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宁手里拿着的是个报名表,永生药业基金会可以实现残次品的愿望,当时黄雅若就是通过这个途径和基金会联系上的。

    这份档案里的主人名叫柳柳,性别女,十五岁,五等公民,剩余寿命9个月。

    祝宁手里的报名表只有最基础的信息,她八成已经遇害了。

    徐萌大概浏览了一遍,问:“你猜测我再进去会领到另一个人的档案吗?”

    如果每一个进入的人都能找到一份档案,相当于是进行了一次摸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身份。

    祝宁问:“你进去试试?

    JJ祝宁进去过,相当于趟过一次雷区,徐萌只要按照规则走一般都没事儿。

    徐萌本身就是经验丰富的老猎魔人,她打开门,在祝宁注视的目光下进入了。

    祝宁出来之后控制不住眨眼,她到现在眼睛都很酸涩,徐萌进去的时候,祝宁一直在看付医生。

    付医生有点呆滞,祝宁问:“你被精神污染了?

    J付医生咽了口唾沫,“我注射了精神愈合剂。”

    付医生怕祝宁不信,他拍了拍自己右臂,付医生的注射剂镶嵌在防护服内部,注射很简单。

    祝宁可以看到付医生的内部摄像头,他的瞳孔有些涣散,除此之外好像没什么毛病。

    才过了三分钟,徐萌就走出来了,她手里也拿到一个文件袋。

    徐萌出来后,门口的接待员工递上了另一张门卡。

    祝宁的门牌号是909,徐萌的是910,都在同一层,刚好是相邻的。

    而徐萌手里拿到的也是一份档案,姓名潘晴,年龄26,五等公民,剩余寿命6个月。

    祝宁记得当时自己来永生药业基金会,他们在寻找寿命不足一年的残次品参加实验。

    付医生看着大门上的规则,问:“我要进去吗?

    J祝宁说:“别去了,怕你死在里面。”

    对于徐萌来说很轻松,对于付医生来说就不一定了。

    付医生太危险了,很容易早死。

    付医生问:“这样我符合规则吗?

    JJ污染区域有自己的规则,如果档案代表身份牌,付医生没有身份。

    祝宁:“也不是强制每个人都进去,你跟着我就行。”

    相比较付医生落单,祝宁觉得他不进入能活更久。

    付医生没有多说,他最大程度要保证自己不会添乱。

    祝宁对比了下自己和徐萌的档案,“那天我们要是没走,估计就在这儿住下了。”

    徐萌和祝宁曾经很接近永生药业的真相,但被人硬生生打断。

    徐萌对此没有发表意见,说:“我没弄清楚里面的逻辑。”

    污染区域一般都是现实世界的夸张形态,那个会议室真的很怪异。

    祝宁:“感觉跟教堂很像。”

    祝宁没明说,但徐萌听出来了,她们曾经在鲍瑞明的意识体云端里进入一个教堂,里面也神神叨叨的,坐着一排人。

    只不过这里的人不完整,看上去都很像某种现场。

    而他们还缺一个人,有个位置没坐满。

    祝宁问:“这里的门为什么都是开着的?

    J一排房间都只留了门缝,也不知道给什么东西留的通道。

    线索太少,找不出头绪,徐萌说:“上楼看看。”

    接待员工给了门卡,下一条线索应该在楼上。

    祝宁带头走,她手里拿着枪,把付医生护在身后,徐萌垫底。

    祝宁跟徐萌很有默契,如果祝宁打头阵一般都是徐萌善后,以前夹在中间的是李念川,现在成了付医生。

    @他们所在的位置是二楼,通往九楼要么走电梯要么走安全通道。

    祝宁按下上行按钮,电梯竟然可以运行,上面闪烁着数字,一层层逐步接近。

    但这电梯有点古老,下行时发出咿呀咿呀的响声,好像电梯井里有什么生物。

    电梯一格格下来,等待电梯的时间变得很漫长,越接近那阵异样就越强烈。

    终于,电梯停下,金属门朝两侧打开,有些不顺畅,打开时卡顿了一下。

    里面是空的,酒店电梯内部铺了红色格子地毯,一个人都没有。

    电梯门打开,祝宁迟迟没有动作,只是一只手扶住了门框,因为有障碍,所以电梯门无法自动关闭,发出滴滴滴的警报声。

    付医生问:“不走?”

    看上去没什么异样,也是空的,祝宁为什么不动?

    祝宁压了下眉头,她一脚踩进电梯,徐萌和付医生都在她身后,就看到她半个身体在电梯内,半个身体在外侧,刚好卡在中间。

    祝宁踏入电梯时,整个轿箱向下沉了两寸,紧接着她听到呼的一声。

    那是很诡异的一声,像是有人从楼上跳下来,但脚上偏偏绑着一根绳子,在高空坠落时,绳子扯住了人的脚,发出了一阵异响。

    祝宁屏住呼吸,自从半个身体进入电梯后她就没眨过眼,这时她缓慢地眨了下眼睛。

    再睁开,她又看到了本不应该看到的东西。

    只见电梯上方没有顶,电梯井幽深,冷风呼呼吹过。

    井绳上缠满了人。

    无数张人脸和人的肢体,顺着电梯井绳像是藤蔓一样向下缠绕,他们盘根错节,组成了一个新的生物。

    在祝宁眼前确实吊着什么东西,一颗人头。

    又是眨眼才能看到的诡异,祝宁猜测只要她再次眨眼,这些生物会猛地向她扑来。

    她速度极快,根本不敢眨眼,保持着睁眼的动作,一脚迈出电梯,低声说:“走!”

    祝宁话音刚落,徐萌立即心领神会,她推了一把付医生的肩膀,带他远离井。

    祝宁退出电梯后,电梯门咣当一声合上,如果刚才他们进电梯,现在应该已经被吃了。

    电梯走不通,安全通道又被堵住了,那上面有一堵墙。

    墙是被人草草砌住的,之前他们上来时也看到一堵,被祝宁用暴力手段摧毁了。

    她同样没弄懂安全通道有墙的意义,这是阻挡外面的人进入,还是阻挡里面的人出去?

    “又堵住了?”付医生问。

    祝宁还在犹豫要不要继续暴力“开门”,旁边徐萌说:“还有第三条路。”

    祝宁回头看她,徐萌继续说:“这种老式酒店,除了安全楼梯和电梯,还会有员工通道,可以减少员工和客人见面。”

    祝宁想到徐萌之前就来过基金会现场,肯定会对这儿进行地形调查。

    难怪之前祝宁跟踪徐萌很容易被甩开。

    员工通道就在安全楼梯右侧,有一道暗门,外人看了一时间可能认不出来,还以为那是某种装饰品。

    徐萌在墙上轻轻一按,果然打开了一扇门。

    门后出现了另外一道楼梯,这次整条路都是畅通无阻的,楼梯一直通往上方。

    祝宁看了一眼,这地儿很干净,她尝试着眨眼也没出现怪异生物。

    其他路都堵住只留下一条路的风格祝宁见过,就是污染区域在引导你。

    一般都是引导你送死。

    祝宁:“目前很安全。”

    祝宁一路很小心,这次毫无波澜地走到第九层,因为过于平静显得很不正常。

    九楼也一样,大多数房门都打开了,并且留了一条窄缝,依然不知道是给什么生物留的通道。

    唯独909和910两扇门紧闭着,没有丝毫缝隙。

    徐萌站在另一扇门前,她们需要各自检查两个房间。

    祝宁对呆滞的付医生说,“你只能跟着我了。”

    滴的一声,门卡真的被刷开,进门后,祝宁做了一件非常符合逻辑的事儿,她像个普通住户一样,把门卡插上,整个房间陡然亮起。

    这是一间豪华套房,拥有两个卧室和一个超大客厅,套房的整体面积比祝宁家都大。

    对于残次品来说,这样的住宿环境堪称豪华。

    进门就是一面落地镜,里面映出两个人影,祝宁身穿黑色防护服,付医生穿了猎魔人的金属防护服跟在她身后。

    祝宁把付医生放在自己身边,老觉得他容易被污染,方便放在眼皮子底下观察。

    祝宁:“找找线索?

    J祝宁打量了一番,以肉眼来看,没什么异样的。

    付医生战战兢兢点头,祝宁说:“你有事儿叫我。”

    付医生第一次进污染区域,他犹豫了一会儿,进入了最大的那间卧室寻找。

    祝宁则在玄关处停了一会儿,她回头看了一眼,走廊上的其他房间门都留了一条缝隙。

    她不知道是应该同样留下一条门缝,还是关闭房门比较妥当。

    最后她选择同样留了缝,如果会引来什么诡异生物,她可以得到更多线索。

    但这样确实没什么安全感,好像随时随地会有什么东西偷偷进来。

    祝宁在玄关处摸索了一会儿,看到了一张表格。

    污染区域里的纸质品更容易提供信息,那是卫生打扫表格,具体日期上覆盖着一层污渍,仿佛被刻意抹去了。

    没有具体日期,但有具体次数,这个房间里好像长期住着某位客人,不知道是不是祝宁手里档案的主人。

    保洁人员每天都来打扫,这个月已经进行十二次了。

    每次打扫完毕后,清洁表格上会勾选相应的选项,最后签下保洁人员的姓名,代表已经打扫完毕。

    下面还有两张表格,一张是送餐表,一张是洗衣表。

    这些残次品可能是长期住户,他们在这儿居住,有人会定时送餐,收起他们的衣物,打扫他们的房间。

    五等公民很难有这样的机会入住如此豪华的酒店,更别说生活被人照顾得很妥帖了。

    祝宁放下表格,从玄关处摸索到了客厅,客厅茶几上放着一个本子。

    祝宁倒希望是日记本,一般日记本会得到更多信息。

    但这东西的价值竟然不低,用药记录本。果然,永生药业在给他们吃药。

    祝宁坐在沙发上打开记录本,她肚子依然隐隐作痛,坐下来时更明显,她忽略自己的异样,开始阅读。

    第一页用药量:A药一粒,80mg.

    反应:头晕恶心,浑身瘙痒第二页用药量:A药一粒,80mg反应:出现幻觉。

    幻觉内容:半夜起来上厕所,在马桶上看到一个人,他黑漆漆的,我一眨眼他就不见了,应该是幻觉。

    祝宁心想,如果永生承诺会延长残次品的寿命,这些副作用算很轻了。

    对穷人来说,副作用比贫穷更容易忍受。

    第三页。

    用药量:A药两粒,80mg。

    反应:幻觉加重。

    幻觉内容:半夜听到冲马桶的声音,我起来看,没看到马桶上的人,卫生间空荡荡的,我以为是我听错了,出现了幻听现象,所以下意识关掉了灯,在我关灯的时候还很害怕,会不会在那一瞬间又出现了。

    但我也没看见,还以为自己吓自己,我回到卧室,看到我的被子鼓鼓囊囊的,有人躺在我床上!

    我马上打电话给酒店工作人员,酒店说出现任何异样都可以联系,在我打出电话后,一抬头那个人就不见了。

    后来酒店保安来看,找遍了房间都没看见,监控显示也没人进出过房间,我知道了,这又是我的幻觉,也太真实了吧。

    第四页。

    用药量:B药一粒,80mg。

    反应:幻觉消失了,真好啊。

    这一页的记录很短,但莫名让祝宁感到毛骨悚然,因为连字迹都透露出高兴。@祝宁皱了下眉,这什么以彼之矛攻彼之盾,先给人制造幻觉,把人吃疯了,再给人治好?

    然后病人会感觉到被治愈,甚至会感激?

    看到的真的是幻觉吗?万一那些东西是真的呢?

    祝宁突然感觉这个想法很恐怖,如果反过来,那不是幻觉,而是真实的污染物,那吃药看不见幻觉了,是看不见污染物了?

    如果人类看不到污染物会怎么样?

    会……跟污染物共生而不自知吗?

    祝宁才看了前几页,正在向后翻,还没来得及看,突然听到房间内部传来一阵闷响,还有付医生的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