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修:“……”
刘新荣:“……”
默然一瞬,刘新荣到底是青石河村出来的单纯农家子,义正言辞地表示拒绝:“疯神医,你自个儿留着吧,我们没想要害谁。”
疯无害闻言,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要不怎么说,你个兔崽子生活在青石河村,心性单蠢呢。你跟随在那臭小子身边,上刀山下火海都有你的一份,竟大言不惭地跟老头子说不需要!信不信回到京城,不出半年,你就要悔到肠子都青了!到时候你求我,老头子都不给!哼!”
疯无害鼻子出气,瞥过头去,懒得看他。
刘新荣微微一怔,想到自己新晋六皇子的侍卫,脑筋立即转过弯来。
他诚心诚意拱手作揖,陪笑道:“疯神医,是我不识抬举!这种好东西千金难求,疯神医,求你到时候匀我几丸。”
疯无害轻嗤,眼神虚虚瞟一眼一言不发的拓跋修,意有所指道:“要论心黑,相比某些浸泡在皇宫里的那些黑心肝黑心肠的人,你差得可太远啰!”
拓跋修丝毫不生气,神色平静,恭敬拱手道:“小子先行谢过疯神医。”
但凡是卿宝喜欢的人,他都愿意敬重他。
疯神医火眼金睛!他内里的确黑心肝黑心肠,在炼狱中走过一遭的人,善良单纯早就不复存在。
吴首辅把持朝政数十年,门生无数,如果不是他在背后推波助澜,哪里会有这般声势浩荡的效果?
当初给他下毒之人早已悬梁自尽,淑妃自以为销毁所有的证据,便可安枕无忧。殊不知,他都记着呢!
过去身中黑煞毒,他记不清濒死过多少次,只记得痛不欲生的每一个日日夜夜,他都暗暗发誓,只要活着回京,定报此仇!
如今的他看似良善好亲近,皆因遇见卿宝。
他的内里乌漆麻黑的,但总有一处被卿宝照亮。
这会儿拓跋修也没有讨得个好,疯无害冷哼,吐槽一句:“八百个心眼子!”
拓跋修毫不生气,抬手掸掸衣裳上的灰尘,“走吧,咱们还得继续寻卿宝和小白子。”
“别着急。”
两少年看着他。
疯神医在身上搓呀搓,不一会儿搓出两丸黑漆漆的药丸,展示在他们眼前。
“这个黑丸子,卿宝给起了一个名字,叫伸腿瞪眼丸,只溶在口,不溶在手。”
两少年嘴角抽动。伸腿瞪眼丸?只溶在口,不溶在手?他在说仙丹呢!脏兮兮的,也不知是不是疯神医连日没洗澡,身上生出的泥巴。
疯无害无视他们的表情,继续说道:“目前看来,这片林子不简单,前方似有瘴气。你们吃我两颗丸子,一般毒虫猛兽不敢近身,也能抵御瘴气的毒性。”
拓跋修和刘新荣双双露出狗都嫌弃的眼神,明显不想吃。
刘新荣动了动唇,直言不讳地问:“疯神医,你上回洗澡是啥时候?”
疯无害斜睨他一眼:“问这个作甚?老头子洗澡无须与你报备。”说罢,鼻孔对准他冷哼。
拓跋修看了看他们俩,唇畔若隐若现浅淡梨涡。
他已经料想到,刘新荣接下来要说什么。
刘新荣踌躇道:“疯神医别怪我说话直接,这黑丸子像是你身上搓出来的泥巴。”
拓跋修微微挑眉。
他亦有同感,但是他不说。
疯无害二话不说,一个巴掌甩刘新荣脑蹦子,“好心当作驴肝肺!不用花银子就能用上我的药丸,你还敢嫌这嫌那,我看你是嫌命长!”
刘新荣摸摸被打的后脑勺,不敢怒也不敢言。
“小子谢过疯神医。”拓跋修颇为恭敬的感谢道。
“嗯。”疯无害的脸色好看一些。
“还是你小子聪明,皇宫里长大的人多少有点眼力见,不像这个,白长脑子。”
刘新荣默默的扭过头去,他不是没长脑子,而是疯神医的动作,不得不令人产生怀疑。
他默默的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疯神医是卿宝的师父!是当代最厉害的大夫!狗蛋,不管多少个脑蹦子,你都得受着!
疯无害目视前方,神色并不轻松,“前面雾霭沉沉,棵棵参天大树,或许比咱们刚刚走出的那片丛林都要危机四伏。”
两个少年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里面雾气缭绕,显得幽暗,压根看不清楚具体的情形。
灰蒙蒙的深渊,似乎潜藏着洪水猛兽,只待活物进去,就要生吞活剥一般。
拓跋修眼眸微冷,眉间有着隐忧。
刘新荣握紧手中的剑,“如果卿宝和小白子进入里面……”
“没有如果。”拓跋修眼帘低垂,语气沉凝,“卿宝就是进去了。”
在他目光所及之处,有一个明显的小脚印。
之所以说脚印明显,是因为这儿有一个很浅的小水滩,濡湿了一些泥土。因而脚印比他们刚才一路走来,所看到过的都要深一点。
疯无害背着他的“天材地宝”,一马当先大踏步走进去。
拓跋修立刻抬腿跟上去,刘新荣紧随其后。
三人一走进树林,感受特别不一样,仿佛进入另一个空间。
之前感受到的温暖阳光不复存在,胸臆涌现一股透心凉。
气氛格外的静谧,但并不是全然安静,时不时的传来一两声不知名兽类的吼叫,或者是空中的鸟叫声,显得寂寥。
刘新荣握紧手中的剑:“六皇子,这里有点儿像我阿奶生前所说的阴间。”
前路未明,只能清晰看到三到五米的景象。
疯无害在前方费劲扒拉卿宝的小脚印,冷不丁听刘新荣的话,朝天翻了个大白眼。
他总觉得,以前的狗蛋来到京城变成刘新荣后,被改造得有点儿不一样。
他以前好歹是青石河村的狗蛋大佬!统领一整个村的小喽啰,领导力杠杠的。被改完后,理应成熟稳重理智……
不过此言一出,青石河村土娃子的气息扑面而来,想必他的新上级要无语了吧。
没想到……
“你这么一说,倒真的有点像,枝繁叶茂,大部分阳光透不进来,阴森森的。”
拓跋修不疾不徐的话传过来,疯无害险些惊掉下巴,两个少年怎么就共情上了?
明明地位悬殊!
身份、气质、涵养都不在同一个水平,难道是刚才那一抱,抱出真感情?打破了阶级隔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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