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临王府门口。
萧陌寒斜靠在一旁的石狮子上,身穿一身玄色飞鱼服,手攥一条铁链来回晃荡。
那链条在阳光照耀下发着寒涔涔的光芒。
刚刚走出临王府大门的沈清婼浑身一僵,脸上的笑容也陡的消失了个一干二净。
那是她在观音庵密洞内的链条!
当初是她托南风馆那名小倌给她带过去的。
萧陌寒进过她那个密洞了——他这样子,不会就是在等她吧?
沈清婼僵僵的朝萧陌寒走了过去。
萧陌寒已经直起身子,晃荡着那条铁链,似笑非笑的道:“沈小姐还真是让人好找呀!”
“说说吧,人呢?”
沈清婼沉默。
她在思考,她到底要不要说出真相。她说了,会不会伤到陆怀瑾的心,萧陌寒又会不会真的相信她的说辞?
见她犹豫,萧陌寒却冷笑起来:“萧某跑死了一匹马,巴巴的跑去沈府送了信,助沈小姐归了京,沈小姐便是这般回报萧某的?”
“说的好似我能回来全是你的功劳似的!”沈清婼这会儿正烦着,偏偏这人说话一副高高在上的恩赐语气,她便忍不住怼了一句。
萧陌寒讽刺的道:“不然呢?沈小姐不会以为仅仅凭借着老太太的绝食抗议,沈相国便能让你安全回去吧?”
“沈相国可是挺怕和敌国奸细奸扯上关系的。”
毕竟敌国奸细是从沈清婼的处所消失不见的。沈相国若杀了沈清婼,就有通敌卖国,杀人灭口,推辞责任的嫌疑!
而他也不能让沈清婼还留在观音庵。
当年沈家送沈清婼过去是秘密行事,报给圣上的借口是沈清婼突发疯病,犯下不可饶恕之错,需要送出去静修调养,全京城的高门大家都不知道她被送去了那儿。
这会子沈清婼都遇到刺客了,若沈相国还让人留在那观音庵里,他便是罔顾亲女性命!
沈相国不会让自己落下这种名声的。
有些事,暗中进行,怎么都行。若被旁人窥去,便是给旁人送上了一个可拿捏的把柄。
沈清婼:“……原来竟是这样?”亏的她先前还以为父亲是个孝子呢,原来还是一如既往的只为自己考虑!
不过这般说来,萧陌寒倒真算是帮了她一把。
沈清婼脸色难看至极。
萧陌寒此时又道:“沈小姐可想好怎么回答我的问题了?”
沈清婼抬眼瞪向他:“……你怎么就确定我遇见的那人一定是敌国奸细?”
“观音庵外的树林里搜出了皇宫守卫图,可见我收到的信息是真的。而我们搜遍了整个观音庵,也只有你的房间发现了异常,所以那人肯定就在你那儿。再者说了,沈小姐昨日难道不是故意装疯让我看到你身上痕迹的吗?”萧陌寒反口一讥,见沈清婼脸色难堪,又补充道,“女子势弱,又是在庵堂那种清修之地——我好意替沈小姐遮掩,还道沈小姐是个聪明人,会把人还给我的。最不济,也该还我一具尸体吧?”
沈清婼:“……”
他竟然那时候就笃定是她藏匿了敌国奸细?他让人撤走,又故意那般说辞,就是给她机会,让她手刃奸细或者自行离屋方便彻底搜查的?
这人还真是好筹谋!
不过他这么能耐,怎么就把陆瑾瑜放走了呢?沈清婼不解,但她也知,她不是萧陌寒的对手,索性豁出去的直言道:“是临王府二公子陆瑾瑜。”
“陆瑾瑜?”萧陌寒明显意外。
沈清婼重重点头:“是!”
她转身就朝马车走去。
刘嬷嬷早就等的汗流浃背的。见沈清婼出来,本想迎过去,可见她走向萧陌寒,又生生止住了脚步。
陆瑾瑜和萧陌寒,这两个人可都不好惹!
刘嬷嬷急的团团转,这会儿见沈清婼走来,赶忙撩开了车帘,等到沈清婼弯腰进去,她驾了马车就跑。
但刚走百米,又被萧陌寒拦住了。
刘嬷嬷都快哭了,勉强稳着了语气,问道:“萧指挥使这是何意?”
“沈小姐所言牵扯甚大,需要谨慎行事。本官需要沈小姐去和陆瑾瑜当面对质。”
“这……”刘嬷嬷犹豫。
沈清婼已经撩起了车帘:“我去。”事情都已经大白在萧陌寒面前了,她不去对质,岂非显得她惧了?
沈清婼让刘嬷嬷先行回家,她则跟着坐上了萧陌寒的马车。
北召司的人出行要么用跑的,要么骑马狂奔,哪里坐过马车?
他今日乘坐马车过来,怕是一开始就想着要带她回北召司问话了!
沈清偌心知肚明。
可正因为明白这点,她才更加气恼。
马车不紧不慢的行驶了大概半个时辰,萧陌寒停下了车:“到了。”
沈清偌下车,却发现竟是到了京都最大的花楼门口!
雕栏玉砌,门楣富丽堂皇。
虽然现在是白天,听不到歌舞丝竹之声,可也足够给人添堵!
沈清偌被气笑了。
萧陌寒却肃着一张脸,冷声道:“临王府的人说陆瑾瑜出来了。而他出行,多数都是来这楚楼。”
沈清偌:“……难道不能换个地方对质?”哪怕是去北召司对质也比这地方好吧?
她到底是个还未出阁的女子!
萧陌寒轻飘飘的睨了她一眼,那一眼仿佛在说:“你都招过小倌了,还怕进楚楼?”
沈清偌险些气吐血。
萧陌寒此时道:“他是临王府的二公子,没有十足的证据,我不能随便拿人。”
言下之意,他还怀疑她刚才的说辞?
沈清偌觉得这世界都有些癫了!这京都的人,一个,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人!
她是硬着头皮跟着萧陌寒进去的。
此时的二楼天字号雅间。
陆瑾瑜斜靠在椅背上,明明姿态松弛,可眉眼间的冷冽却仿佛能冻死个人。
他的身旁站着双臂抱刀的陆六。
房门推开,楼里老鸨拽着一名女子走了进来。
女子面容艳丽,衣衫飘逸,半遮半掩的,头上青丝披落下来,更显得妖娆风情,正是楚楼的头牌楚袅。
楚袅被老鸨粗暴的拖进屋里,一把丢到了地上。
随之,陆瑾瑜把放在一旁案几上的荷包重重朝她扔了过去:“楚袅你好大的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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