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眉居
颜银瑶今儿没让姬妾们来请安。
她正对着早膳食不下咽，昨儿夜里一闭上眼，就是左州月捧着药要害自己，和她看自己的冷冽眼神。
真是见鬼了。
“娘娘，左娘娘来了。”侍女从殿外进来，屈膝行礼道。
“谁？”颜银瑶一愣，皱起眉，“谁来了？”
侍女以为她没听清，忙又重复一遍:“左娘娘来了。”
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怎么一早又听见这人的名字。颜银瑶放下筷子，没了食欲。
“请她进来吧。”
左州月进来时，就见颜银瑶面色憔悴，眼下泛着青黑，一看就是一夜未睡好。
左州月上前行礼:“见过姐姐。”
颜银瑶蹙眉看着她，突然道：“你抬起头来。”
左州月依言抬头，眸光坦荡的看向她。
颜银瑶在她的眼中清晰的看见自己的倒影，她眼中只有自己，不见丝毫心虚和恶意。
颜银瑶一时间有些茫然，难道是自己多想了？左州月并没有害自己的心？
“你来做什么？”颜银瑶收回目光，端起茶盏，掩饰自己的失态。
左州月微微一笑：“我亲手做了些点心，送来给姐姐尝尝。”
说着，她让侍女将食盒递上来，打开后，露出里面精致可人的糕点。
颜银瑶看着糕点，并没有动。
左州月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笑着道：“姐姐放心，这点心是我亲手所做，并没有假手于人，更加没有下药。”
她说着，随手捻起一块糕点，吃了一口。
颜银瑶见她吃了，心中疑虑消散些许。
左州月将糕点推到她面前，笑盈盈的道：“姐姐尝尝吧，我特地为姐姐做的。”
颜银瑶看着她眼中的期待，鬼使神差的，颜银瑶捻起一块糕点，吃了一口。
糕点入口即化，香甜可口，颜银瑶道：“这点心确实不错。”
左州月神态自若地坐在她对面，笑吟吟开口:“姐姐看起来，有些烦心事情。”
“是王府中，有人惹姐姐不高兴了？”左州月柔声问道，“还是，姐姐听了什么风言风语？”
颜银瑶心中一动，突然想试探她一番，道：“你知道贺绮罗死了吗？”
“知道，她失足溺死了。”左州月神色平静地接了她的话。
颜银瑶紧紧盯着她:“你就没什么别的准备？”
左州月露出茫然神色:“什么准备？”
“贺绮罗死了，现在人手空出一个，你就不想再提拔一个？”颜银瑶意味深长地道。
左州月露出一丝轻笑:“我就知道姐姐对我有所怀疑。”
“不过，姐姐怀疑错了，我没有在汤药中动手脚的准备，”左州月的声音轻柔，却字字清晰，“从始至终，我都没有准备对姐姐动手。”
颜银瑶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一时间愣住了。左州月站起身，盈盈下拜:“姐姐对我的恩情，我一直记得。”
“我绝不会做忘恩负义之事。”左州月抬起头，目光坦然，“请姐姐信我。”
颜银瑶看着她清澈的目光，心中的疑虑渐渐消散:“所以，你们究竟谋划了什么？贺绮罗因何而死？”
“我假意与她合作，为的是除掉姐姐您，为了保险，还将宣和郡主牵扯了进来。”左州月说的话，七分真三分假，“但他们二人都不知道的是，我的目标至始至终都不是您，而是她们。”
颜银瑶沉吟了一段时间，缓缓开口:“所以你一石二鸟，不仅借机除掉了贺绮罗，甚至还引得王爷与宣和郡主决裂，是吗？”
“正是如此，姐姐聪慧。”
颜银瑶深深地看向左州月:“我不知道你说的有几分真，几分假，但这一次，我姑且相信你。”
左州月道:“多谢姐姐的信任。”
颜银瑶看着左州月脸上淡淡的笑意，心中却泛起了苦涩。
她从未设想过，有一日，她会与她为敌。
希望这一日，不要到来。
颜银瑶道:“既然你喊我一声姐姐，我这个做姐姐的，自然也要提醒妹妹一句，不要聪明反被聪明误，小心玩火（自）焚。”
左州月道:“姐姐的教诲，妹妹铭记在心。”
颜银瑶收回目光，越过左州月，径直往前面走去。
然而，刚缓和的氛围，因屋外一声异响，骤然紧绷！
二人一惊，同时出声:“谁？！”
左州月快步走至门前，一把拉开房门，然而屋外空无一人，只有一阵风刮过，吹得院子里的树叶簌簌落下。
颜银瑶眉头紧锁，目光锐利如刀，在院子里扫视一圈。
左州月没有说话，脸色却沉了下来。
她刚才分明听到了轻微的脚步声，绝不会是风！
有人在门外偷听她们的对话！
她目光凌厉，心中杀意翻涌。
可惜的是，寒梦去了五皇子府，还没有回来，否则，哪里还会有人有机会偷听。
一声猫叫响起，颜银瑶养的一只猫径直扑向某个藏匿在暗处的身影
“谁在那，出来！”
颜银瑶把猫抱了起来，警惕看着角落。
一个人缓缓从暗处走出:“……是我。”
看清那人是谁后，颜银瑶不由吃惊睁大眼:“江心言，你怎么会在这？！”
江心言还没说话，门外就走进来颜银瑶:“娘娘恕罪！江侍妾要进来，让奴婢不要禀报，奴婢想着应该也没什么事情……”
“没事？谁说没事了？”颜银瑶冷冷打断她的话，“本宫有没有说过，任何人来都要禀报，你把本宫的话当成耳旁风了？”
宫女吓得跪在地上:“娘娘息怒，奴婢知错！”
颜银瑶大怒:“把她拖下去！”
左州月直接让苏苏进来，然后让她把门锁上，自己走向江心言——现在最重要的不是收拾宫女，而是江心言。
她看向江心言:“你来做什么？”
江心言定定看着她:“我都听见了。”
左州月跟她对视片刻:“都听见了什么？”
“我都听见了，”江心言仿佛不怕死一般，“你设法除掉了贺绮罗，甚至还引得卢修永与宣和郡主决裂。”
左州月的杀心从未如此强烈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