小心眼】

    有退役運動員在的解說, 會比其他行業過來的要精彩許多。

    他們知曉比賽的陰暗面, 又因為已經退役了, 能說的就寬泛了起來。

    人作為權利擁有着, 不論再怎麽告訴自己要公平，也難免帶有個人傾向。

    出場順序影響很大，沒有哪一場比賽不是這樣。

    AI的作用一方面就在于, 可以讓選手安心。

    蹲褚曉彤直播的人, 就是為這個！

    慕清晖等人上場六練, 賀葳與褚曉彤順暢念稿, 給大家介紹這組的情況。

    褚曉彤：“壓力不大, 雖然這個賽季沒積分，去年和前年的積分還作數，能分在前三組的運動員水平一般, 慕清晖只要發揮得不錯就能行。”

    複出的選手也有幾個, 但技術儲備沒3A, 這方面來說就已經比不過慕清晖了。

    盡管，她可能也不一定clean。

    不管怎麽說, 會跳和不會跳, 區別還是挺大的。

    褚曉彤沒說慕清晖能暫時拿第一, 半路開香槟不吉利，這個玄學她還是懂的。

    賀葳：“咦……”

    【卧槽有病吧？】

    【哪國的啊那粉衣服怎麽還撞人啊！】

    【沒撞到沒撞到, 好險】

    現場六練到最後一分鐘的時候，慕清晖溜邊滑行在複盤自己剛才的3A，正要扭頭去找教練，被身側滑來的一個人撞了。

    不是全身被撞的那種，對方與她同向滑行，在慕清晖身後距離她一米時，突然擡起腳試圖做姿勢，在與她擦肩而過的瞬間，把冰鞋擡起，冰刀對着慕清晖劃了過去。

    慕清晖滑速接近走路姿态，這人卻是剛結束了一個2A落冰滑行，速度不算慢。

    但已經是處于滑出的減速階段了，很明顯，這人有減速再加速的刻意舉動。

    滑過了慕清晖，她還做了個旋轉，像是要回頭欣賞自己作案結果。

    慕清晖皺眉，擡頭看向這人。

    粉衣服的見狀，不太開心地聳了聳肩，轉身繼續往前滑行。

    丁教練直接按着擋板直起了身體：“哎！”

    祁尋春在周圍待着，迅速囑咐隊醫過來，她則是快速跑到冰場進出口，輕聲喊慕清晖出來看看。

    慕清晖不太喜歡跟陌生人過于接近，所以外出比賽時都盡量保證距離。

    在察覺到有人靠近時，就習慣性地往擋板方向偏移，身體也扭轉了一下。

    而且賽前教練們專門開了一門課，多次講述了賽事中幹擾的案例。

    慕清晖也不是沒比過國際賽，她Jr的時候遇到過類似的，只不過對象不是她自己。

    景筱曼當年比世青賽也被針對性幹擾過。

    這種手段一直都有，使用者不算多，但只要出了一個就很惡心。

    “沒有傷到，她蹭過去了，但沒事。”出了冰面站在地上，任憑祁尋春去檢查她的大腿，慕清晖低聲地先安慰她。

    褲襪質量好，連線頭都沒被勾破。

    祁尋春直起腰來：“她故意的。”

    丁教練等人也圍了過來。

    “沒傷到就好。”

    “她是看到清晖了才又加速的，我剛才見到了。”

    “我找主辦申訴。”

    “她是不是還撞了你一下？”

    慕清晖：“我躲得快，她沒撞實。”

    丁教練心疼壞了：“這事兒沒完！怎麽樣被影響到了嗎？現在心情如何？”

    知道身體沒傷到後，他關心的就是賽前心态問題了。

    這擺明了是一場惡意傷害，不論慕清晖身體受傷還是心态被影響，對方都穩賺不虧。

    其餘五人也陸續從冰上出來，撞慕清晖的那個女單還特意往這邊看了一眼。

    而後她翻了個白眼。

    撞人了沒道歉，出來後也沒表示歉意，種種跡象都在表明她是故意的。

    祁尋春：“記下了，美國女單。”

    看賽事直播的冰迷快氣炸了！

    褚曉彤直接問導播：“能不能鏡頭切到那個撞人女單身上，棕紅色頭發那個，美國女單。”

    現場的導演：“可以。”

    現在直播鏡頭多了，角度可以自己切換，比以前的可操作性大了不少。

    褚曉彤瞧見了這人翻白眼以及不屑的那聲冷哼。

    賀葳頓時覺得身邊的人在生氣。

    褚曉彤低頭看這人的資料：“注意一下她後面站着的那個教練，老熟人了，叢瀾最初的第一二賽季裏就有人在她跳躍時惡意侵占滑行路線，當時那人的教練就是他。有預謀的。”

    他這次世錦賽裏同時還帶了第二個女單，現在這位棕紅頭發的眼看拿不到什麽好成績，發揮一下餘熱也不錯。

    【居然還是慣犯？】

    【這種都能當教練？抗議！】

    【我記得他，他盤外招很多，帶的男單也是這種】

    賀葳：“這種能被處罰嗎？”

    褚曉彤：“祁隊會去提交申請，國際滑聯需要調查取證，以前可能困難了一點，這次應該足夠讓她禁賽。”

    【這女的我記得，她以前還騷擾過棒子】

    【日本女單好像也被她幹擾過，人家起跳她刻意滑過去，給人吓得直接摔了】

    【事後舉報給isu結果沒有判罰，說只是誤會】

    以前鏡頭少，這次鏡頭多到爆炸。

    WINGS的超高速攝像機遍布擋板頂端，冰面之上的一個動作，它能錄下八百個角度的畫面。

    故意還是有意，調取出來看看就知道了。

    【給老娘禁賽！！！】

    【禁到天荒地老！】

    【氣死了氣死了氣死了】

    【自己水平垃圾就搞這些，心思全在這些東西上怪不得這麽多年都沒進步】

    相比日常生活裏遇到這種下三濫的手段，在體育賽事裏見到的話，會更讓人憤怒。

    因為大家看比賽，想看的是自己現實中難以得到的公平。

    憑什麽你們這些腌臜敢來這種場合放肆啊？！

    ·

    世錦賽不像國內賽一樣，沒有把實時數據接入教練的平板裏。

    運動員的這些資料之後可以單獨申請打包刻錄，但賽事進行期間沒辦法共享出來。

    丁教練拿不準慕清晖的狀态，缺了一點數據支撐，不過，根據他的經驗，孩子應當沒事。

    她這一屆的運動員中，論心态最好的，其實不是冼初然這類人。

    反而因為發育關過早以及瀕臨放棄花滑這個事件，年紀不算最大的慕清晖，是成長最快最早的那一個。

    挫折對人的磨煉，難以想象。

    景筱曼這兩年的狀态不佳，心性卻被鍛煉了。

    她沒有自我放棄，相反，在教練以及隊友的幫助下，野心勃勃，再無低落。

    并且，她與科研組合作了《發育關對女性運動員影響》的相關課題，成為了又一案例，定期的自我剖析也對研究的意義很大。

    發育關的大致情況，大家基本都一樣，這部分的內容景筱曼還分享到了自己的微博上，她寫的帖子裏有疲憊有勞累還有解決辦法，吸引了一大批冰娃家長。

    再就是冰迷們終于從她的角度，認識到了何謂女單命運線。

    雖然最開始，有人在評論區懷疑她在賣慘，寫這些有的沒的是在為退役鋪路。

    時間長了以後，看着那就像是打卡的訓練小結，沒有人會不動容。

    而現在，慕清晖，這樣一個被景筱曼頻頻提起“我不知道她當年是如何穿越狂風暴雨架着一葉扁舟艱難抵達彼岸的”，正在世錦賽上展現她曾經孤身一人走過那條路的堅決。

    被影響？

    确實，對方用這不入流的手段吸引了她的注意，但慕清晖不在乎。

    一如當年叢瀾在賽場上被人排擠、被賽場順序交替上場時的喝倒彩環境下，她漫不經心的3A，起跳一瞬就足以打破前者營造的所有壓力。

    壓力，那是強者給予的。

    弱者可來不到這個高度。

    談何壓力？

    慕清晖與教練碰拳，雙手反推擋板，旋身滑向了場中。

    褚曉彤看着她的背影，莫名想到了叢瀾。

    她沒有覺得慕清晖是叢瀾，也不覺得慕清晖像叢瀾。

    褚曉彤只是恍惚間意識到，後來者們似乎全都是“叢瀾”。

    曾經珍貴的、難得的美好品質，如曜日豔陽集與叢瀾一身，光芒耀眼，于是她身遭的星星們一顆顆就亮了起來。

    就技術而言，現在少有女單不學叢瀾。

    可國外的教練們，教得太少了。

    慕清晖們，其實都一角立體的“叢瀾”。

    她們并非叢瀾的複制品，也不是片面地摘取某些東西來學習，而是全方位的、取長補短的優化自己。

    這讓褚曉彤想起來很久之前，外國教練們一直在尋找“第二個叢瀾”，亞洲人、身高體重、身體比例、跳躍能力……據說每個俱樂部都有不同的資料。

    最後有人找到了，又随即宣告失敗。

    還有人掙紮了一年多，“第二個叢瀾”沒有了後續，悄無聲息地結束。

    國內也有人在參加這個可笑的活動，他們自認為近水樓臺，豈不比那些外國教練更有渠道優勢嗎？

    轟轟烈烈的尋找活動與國外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還有家長帶着孩子跨越大半個中國去往現場。

    誰都想有第二個叢瀾，誰都想成為第二個于謹。

    張簡方也想有。

    可是大家都明白，不可能的。

    随着時間向前走，“不可能”三字越發被國家隊成員們銘記。

    但沒有第二個叢瀾不要緊，教練組們也不試圖盲目複刻叢瀾。

    每個孩子都有自己的色彩，複刻不出來的。

    複刻誰都複刻不出來。

    那就學習、進步，克隆羊活不久，新生小羊崽自己落地站直了奔跑才能長大。

    【青梅的3A真好看啊，遠度好強】

    【成了啊啊啊啊啊】

    【飛起來一樣！】

    長大了，就可以飛了。

    ·

    桑瑩和叢瀾一組，都在最後。

    抽簽的時候沒有按照三人一小組來分大組，所以，叢瀾這次反而沒有落在最後三個順利裏，桑瑩也沒有先于叢瀾比賽。

    本次比賽39人，叢瀾簽位36，桑瑩簽位38。

    截止兩人出來之前，慕清晖都排在女單sp第一的位置。

    高高的屏幕，高高的名字。

    延續了在中國舉辦賽事的習慣，每個選手的名字都是其所屬國籍的文字。

    所以，那裏放的不是QingHui Mu，也不是其他，而是端端正正的三個漢字。

    叢瀾沒有急着率先進場，她站在擋板外面，微微擡起下巴，注視着那漂亮的字體。

    方方正正，如其人。

    鏡頭掃到了她，也順着她的目光擡高，進而拉近，落在了那幾個字上。

    褚曉彤輕笑着，哪怕已經又過去了三組，時間漫長到足夠大部分人忘記慕清晖六練時發生的事情，但她沒忘。

    她甚至立即構思了說辭：“一橫長城長，一豎字铿锵，方正如人，君子端方。”

    前半句來自2010年春晚的歌曲《龍文》，90後比較熟悉，因為這歌也是《開心辭典》欄目的。

    【好罵，雞皮疙瘩都起了】

    【最初改這個規定的人肯定沒想到，青梅的名字就能直接罵到對方臉上】

    【她還是第一，第三組到現在一直的第一】

    這個名字的寫法，但凡換了拼音，都沒這效果。

    叢瀾不知道之前發生了什麽事情，賽事期間選手都不會被打擾，哪怕依稀能看到随隊人員的變動，也不會去刻意詢問。

    特別是由于防疫要求，随隊人數被控制得很死，連教練組都被限制着，于謹他們還兼了助理的工作。

    她只是覺得，慕清晖的名字待在那裏很合适。

    她很開心。

    桑瑩同樣開心。

    以前媒體還想讓桑瑩說叢瀾壞話，她愣是在誘導之下都沒講出來一句，喜歡和佩服是實打實的，此時見到慕清晖取得好成績，她也是打心底裏為其高興。

    兩人進場的時候，嘴角都是帶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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