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入夜,陈家老宅门口。
纸钱漫天飘着。
“马家名师手书挽联送到,望陈少爷一路好走——”
“朱家送来花圈五个!望陈少爷早日投胎!”
“悼念陈禹,王家敬挽!”
每隔几分钟,就有某个世家派来的家丁拿着花圈或者挽联摆到门外。
陈家老宅门外的黄白假花和大花圈一直延伸到了街口。
如果有个不知道的,见这排场,准以为是陈家人都死光了。
路过的人都不敢停下来看,匆匆走过。
唐家和陈禹结了生死仇,今天搞这么大阵势,就是当陈禹的忌日来办的。
唐家安排好的一群记者在街口围着,等待拍摄陈禹被五花大绑押出来的画面,给唐家涨威风。
“总督府亲卫到!”
随着这一声报,一群身着黑甲的人忽然从各个街道中涌出。
“总督府亲卫?!”
“唐家能调动总督府的人?怪不得这么有排场!”
“不对,那些人衣服上绣了什么字……”
“好像……好像是雷!是雷亲王直属的那一支!”
“我的天,雷亲王亲兵!”
黑甲中为首的一人服装制式与他人稍有不同,神情冷峻,一道刀疤横贯了整张脸。
“那是总督府领兵头目吴玄清吧?”
路人们缩在街角低声私语着,动都不敢动。
语气里满是惊惧。
“他出场必定见血,看来今晚有家族要满门全灭
啊……”
“省城,真的要变天了……”
黑压压的大群武装亲兵,一瞬间将陈家周围的几条街挤得满满当当。
每个都全副武装,头戴黑盔,杀气腾腾。
手中拿着玄铁铸成的长矛,灯光一照,顿时寒芒四射。
“总督战车队列,听从唐家号令!”
足足数十辆装甲的战车也开到了陈宅门外。
各个顶上架着武器。
甚至连操控战车的人,都是练气高手!
“亲王近侍队,谨遵唐家家主吩咐!”
几百个带刀侍卫,每个人的衣服上都绣着雷亲王的家纹。
剑拔弩张地把陈家门口堵了个水泄不通。
最后来的才是唐家的车。
唐万奎和孙德清一起将全身瘫痪的唐少春从后座抱了出来,往陈家老宅紧闭的大门走去。
每走一步,两侧的黑甲都将长矛往地上击一下。
咚,咚。
仿佛在为唐家擂鼓。
族老周宏远扒着门缝往外看。
每听到一声,他抓着门沿的手也狠狠哆嗦一下。
“完了,全完了……”
唐万奎揽着儿子瘫软的肩膀。目露凶光。
“好儿子,你且看着。”
“爹为你报仇雪恨来了。”
“今天把陈禹绑出来,我当着你的面给他碎尸万段!”
唐万奎这句话,连同总督府亲兵们的动静,坐在陈宅里的人都听得很清楚。
有胆小的,已经坐在椅子上站不起来了。
他们周家
人带着家伙事杀到陈家,原本是想把陈禹绑了双手献给唐万奎,把自己从这事里摘出来的。
没想到却弄巧成拙,来人不止唐家!
唐家或许能给他们个脸,可亲王府那里,他们又能讨着什么好?
肠子都悔青了!
“给省城里管事的那群人打过电话没有?咱们上次可给他们送过不少钱!”有人支招。
“打过了……”
回话的人还攥着手机,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刚打过去就被挂断了,再打就打不通了!”
“咱们这省城几十年没有这阵仗,上面哪敢管啊!”
又有几个有关系的人拨通了另外一些家族的电话,几乎都是无人接听。
谁敢跟总督府过不去?
“接了!”
打电话那人忽然惊呼一声,立马把脸贴到手机上,笑得很是讨好。
“喂,程总……”
电话那头的声音却十分冷漠。
“我认识你吗?”
“我?我是小周呀,您不记得我啦!之前……”
“闭嘴!”那个声音却直接打断了他,随即开始怒斥。
“你们知不知道周家捅了多大的篓子,还敢打电话来?”
“你要死,也别想让我们程家陪葬!以后咱们不认识!”
咔嚓一声,电话被粗暴地挂上了。
同富贵可以,共患难没门。
他们周家彻底成了孤岛。
“都是你这废物的错!”
有人开始对陈家主位上的陈禹
发难。
他们骄横惯了,总觉得自己在陈家面前高了一头。
陈家其他人都低着头不敢吭声。
甚至庆幸自己入不了周家的眼,骂也落不到自己头上。
至于家主陈禹,那是他们周家的倒插门女婿。
做了赘婿,当然是想打就打,想骂就骂!
“惹了唐家第一次还不够,你自己嫌命长,别拉着我们一起死!”
“也不照照镜子看自己脸有多大,非得驳唐家面子,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人物了!”
“周家给你陪葬,你就高兴了?”
“我就说,早该杀了你这祸害给唐家谢罪了!”
听着这些指责,陈禹轻轻环视了一圈。
目光极其冰冷。
“你们以为,周家为什么总是受欺侮?”
“还不是因为你!”周宏远辈分大,立刻接过话茬,怒目而视。
陈禹拍案而起。
“是因为你们这些缩头乌龟!”
“胆小怕事,唯唯诺诺,恨不得趴地上做唐家的狗!”
“用得着我的时候好声好气,用不着我的时候弃若敝履。”
“就凭你们这群见风使舵的小人,也妄想能制住我?做梦!”
语毕,威压一震。
怒意像一只巨掌,瞬间压得在场之人透不过气来。
“贤婿,你别生气。”
周呈龙顶着威压,面色苍白地硬撑着站起来打圆场。
这一席话,说得他也面上无光。
虽然他有心为陈禹助力,但奈
何周家家大业大,各方势力早已经盘根错节。
只凭他一人,很难镇住场面。
“岳父,你不用担心。”
陈禹知道周呈龙的难处,叹了口气收起威压,离开了座位。
向着大门走去。
“我陈禹一人做事一人当,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一切交给我就好。”
说话间,双手一使力。
大门洞开。
唐家父子与孙德清,就在外面等着他。
“真敢出来!”
见他出来,唐万奎整个人都在哆嗦。
是狂喜的激动。
“死到临头,终于知道求饶了?!”
“我告诉你,晚了!”
“总督府亲兵在前,你以为求饶有用?”
“哪怕现在下跪,给所有人磕一百个响头,唐家也不会饶了你!”
他早就认定了陈禹会被这等声势吓住,才会龟缩至今。
毕竟总督府威名赫赫,省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更别提还有权势滔天的雷亲王在上头为他们作保。
如今他得了面子,手持指挥令,总督府全体上下都得听他的。
只要跺跺脚,就能让陈禹人头落地!
陈禹却皱眉:“说什么疯话呢?”
“谁求饶?你吗?”
“陈禹!”唐万奎气结。
孙德清站起,怒视着陈禹。
“不求饶?”
“不求饶正好,我等也不必手下留情了!”
“奸佞宵小,杀我徒儿!”
“今日若不宰了你,我便不姓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