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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 笑鬧
從這裏出去之後,徐茂興七拐八彎地又去了那亭子。盧三郎也果然不出他所料,還坐在亭子裏拖着下巴傻笑呢。
他蹑手蹑腳走過去,猛然在盧季玉肩膀上一拍:“嘿!想什麽呢三郎?”
“嚯~”盧季玉哆嗦了一下,兔子一般彈了起來。待看清是他,才心有餘悸地拍了拍胸口,拿眼剜他,“好你個徐二郎,你是要吓死我呀?”
徐茂行忙陪了個笑臉,順勢在他身邊坐下,一邊翻過空茶杯給自己倒茶,一邊假裝什麽都不知道地問:“還是頭一回見你發呆。怎麽,遇見寶貝了?”
聽了這話,也不知道是觸發了哪個關鍵詞,盧季玉重新陷入了傻笑的狀态:“嘿嘿,可不就是個大寶貝,再沒比那更寶貴的了。”
徐茂行挑了挑眉,只拿茶水沾了沾唇,問道:“什麽寶貝?別給我打啞謎,你知道我不愛那個。”
——他今天喝茶喝得夠多了,實在是喝不下了。
“本來也是要跟你說的。”盧季玉激動得嗓音都變了,說完這句卻又猛然想到了什麽,四下看了看,見亭子周圍再沒有旁人,才問道,“你知道今天哪位女客提前來了嗎?”
徐茂行點了點頭,說:“知道。是林姐姐的表妹,寧國府那位。”
盧三郎撫掌道:“就是她。”
他眼睛亮晶晶的,放出璀璨又喜悅的光芒來,一心和好朋友分享自己今日的奇遇。
“先前你不是叫我在這邊等着嗎?我坐下還沒多久,就聽見那邊楓樹林裏傳來一陣笑聲。不多時,就見一個極标致的姑娘,被三五個丫鬟簇擁着走了過來。”
說到這裏,他的神情都有些恍惚迷茫了,“你是不知道,那姑娘生得太可愛了!世上怎麽會有那麽可愛的人呢?”
他似乎是陷入了回憶之中,一會兒皺眉一會兒傻笑的,過了好半天,冷不丁又補了一句:“性格也可愛,說話也可愛,總之就是很可愛!”
徐茂行嘴角一抽,無語道:“平時叫你多讀點書你不樂意,關鍵時刻就露怯了吧?”
可愛,可愛,就會一句可愛。難道“可愛”就沒有近義詞了嗎?
他都快不認識“可愛”了。
盧三郎白了他一眼,全然不當回事,還相當不耐煩地問:“你到底還聽不聽了?”
“聽,聽。”
他找過來不就是為這個嗎?
“那就別打岔,好好聽我說。”
接下來,盧三郎就着重描述了兩人如何一見如故,又如何相談甚歡。
徐茂行有意逗他:“你不是喜歡清冷出塵的嗎?那位賈大姑娘,可和清冷出塵沾不上半點邊吧?”
“錯。”盧三郎卻是理直氣壯,糾正他,“應該說,我從前以為自己喜歡清冷出塵的。等真正見到了那個人,我才真正明白,那些‘我以為’都是沒有用的。”
徐茂行詫異地看了他一眼,驚奇道:“行啊你,相個親還口才見長。”
“什麽相親?”盧三郎問。
眼見說漏了嘴,徐茂行只好放棄緩緩和他說的打算,直言道:“實話和你說了吧,今天我之所以早早帶你過來,就是趁着衆人都沒來,先讓你和賈家姑娘見見。”
盧三郎臉色一變,一把上前抱住他,雙手撓他的胳肢窩,嘴裏笑罵道:“好你個徐二郎,我把你當好兄弟,你就是這麽哄我的?”
徐茂行故意慢了一步,他得逞之後才一邊哈哈大笑,一邊連連告饒:“我錯了,我錯了。三郎,你大人不計小人過,看在結果是好的份上,就饒我這一遭吧。”
見他服軟了,盧三郎也沒再計較,勸人假裝板着臉,質問道:“我且問你,往後還敢不敢了?”
“不敢了,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那我就大發慈悲,饒你這一回吧。”
話音落下,兩人對視了一眼,都忍不住大笑了起來。
等笑聲止歇,徐茂行替他續了杯茶,說:“認真論起來,你比我還大好幾個月呢。如今我的婚事都定下來了,伯父伯母就沒想着替你張羅張羅?”
盧季玉道:“原本我娘是不着急的,但自從知道你已經定了親,她忽然就把這事兒當成大事來辦了。
奈何我們家剛到京城不久,着實是沒什麽根基,也不認識什麽人。我娘疼我,不想弄個不知根底的來讓我拿一輩子賭運氣,就一直拖着了。”
他嘻嘻笑道:“原本我也不着急的,覺得我娘就是瞎操心。如今想來,她也果然就是瞎操心。我這不就遇到天定之緣了?”
徐茂行哼哼了兩聲,挑眉問道:“這話你敢當着伯母的面說嗎?”
“我當然不敢!”
用最狂的語氣,說最慫的話。徐茂行都快笑抽了,手指連着沖他點了好幾下,連連搖頭,好半天才說出話來。
“好好好,你牛!”
他扶着桌子起身,對盧季玉道:“你先到陶園那邊歇着吧,我得去門口幫着迎客。”
雖說今天來的都是年輕人,不比那些已經入朝為官的愛講究。但和林黛玉關系好的都是姑娘小姐們,來的官客都是護送他們的兄弟,還是要多注意一些的。
林黛玉準備充分,衆人賞花喝酒,男女兩邊又各自作了詩詞,相互傳遞着欣賞。
官客都在陶園,詩文書畫皆以“菊”為題;堂客都在綠園,所描所畫都用“竹”做贊。
這次的根本目的雖是為了惜春和盧三郎,倒是陰差陽錯的,另外又湊成了幾對好姻緣。
=====
回去沒多久,徐茂行就聽說盧家去寧國府提親了。
除此之外,還有誠意伯鄭家的主母登了榮國府的門,給他們家第四子,求娶榮國府三姑娘。
賈政和王夫人自然不樂意,有元春的珠玉在前,他們自然指望探春這個女兒也替他們博出一份富貴來。
但賈母聽了賈敏暗中的勸,到底還是有所動搖,了解完了鄭四郎的人品之後,拍板把這門親事定了下來。
探春大大松了口氣。
雖然她對那鄭四郎也不大了解,只是聽老太太派的人說了,對方脾氣很好,在誠意伯府的處境雖不大好,卻頗有幾分才。
無論如何,跟去哪個王府做妾相比,能做正頭娘子,她已經心滿意足了。
倒是老太太拉着她抹眼淚,覺得給她定這麽一門婚事,又注定給不了多少嫁妝委屈她了。
“老太太不必如此。”探春笑着安慰老人家,“那鄭四郎處境不好皆因不是正出,但不是正出也有不是正出的好。誠意伯年紀不輕了,将來我們成婚之後,早早就能分出去單過,強過留在婆婆身邊看臉色。”
賈母是伺候過五重婆婆的,對于在婆婆手底下讨生活的苦,她可謂是深有體會。
聽了探春這話,她想了想覺得也是這個理,頓時便擦幹了眼淚,破泣為笑,拍着探春的手背說:“好丫頭,還是你想得開。”
說着話,她左右看了看,鴛鴦便示意翡翠帶着丫鬟們都出去,她自己也守在了門口。
賈母便從坐榻下拿出一個荷包來,悄悄塞到探春袖子裏,低聲道:“你太太給你準備的嫁妝我不放心,偏此事我又不好明着插手。這是我給你的,你自己好生收着,別叫旁人知道。”
“老太太,我……”探春下意識就要推辭,卻被賈母握住了手搖了搖頭。
探春一頓,紅着眼眶道:“多謝祖母。我會把日子過好的,不叫祖母擔心。”
“那就好,那就好。”賈母重新露出了笑容,“我們三丫頭是個有本事的,有你這句話呀,我老婆子也就放心了。”
探春擦了擦眼淚,又露出擔憂之色:“老太太,如今我的婚事已有了着落,可是二姐姐那邊……”
她覺得自己不管嫁到哪一家,無論生活是否順遂,都能在當下的環境裏盡量讓自己過得更好。
可是迎春不一樣。
迎春是實實在在的性情軟弱,又讀道經把性子讀偏了,信奉“無為”,就是“不作為”的那種無為。
只怕不到要被人欺負死的時候,迎春是不懂的這世上還有兩個字叫做“反抗”的。
因着這輩子惜春是跟着嫂子長大,只有他們姐妹兩個自幼一起長成,感情比上輩子更加深厚。探春哪能不為迎春這性子擔憂呢?
可對此老太太也很無奈,嘆道:“我倒是能壓着你大伯,強行給你二姐姐訂一門婚事。可就她那性子,不管到了哪家都不可能過好的。”
正因為明白這個,所以賈母從心裏覺得:與其讓迎春去做個不能自理的正頭娘子,還不如配給皇子做妾呢。
給人做妾不必操心管家的事,像他這種貌美又老實的,不懂得向男人獻媚,恰恰是當家主母最放心的那一種。
賈母道:“我知道你心裏是個有成算的,這裏就給你透個底。你姑母已經打探清楚了,安王妃耳根子軟,不得安王喜愛,如今管家的是兩個側妃。你二姐姐若是嫁過去,多半不會有人為難她。”
不管如今的榮國府怎麽落魄,賈家的底蘊還沒散盡呢。
如今安王的勢力還沒達到未來的巅峰,若是迎春這時候嫁過去,再怎麽着也能得個側妃的分位。
王妃雖然不管事,但在禮法上占着優勢;兩位側妃掌握着實權,為了保住手中的權力能長久,也會聯合其餘的側妃侍妾,一起抱團取暖。
只要迎春安安穩穩的,老老實實縮在自己院子裏過日子,兩方都會争取她,争取不到也不會為難她,以免給自己多樹個敵人。
這個時候,賈母可沒想到安王日後有能登大寶的可能。
如果安王一直就是個王,那迎春在他的後院,還真就能安安穩穩一輩子。
但也正因為除了林徐兩家,誰也猜不出最後的贏家是安王。所以不管賈母事先想得再好,人到中年忽然叛逆的賈赦就是不聽她的,轉頭就把女兒送進了寧王府中。
等賈母得到消息的時候,一切已經塵埃落定了。
賈母氣得渾身發抖,指着賈赦的鼻子罵他枉為人父。
但早被她罵習慣了賈赦不痛不癢,還覺得只要賈母不痛快,他心裏就高興了。
消息傳到林家,林黛玉愣了半晌,也只能安慰自己:跟着寧王也好。雖然寧王後半輩子都在圈禁中度過,但因為跪得夠快,安王登基之後,也沒克扣過他對俸祿。
只能說世事無常,哪怕有林黛玉這個重生的加上徐茂行這個穿越的,又能如何呢?
也不過是把自家門前雪清掃得更加幹淨些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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