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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8章 掣肘艱難
叢瀾這組出來以後, 直播的觀看人數已經開始直線上升了。
孫娅然笑着介紹屬于這組的叢瀾，單詩蘭與洛蓓蓓在前面兩組已經比過了，所以她不需要擔心會不會被罵只喜歡叢瀾不喜歡別的自家選手, 誇就行。
孫娅然盡情地講述着屬于叢瀾的傳奇。
就連蹲着央視直播的某個直播間，開這個直播鏈接的人在笑着道：“孫姐的聲音都潇灑了許多。”
這種轉播別人直播的行為, 其實是違規的, 因為利用的這個平臺沒有向官方繳納費用。
不過, 這樣的做法在各個國家都有, 一些地方是沒辦法收看直播, 少數是為了自己的賬號，還有的則是單純想跟別人分享。
比如這個主播，他是想跟大家聊天和科普一下花滑的知識。
端看官方會不會追究了, 購買了轉播權的一方是可以要求這邊關閉和下架直播的。
有些體育圈的人也因此養成了粉絲比較多的賬號, 跟娛樂圈的大粉類似性質。
而官方直播裏, 孫娅然在現場非常快樂地看着叢瀾自不遠處飛過。
她笑着道：“新換了考斯滕呢！”
方尖緣：“啊啊啊啊瀾神的每一套考斯滕都好漂亮啊！想要！”
陶月杉掏手機想聯系人：“你覺得我能找郁媽媽訂一套一模一樣的嗎？”
方尖緣：“按照現實情況, 你訂不到一樣的, 手工制作每一件都是不同的。”
根本不可能一毛一樣，就連叢瀾想要第二件備用的，得到的都可能有較大差異。
因為噴色染色和水鑽珠子的點綴都是手工制作出來的, 沒有形成流水線。
她之前有次表演滑的考斯滕扯破了, 想要第二個的時候郁紅葉那邊試了好久都染不出來原有的顏色。
後來沒辦法, 幹脆換了個全新的色系，對外就說是換了新考斯滕。
當時還有媒體在誇, 稱贊哪怕是巡演這種撈錢的過程, 叢瀾居然還為了觀衆的體驗, 半道換新的表演服裝。
叢瀾當時非常汗顏，并對這些自圓其說的腦補産生了極大的興趣。
之後她還轉了這個文章, 回複道不是這樣的，她就是考斯滕排練的時候勾破了。
現在換新的考斯滕，有人也問，是不是這段時間裏，之前的那一件破掉了。
只是現在肯定收不到回答，頂多之後有人好奇真的問到了叢瀾跟前才醒。
不過，根據這群媒體的八卦程度，也不是不可能。
陶月杉：“好美，感覺看見了黑夜裏的月亮。”
上一個也不是不好看，燒邊考斯滕還流行了半年呢，現在随便找一個考級的現場，都有小孩子們的考斯滕帶着燒邊，仿的就是叢瀾之前的那版《皓月》。
方尖緣：“我想用自己的獎金去定一件……”
她已經快要忍不住了。
孫娅然在誇這個考斯滕：“落入凡間的一抹月光。”
她詞彙多，在誇叢瀾這方面從來不甘落于人後。
于是觀衆們被迫聽到了一堆形容詞。
在鏡頭離開叢瀾之後，孫娅然都舍不得地又補充了兩句，這才看向了另一個選手。
“丹尾千佳也在這一組，她很自信，幹勁兒十足的樣子。不知道大家是否清楚，丹尾千佳這個小姑娘，已經在我們的首鋼訓練基地有差不多三個月的訓練時間了。”
孫娅然提到這件事，也是意有所指：“今賽季的大獎賽分站賽裏她的表現不錯，雖然沒有進入到最終的總決賽，但在12月的日本全國錦标賽中，她一躍而起，拿到了第一名的好成績。”
前後對照，聽衆一下子就能明白重點在于：因為來了我們這裏訓練，所以才能得到全日的第一。
悟了，于謹果然是神級教練。
知道丹尾千佳在國家隊訓練的人不少，卻也不是主流。
當即就有人在問，為什麽她能被允許進國家隊？這應該嗎？我們花錢交稅是為了給我們的運動員提供好的環境和團隊，而不是讓外國人來占便宜的。
孫娅然沒解釋，她看不到這些。
回答這個問題的，是某個小直播間裏的主播。
“因為合作共贏，其實這本來就是一場自下而上的運動。”他說，“我知道這樣的說法似乎有點誇張了，但在我看來，張簡方下的棋局很深遠。”
丹尾千佳來這裏訓練也不是免費的。
對外有費用明細，不只是她來了首鋼，還有好幾個其餘的外國運動員。
另外，張簡方與歐美的幾個俱樂部教練都談過合作了，雙方都會送運動員到彼此那裏進行短期兩月的訓練。
這一點去年就在做，只是惠及的是省隊運動員。
明年休賽季拓展到的是高水平運動員，聯系的高級教練更多了，叢瀾他們想去的話也是可以的。
像是丹尾千佳的教練，因為長時間在中國，也會給這邊的運動員答疑解惑，對于她的滑行訓練，茱迪也是倍加贊賞的。
本來這兩人在日本就是不參加派系導致被打壓的，丹尾千佳的教練還是那種需要為了錢勤奮帶學生的人，她因為要跟着丹尾千佳來北京，很多學生都不能帶了，所以工資基本都是後者支付的。
丹尾千佳的壓力也很大。
張簡方有點想請這個教練在國家隊帶學生，滑行部分能讓孩子們的步伐定級加滿，這就是他的目标。
茱迪現在心有餘而力不足，她在冰舞那邊的壓力太大了，其餘的滑行課可以有更合适的人來帶。
這一點目前還沒敲定，不過張簡方估摸着沒什麽太大的問題。
四大洲這邊，孫娅然還在誇丹尾千佳心态穩。
她确實穩定。
不知道是什麽情況，跟叢瀾待久了的人，每次在賽場看到她的時候會有一種詭異的安定感。
褚曉彤是這樣，桑瑩是這樣，沐修竹更是這樣。
冰迷還算了一下，沐修竹單獨去的小比賽裏，他的發揮就沒有跟叢瀾一個賽事的好。
就像是缺了一點什麽似的，不多，但很關鍵。
方尖緣：“哇，丹尾真的越來越漂亮了。她大腿肌肉我好羨慕喲！”
陶月杉想起來了自己練腿的困難，欲哭無淚：“好粗壯好健碩，好想要。”
每一個步伐都充滿了力道，進出跳躍不用降速，滑出後反而能夠加速銜接下一個步法。
這樣的丹尾千佳是很多運動員都喜歡的。
但不是所有的冰迷都愛的，相反，一部分人覺得丹尾千佳的腿比大多數運動員都粗，而且日本的好些女單都是粗壯大腿，顯得一點都不可愛。
蘿莉，這是一個被通用在花滑女單上的詞彙。
華蘿、俄蘿、日蘿、韓蘿等等，是稱呼，也是對整個賽場瘦幼現狀的描述。
實際上，很多人都明白，運動員的身材看上去很瘦小纖細，其實肌肉很多，大腿力量超強。
在這種情形下，追求的應該是運動員的力量感，而非什麽纖弱可愛的蘿莉既定印象。
——這類的“蘿莉”印象也正被消除，大家現今的稱呼更多側重在對年紀的形容方面。
卻不得不承認，仍舊還是有人在嫌棄丹尾千佳這類的運動員，說她們的腿太粗了。
出發點不是這樣的體重會導致跳躍不合适，而是說不好看，顯得笨拙。
但女性的大腿本就是有力量的結構，強壯的大腿肌肉是她們強有力的武器，女單在體重的平衡上，另一方面就是對腿部力量的錘煉。
方尖緣：“好飒啊！”
臀腿訓練給她自信，讓她能感受到這份天生的力量，再者，臀腿訓練上她比同場一起練習的男單更有優勢也更厲害。
陶月杉快羨慕哭了，她在花滑走不遠就是臀腿力量不強，看着方尖緣的大腿、丹尾千佳的大腿，她一直都是很想擁有的。
孫娅然：“丹尾千佳的跳躍力量感更好了。”
丹尾千佳剛才跳了一個3T。
很簡單的三周入門跳，放在冰迷那邊的稱呼是“低級三周跳”。
但能讓低級的跳躍得到滿分GOE，也是非常非常困難的。
“炮彈一樣，壓迫感異常的高，比兩個月之前的跳躍要好很多。”孫娅然說着，哪怕畫面轉走了，她也在提丹尾千佳，“我很期待她接下來的表現。”
六練短短的時間裏，有人滑行，有人旋轉，有人跳躍。
沒有什麽太高的難度，女單會四周跳的人不多，短節目裏也沒辦法放這種難度的跳躍，是以，這場六練顯得溫和了許多。
·
方尖緣：“Sandy Julius的妝容好精致啊，她這個眼影畫的真好，想學。”
技術之外，她們也會聊一些穿着化妝的內容。
每次看比賽，有的運動員就跟看淘寶雙十一購物節似的，一會兒喜歡這個考斯滕，打算之後跟工作室約個這樣精細的；
一會兒又想學編發，覺得這樣的頭發好好看；
一會兒又好奇對方用的什麽化妝品，怎麽看着這麽好。
工資補助獎金，好多都花在了這種地方。
陶月杉：“你小金庫都用完了吧？”
方尖緣：“我賺的！我花起來自信！”
但每次能在拿名次之餘拿到獎金，也是很有成就感的一件事情。
俱樂部聯賽與省隊聯賽的前五名都會有獎金，而且成績上了名次，或者是俱樂部或者是省隊，也可能有一些獎勵。
雜七雜八的算下來，是一筆小財沒錯了。
兩人的聲音逐漸大了起來，外面有方尖緣的爸媽起床喊人的聲響。
方尖緣應了一聲，說自己在看比賽。
爸媽就沒再喊她了，只說一會兒記得來吃飯。
方尖緣：“好哎！”
她沒聽到的是，一門之隔的外面，媽媽正在開心地跟爸爸說，女兒居然起這麽早，今年肯定朝氣蓬勃！
起得早跟今年的運勢也沒什麽直接關聯，但總是一種說法。
一日之計在于晨，一年之計在于春，剛巧是大年初一，也剛巧是冬春之際，早起就象征着福氣似的。
方尖緣沒覺得自己有什麽蓬勃之氣，她其實挺困的，四點起來等直播也太早了，中間要不是跟陶月杉聊天，她早就睡了過去。
“最後一組比賽了，看完想睡覺。”她拍了拍自己的臉，用以提神。
陶月杉：“下面是男單，你不想看小沐奪冠？”
方尖緣：“……”
陶月杉都不用多說，男單雙人冰舞，三個項目的精彩程度各有千秋，不看可能都會後悔。
“那就定鬧鐘，睡三組的，最後一組再起來。”方尖緣咬咬牙。
小沐就在最後一組，肯定不會錯過他的時間。
陶月杉嘆氣：“那其餘的人……”
方尖緣誠懇說道：“我命更重要一些。”
兩人說話間，已經站在賽場的第一人開始了她的短節目。
Sandy Julius的《第一號大提琴組曲》，選自巴赫，古典樂裏的永恒經典。
孫娅然皺眉：“音樂剪輯得有點糙，聽着像是直接剪下來的一段，感覺可以再調整一些。”
她說着說着，講起了Sandy Julius的技術：“參加過平昌冬奧會，是一個發揮穩定的小将。去年的GPF裏她第三名，問題在于她的體力不足，自由滑後半程的狀态不是很好，不知道這個賽季有沒有改善。”
事實證明沒有，連短節目的最後三十秒看着都有點疲憊了。
方尖緣：“怎麽覺得她這一場很倉促的樣子？”
陶月杉：“我也這麽感覺！音樂、考斯滕都很湊合，妝是很好看啦，但怎麽技術回退了……”
Sandy Julius遭遇了家庭變故，平昌之後她的教練也換了人，早先的那個不想教她了。
這次的妝其實不是她自己畫的，是她現任的這位女教練幫忙畫的。
女教練很溫柔，哪怕Sandy Julius連2A都空成了1A，她也沒有發脾氣，反而握住了孩子的手，溫聲安慰。
但沒人發現的是，在她要握住Sandy Julius的一霎，後者一個顫栗，手想躲掉最後卻沒有動彈，僵硬地坐在那裏。
直到女教練的聲音在耳畔響起，Sandy Julius才仿若回神，緊繃的肩頸放松了下來。
女教練沒有說什麽，輕聲喊着她起來，給Sandy Julius拿了一些冰迷送來的禮物，兩人一起離開了KC區。
方尖緣還專注在分數上。
“雖然不是主場，但加拿大的運動員跟美國的離得那麽近，怎麽給人分數扣這麽狠啊？”她不解。
Sandy Julius的技術難度是正常的，全三周她都有，3A沒有，不過表演方面很優秀，技術發揮上挺穩定的，不會出現非常抽風的情況。
加上她的國籍，之前的賽季裏打分不算特別高，但也是有水分出現的。
這次不一樣，她的短節目失誤了一個2A，其餘的都不錯，結果分數才只有51.26，PCS更是連28都沒有，只給了26不到。
陶月杉：“？？？”
她跟方尖緣的臉上都是萬分困惑。
孫娅然也不解，怎麽的，你們ISU今年又換人捧了？去年楓葉全國錦标賽還有平昌冬奧上，你們給分不是很利索大方的嗎？
別說誰的人心海底針了，ISU這群人的心比馬裏亞納海溝都深。
·
Sandy Julius之後丹尾千佳，後者的表現異常突出！
每一個跳躍都格外有力量，那個2A因為起跳的時候距離擋板不是很遠，落冰滑出差點直接滑到擋板上。
這個A跳簡直要飛起來的！
歡呼聲中，丹尾千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後滑離了這片區域。
教練在一邊：“……”
死孩子你滑得太快了！
丹尾千佳太興奮，興奮過頭後就會導致動作加快，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好歹沒變形。
速度快，動作幅度加大了一點，丹尾千佳一開始還沒意識到自己的問題。
直到她在與音樂的某個節拍上沒有結合好。
這個節拍，是她在訓練裏特意詢問了叢瀾，自後者處得到了很有用的建議之後，與教練一起反複設計、糾正，然後改編的細節。
——是她的單跳與旋律的結合問題。
叢瀾的跳躍會與旋律節拍幾乎完全契合，連跳亦是如此，一整個節目從頭至尾都可以做到這種程度。
這不是困難幾級的衡量，這是根本就做不到。
一次契合是沒什麽難度的，怎麽可能有人全程都契合呢？
那對整個節目的控制力要求太高了，這份精力用在別的方面能帶來更多收益，而講究與音樂的高度契合，最後帶來的分數可能只是一個0.25罷了。
還不一定能拿到，因為PCS在裁判組手裏是随便打分的。
這方面的提升要付出十倍努力，然而裁判組能輕輕松松給你摁掉。
與之相反，現在很多編舞師會盡力在不明顯的節點上安排某些技術動作。
大家都知道，跟着節拍做設計出來的效果會很好，可是運動員展現不出來，那就是拖後腿。
可是丹尾千佳發現，叢瀾追求的演繹效果，不單單是精益求精。
更不是某些人諷刺的吹毛求疵。
在節拍上起跳與落冰，前後的兩個“咚”，做到了以後會很有成就感，也讓她能進一步地體會音樂的力量。
丹尾千佳喜歡這樣的感受。
她在首鋼過得很快樂，累是很累，出效果也是真的出效果。
快速調整了自己的狀态，丹尾千佳在之後的半曲中表現優異。
直到聽着滿場歡呼，看着落下的許多玩偶，她伸直了手臂，小跳着在冰上與大家道謝。
等到抓着兩個玩偶往回走，丹尾千佳才後知後覺地想到，壞了，剛才小跳時刀齒不知道有沒有磕出來洞！
冰面上的洞會影響到下一個選手，丹尾千佳頓時閉上眼睛，惱怒自己的行為。
于是，出了這個冰面，她來不及跟教練擁抱說話，就立刻去找拎着小桶在周圍待機的工作人員。
下一個選手已經進入到冰面範圍了。
丹尾千佳道歉着，跟工作人員指了指自己剛才的位置，讓她們去看看那邊有沒有冰面問題。
大範圍的清冰不太行，選手之間的空檔裏補個坑還是可以的。
立刻有兩人進了冰面，趁着冰童撿玩偶的時間段去檢查點冰跳的位置，以及丹尾千佳剛才指出的地方。
準備巡場查看冰面情況的下一個選手，見狀呆愣了一下。
她扭頭看向了丹尾千佳，卻見那個可愛漂亮的姑娘正在與教練補上擁抱儀式。
丹尾千佳：“我錯了嘛！”
教練無奈。
孫娅然：“丹尾千佳這套節目表現得太棒了！說實話，什麽高分出現我都覺得沒有問題！她的跳躍很輕松，滑行的力量感是十足的，但比以前來講，會多了那麽一絲游刃有餘，顯得更加絲滑了，就像是我們傳統的綢緞一樣向前展開。”
她說：“質量很高，值得一個刷新的好成績。”
方尖緣猜測：“會不會是SB或者PB？”
陶月杉：“你這說的有點廢話，今年新規則第一年，SB不就也是PB了嗎？”
方尖緣：“……”
對哦，我給忘記了。
賽季最佳和個人成績最佳，在這個賽季裏融合了。
陶月杉又美滋滋補了一句：“在瀾神這裏，WR也是一起的。”
叢瀾如果刷新了SB和PB，也就等于連帶着WR一起更新了。
方尖緣肯定了她的說法。
不過很難啦，上次比賽難得ISU給分公正，叢瀾短節目已經刷無可刷，自由滑的話倒是還行，只要她提高BV就能增加這份可能性。
丹尾千佳最後的得分是76.45，P分直接到了34.48。
2A套的短節目，還上了70分，cop2.0之後70+好像容易了一些，不過能到75+，跟以前三分制時代上70的難度就有點相似了。
高分帶來了沸騰的反應，現場的觀衆很高興能見到優秀的節目得到該有的分數。
丹尾千佳笑得像盛放的花朵一樣。
方尖緣：“啊啊啊真的刷新了！”
賽季初，丹尾千佳在SA那一站，3Lz失誤短節目不佳，得分是69.50。
三個月之後，她clean了節目，還得到了76.45的PB。
6.95分，這樣的提升何其可怕！
盡管這是因為SA裏她失誤了沒有clean，也許她完整發揮也能上70，但比賽就是比賽，丹尾千佳那一次的分數就是69.50。
孫娅然大聲地對着話筒說道：“三個月近7分的提升！一個可怕的速度，自由滑都無法做到！”
【瘋了瘋了瘋了】
【這個世界好玄幻，太吓人了】
不乏有超常發揮過多，最後得到了難以想象的高分的，競技賽場就是這麽的玄妙莫測。
但丹尾千佳看着不像是意外，而是早有準備。
與前不久的GPF上那位霓虹男單的虛假不同，丹尾千佳這個成績裏，實打實的全是自己的力量。
不參加派系也好，丹尾千佳想着。
至少分數出現的那一刻，她能确定這都是自己該得的。
就像是她在十二月的全日上那樣，用絕對的實力碾壓衆人，得到她的第一。
沒有3A，沒有四周，可她就是能拿到去年的GPF冠軍，能拿到今年的全日冠軍，能在這場四大洲上得到76+的短節目。
一年又一年，她每一年都問心無愧。
方尖緣：“啊啊啊她剛才掃鏡頭的那一眼好傲氣！我愛了愛了，我要學習她！”
陶月杉：“學學學！”
賽場在好成績的加持上，任何裝逼、中二症的動作或眼神，都是榮耀的象征。
·
後面的阿美莉卡女單之一，這次的表現挺差勁的，滑行慢轉速慢，連跳出了問題，直接第一跳空掉了。
而且她在之後，本想用最後一個單跳續上連跳，結果落冰後摔了。
這也導致了她短節目三個跳躍失敗兩個，幾乎已經确定遠離領獎臺的慘淡事實。
如果不是這次的參賽人數過少，她可能連自由滑的門票都拿不到。
現在可能也不行。
方尖緣：“不一定啊，萬一裁判要用P分保她呢？”
差不多快到最後的幾個人了，當前的成績排名中最低的兩個分數在45分上下，只要比這個分數高，那此人就絕對能進入自由滑名單。
稍後，KC區的等分一出來，看着這位女單21.99的T分，以及26.13的P分，就明白裁判組真的很盡力在擡她進自由滑了。
方尖緣：“你看。”
我就說嘛！
這一幕挺熟悉的，在任何ISU想擡的運動員跟前都發生過。
也不單是前三名之争才會出現水分的情況，能不能進自由滑這件事，對一些人還是很重要的。
而這個部分的水分，盡管也會被議論，卻不會成為熱點。
很簡單，這些行為并不影響前排的分數成績排布，對很多冰迷來講根本就無所謂。
至于運動員和教練們，更無所謂啦，畢竟他們說話ISU又不聽的。
方尖緣：“好煩啊！”
她一下子就從被子裏站了起來：“煩死了！”
但她就屬于這些“被擠壓出去的”人。
能不能進自由滑，對一些落後的運動員真的非常重要。
或許是想能進到名單裏，從而給所屬國第二年的參賽名額；或許是想看看自己的實力，認清楚自己有沒有進步。
ISU之前的行為是要打壓叢瀾這類優秀的佼佼者們，讓她們對自己産生懷疑，本就驕傲的人遇到這類的事情，她們的自尊或許會讓她們選擇退役。
假設為了自己的國家堅持不退役，那麽賽場上的表現也極易出現退步的現象。
這些做法對她們有用，對後面的運動員一樣有用。
方尖緣似乎能看到後場中，有人在角落哭泣，有人無可奈何地看着這一切發生，看着自己的名字被墊到最後。
她為自己能進入四大洲替補名單而興奮驕傲，她就是萬萬千個這樣的她們。
方尖緣突然想起來之前看到的言論。
很多人說，WINGS就是為了叢瀾準備的。
她想說不是，真的不是。
WINGS的公平能照拂到所有人，而那些被大衆忽視的“蝼蟻”，渴望的也是這抹陽光。
喜歡方尖緣的人很少，她自己也知道。
每次比完賽後得到的玩偶加起來，連叢瀾的一場比賽玩偶數零頭都不到，裏面還有一部分怕不是她爸媽扔的。
——興許還是她爸媽帶去，拜托現場觀衆一起丢給她的。
但方尖緣很珍惜這些。
“好可惡。”她有些想哭了。
陶月杉茫然，不知道朋友一瞬間感悟這麽多，她問怎麽了。
方尖緣帶着哭腔，說：“我想大翅膀了。”
陶月杉沉默，她點點頭：“我也好想它。”
這條小魚在乎，這條也在乎。
暴雨之後，擱淺的層層小魚裏，每一條都在乎那個被撿起來扔回大海的機會。
斷翅的小魚在乎。
先天就翅膀力量不足的小魚也在乎。
ISU不會懂，張簡方要的公平其實就是花滑運動員們、從業者們對這片雪白冰場未來的期待與赤忱。
他要的，是生生不息的火苗。
·
叢瀾出場之前，張簡方正在看後臺已經出來的小分表。
他臉色古怪，對于裏面的打分感覺很奇妙。
姜意皺眉：“這是想做什麽的？”
張簡方：“可能是想告訴我，他們既然可以給歐美水分，也能給我們水分。”
姜意：“？？？”
ISU亂打分，存周基本上不抓，除了特別過分的以外，80%的人都沒被抓。
錯刃稍微抓了抓，一些大的毛病也抓了，打分上更是亂得不行，不過總體扣分少了。
裏面的主場選手被水分了，但現在只有女單在比，後面的三項還不知道什麽情況，至少這仨阿美莉卡女單的分數都是被撈起來的。
特別是那個實力進入了最後一組，然而不知道為什麽突然抽大風摔得一塌糊塗的阿美莉卡女單。
姜意：“……”
張簡方也很無語：“我看着是眼皮子這麽淺的人嗎？”
他現在何止是想把WINGS用到世錦賽上啊，他都想把這東西擡上冬奧賽場了！
四年一次，萬衆矚目，還是中國第一次舉辦這個級別的冬季項目呢，夏冬雙奧之城，到時候肯定舉國關注！
張簡方就是要讓大家看看，冬季項目的發展有多迅速！我們的實力有多強勁！
科技與體育，這是他一早就寫進工作目标裏的東西。
——雖然最初是為了騙經費回來。
但沒關系，出發點有那麽一丢丢別的心思，落實得還是很好的嘛！
瞧瞧這結果，哪怕ISU搞出來了裁判組現場小單間這種讓人恨得牙癢癢的玩意兒，這群腦殘不還得給他服軟，申請合作而不是繼續硬杠嗎？
張簡方摸着自己的良心：“好冰哦，反派是捂不熱我的。”
姜意嫌棄他：“你少看點網上的帖子吧！挺大一領導，天天閑着看人吹捧你。”
張簡方會去翻大家的帖子、發言，他還知道一些冰迷們的“秘密據點”。
有時候是想看看大家現在都在聊什麽，有時候是想知道一下大家都想要什麽。
WINGS的功能要求慢慢完善起來，他也參考了很多網友的意見，不過也不是什麽都聽，一些離譜的東西他肯定是拒絕的。
經常會看到有人罵自己，張簡方要麽不看，要麽就趁着心情好了再看。
于是結果要麽是後來帖主被打臉，在之後給張簡方虛空道歉；要麽是張簡方氣得想用小號去跟人互怼。
看到誇獎自己的內容也很多，張簡方就高興，疲憊的時候便覺得他還能再戰二十年！
見到有人擔心自己馬上要退休了，憂慮花滑的未來。
他掰着手指頭算，覺得再撐十年也不成問題，到時候他看看誰心性好實力強，培養一下讓對方接任，也挺好的呀！
“良心是冰的”這個，源自他來四大洲之前才看到的一個冰迷二創漫畫。
裏面就是他的Q版形象對着ISU的人說，我的良心是冰做的，捂不熱，但是我手裏還有冰刀，你要不要試試它砍你疼不疼。
畫得太可愛了，張簡方給隊內好些人都看過，甚至一度想去打印出來貼到自己的辦公室裏。
最後要不是姜意攔着，官周就要出現一個亞克力立牌，上面是Q版張簡方冒着文字泡闡述自己的“良心是冰的”這件事情了。
但她萬萬沒想到，這人能這麽喜歡這個冷笑話，用到此時。
張簡方反問：“不可愛嗎？”
姜意撇開了臉，不想搭理他。
張簡方：“啧。”
開個小差，之後還得面對ISU的這個騷操作。
張簡方的快樂頓時就沒有了，他感到了頭疼：“怎麽就說不通呢？這事兒很難？再說了，國際滑聯不就是想多賺錢嗎？明路我都指出去了，路我都快給他們鋪好了，怎麽就是不幹呢？”
有人說AI進駐賽場了以後就能保證絕對的公平，什麽傾軋什麽矛盾都沒有了。
其實這是一種很樂觀的片面看法。
AI之下依舊可以藏着許許多多的烏糟，區別在于這些東西不會翻到明面上來。
水至清則無魚，張簡方沒想過自己能讓這個世界變得像是童話書那樣單純，不是黑就是白。
不可能的。
他想要的是冰上的幹淨，是對得起這個項目，對得起從業者們。
一旦AI推廣，後續依然會衍生出一堆問題，這是無可避免的。
張簡方：“搞搞搞！我就想歇歇，怎麽老是要讓我動心眼啊？”
他很煩的！
但AI之後的問題就等到時候依次解決便是了，誰能一步做到位呢？
這又不是解答小學數學題。
就算是數學題，不還是按步驟來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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