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娇停下脚步。
抬起头,绝望地看着门口站满了自己熟悉的面孔。
那都是她在查陈禹底细时,在照片上见过的脸。
陈家人,和周家人。
足足有几十个。
“不走了?”
陈禹声音冷冽。
“不是想杀我吗?继续啊!”
曹娇见走不成,心中一横。
“我跟你拼了!”
一柄小小的折刀从袖中甩出,冷光一闪。
但她连转身都没来得及。
陈禹那饱含五行之气的霸道一拳,已经打在了她的后心口。
血肉碰撞的闷响。
全场无声。
滴答。
滴答。
曹娇的嘴角,一丝鲜血缓缓滴落着。
“怎么会……”
再也说不出任何话。
带着不可思议的神情,曹娇直挺挺地仰面倒了下去。
“这么想念唐万奎和唐少春,我就干脆送你去阴曹地府,跟你全家团聚!”
陈禹招了招手。
门外等候着的众人见曹娇已死,纷纷围拢过来,将其余吓破胆的曹家手下也一个个拿住。
陈禹站在众人中间,俯身将折刀从曹娇僵硬的手中抽出。
“让你死得这么痛快,已经算是便宜你了。”
“又是夺我产业,又是欺辱我妻子,你们曹家几次三番给我送上的这些大礼,我心里可都记着。”
“若是不给你们回点什么,岂不是显得我陈禹架子太大了?”
……
曹家大宅,议事堂中。
“要我说,还是雇人解决比较合适。”
一群曹家的长辈聚在一起,由曹猛主持着,共同商量如何最快置陈禹于死地。
“雇人
?老刀子是三重殿殿主,江南三省响当当的地下龙头,够不够格?”
“就连他在陈禹身上都讨不着好,还能雇谁?”
十几个人热火朝天地嗡嗡议论着。
只有曹猛有些心不在焉。
“哎,也不知道娇娇现在在哪!”曹猛坐在主位上,叹着气自言自语,“也没提前跟我商量商量,自己就带着人走了。”
“是去哪里打听陈禹的消息了吧?”
旁边的人开口安慰,“她心思深,又聪明,这是为曹家出力呢!”
“你也别太担心了,应该很快就能收到信……”
话音未落,守门人忽然走了进来。
手里捧着一个方方正正的黑色匣子。
“禀报家主,各位族老,”守门人恭敬地开口,“刚刚有人将此物交给下属,说是小姐从江南带给大家的礼物。”
“娇娇的礼物?她什么时候下江南了?”
曹猛明显面露喜色,刚刚的阴霾瞬间一扫而空。
一边给守门人塞了几张赏钱,一边抱着那个黑色的匣子,笑得合不拢嘴。
“哎呀,我这个妹妹真是的,这么见外!”
匣子的锁打开了。
“去办事就算了,还特地送礼物回来,都是自家人嘛!”
匣子的盖子揭开了一条缝。
“这多让人不好意思……”
一阵古怪的味道飘了出来。
众人纷纷掩鼻。
曹猛笑意未褪,往匣子里探头看了一眼。
这一眼,骇得他尖叫起来!
“娇娇!”
那匣子里,赫然摆着曹娇已经半腐烂了的人头!
随着匣子从曹猛手里
掉落在地,曹娇的头骨碌碌地滚了出来。
无人不为之色变。
心理承受能力差的人,已经扶着墙吐了出来。
其余的人也都一阵腿软,站也站不住了。
“娇娇……我的妹妹啊!”
曹猛厉声咆哮着,什么也不顾了,扑过去将人头抱在了怀里。
敢杀曹娇的,除了陈禹还能是谁?
他眼中满是血丝,太阳穴青筋暴出,整个人已经成了一副活鬼的模样。
“陈禹!”
“你杀我曹家悍将,又对我妹妹下如此毒手!”
“这血海深仇,我要你陈禹拿命来赔,血债血偿!”
守门人也已经吓得瘫在了地上,几乎是爬到了神情恐怖的曹猛面前,颤巍巍地跪趴下。
“属下……还有一事要禀报……”
“说!”曹猛一声厉喝。
“东、东南道火宗来了消息……”守门人话都说不利索了。
“祝公主近日修炼出关,要下江南了!”
此话一出,偌大的议事堂中瞬间安静下来。
众人的眼珠转来转去,最后都将视线放到了定在原地的曹猛身上。
守门人见没人说话,又继续斗胆道:“祝公主的侍女还交代说,让家主为她们准备江南落脚的地方……”
说罢,便将头深深埋了下去,再也不敢多言。
“你怎么不早说?”
曹猛斥责道。
“他已经和我说过了。”外面响起一个老人的声音。
“严管家!”曹猛立刻抬起头。
一人应声,推门而入。
曹猛的语气中除了急迫,还带着几分罕见的尊敬。
严管家
已年逾花甲,胡须花白,神色泰然自若。
虽面对曹猛也略略颔首见礼,却是径直坐在了主位之上。
他摆了摆手,示意守门人退下。
“祝公主下江南的事如何安排,你心里可有数?”
曹家前家主曹剑曾经在火宗管事,曹猛小时候也在火宗长大,对祝芸儿迷恋异常。
但毕竟身份地位有别,也不敢明说,只能请人画了像挂在书房中,无事时常常望着画像出神。
曹猛也未觉得有什么不妥,落座后谨慎道:“您是曹家的三朝元老,不妨您先说说……”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手段有余,智计不足。”
严管家面上慈祥,语气中却并无笑意。
“你父亲临终前曾说,能够入火宗,是曹家一族的荣幸。”
“可惜你天赋太差,入境太晚,只能回到两江……”
一席话下来,曹猛神色有些难堪。
“但临走之前,祝公主送给你的那朵七彩玉莲,这会已经长得差不多了吧?”
“七彩玉莲?”
曹猛恍然大悟。
“对,七彩玉莲一直在陈氏医药后面的江南古莲池中滋养,算着日子,如今应该要成熟了!”
“玉莲成熟之后,便是上佳的修炼灵药!”
“若是能够助我脱胎换骨,立地筑基,斩杀陈禹,一战成名,那就能在祝公主面前好好出一把风头了!”
“还有呢?”严管家抚须而笑。
曹猛也滔滔不绝地说了下去:“把祝公主落脚的地点也安排在古莲池!”
“待我筑基之时,玉莲也会绽放出七
彩光芒,祝公主小时候最是喜欢。”
“若能以此博得她红颜一笑,日后不仅我能够长久追随于她,也可以借火宗之势,彻底摆脱吴家对整个曹家的控制!”
“既能杀陈禹,又能从吴家脱身,一举两得,一箭双雕啊!”
“一点就透,孺子可教也!”严管家欣慰道。
“事不宜迟,我现在去写战帖,今晚你就遣人送给陈禹!”
说着,便要起身。
曹猛却忽然开口。
“严管家,且慢。”
严管家诧异地回头。
只见曹猛并没有看他,而是用手指轻轻抚着桌上那只黑匣。
面上的喜色逐渐褪去,像冬天结冻的湖面一样慢慢冰封起来,神色变得越发狠戾。
“我和陈禹的账,不能就这么简单地算清楚。”
“我要他在江南三省人心尽失,孤立无援,惨死在无数乱棍之下……”
“区区一个战帖,不能解我心头之恨!我要他碎尸万段,死不瞑目!”
“发出绞杀令!”
“绞杀令?”
严管家呆住了,用不确定的语气重复了一遍。
“那绞杀令,哪怕是以曹家如日中天的地位,也只能发出一次,其分量可是战帖的千万倍之重……”
“上溯三代,无论有再大的血仇,两位家主都不曾使用过。”
“绞杀令一出,两江一带将会天翻地覆,若是用不得当,可是会动摇曹家根基的……你确定?”
曹猛磨着牙,阴森森地笑了。
“我确定。”
“我要让陈禹生前死后都牢牢记着,谁才是两江一带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