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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盧雨庵登門
常言道: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徐家抱的大腿坐上了皇位,他們家也搖身一變,從一個沒落的官宦之家,重新變成了熾手可熱的天子心腹。
安王登基為天子之後,第一件事就是把寶貝大兒立為太子。然後才是封賞一直追随他的功臣們,最後封賞了後宮一衆嫔妃。
這些大面上的事情做完之後,他還不忘把徐家原本的宅子賜還給了徐茂行,又賜了黃金三十兩,白銀五百兩,绫羅綢緞若幹,上造的配飾頭面若幹,官窯上好的瓷器若幹,血燕一盞,官燕五盞……幾乎是把衣食住行全都包圓了。
這等榮寵,有那不明就裏的,還以為徐茂行是天子的私生子呢。
但也有那愛鑽營的早就打聽了出來,後宮新封的甄昭儀,正是徐家的義女。他們便猜測,徐茂行之所以有這等恩寵,全因其義妹極得聖心。
外人怎麽猜測徐茂行是不在意的,如今他的首要任務還是讀書。
雖然他如今已經是舉人了,若是到天子面前求一求,直接做官日後也不愁前程。但他都努力了這麽多年了,若這時候不讓他繼續考了,他自己反倒心裏空落落的。
所以,放下一切僥幸,還是繼續努力吧。
他們也沒想到自家原來的宅子還能回來,但有大宅子可住,當然是回去住大宅子了。
如今住的這個,原本是兩個小院子打通了。等那邊收拾好了全家搬過去之後,黛玉便又叫人把原本推倒的圍牆重新砌上,把原本封上的大門重又開了,還弄成了兩個院子,專門租賃給上京趕考的舉子。
搬遷之後,許多人來賀他們喬遷之喜。不但是從前交好的親朋好,便是以前沒什麽大交情的,只要是沾一點關系的,哪怕不能進來吃席,也都千方百計送了禮物來。
對于這些人,林黛玉都仔細歸置了一番,送了價值相當的回禮去。
這些都好處理,唯一讓夫妻二人覺得棘手的,就是親自上門的盧雨庵盧大人。
他原本是安王黨,後來因安王壞事趁機脫離,轉而投靠了寧王。
那個時候他是萬萬沒想到,所有人都不看好的安王竟然登基了,原本有機會雞犬升天的他,如今卻要時刻擔憂自己被新帝清算。
作為曾經的同黨,盧雨庵很清楚天子的為人。說好聽點是性情中人,說白了就是睚眦必報。對于曾經背叛過他的人,天子絕對不會輕輕放過的。
偏偏他新投的主子寧王,被大行皇帝一句話趕出了朝堂,如今自閉在家,無論是誰登門他都不見,顯然是要斷尾求生了。
盧雨庵求助無門,找到徐茂行頭上,屬實是病急亂投醫了。
他的來意徐茂行自然是猜到了,便是徐茂行猜不到,林黛玉也猜出來了。
說實話,若非這是盧三郎的爹,徐茂行根本就不會讓他進自家的門。
好在對方行事頗有分寸,進來之後就和其餘客人一樣,先歡歡喜喜地吃了頓席。等其餘客人陸陸續續告辭離去的時候,他卻硬是厚着臉皮留了下來。
因着今日盧家來的是盧雨庵,盧三郎和惜春都被他留在了家裏,女客這邊就只剩下了湘雲、迎春、探春、紫鵑、蘭珍等。
姐妹幾個留到最後是事先預料到的,因而林黛玉一早便吩咐了後廚,等客人走了之後再替他們姐妹另整這一桌,他們好行酒令玩。
至于堂客這邊,就沒有特別準備了。
但客人不走,再沒有逐客的道理。徐茂行只好讓阿山去後廚看看,有什麽現成的下酒菜端幾碟過來,再燙上一壺好酒一起送過來。
等酒菜齊備,徐茂行請盧雨安上座,卻不等他先開口,便直言道:“伯父的來意小侄已然盡知,小侄有幾斤幾兩,想來伯父也了如指掌。”
——你要求的事我沒辦法,你應該也清楚我沒辦法。所以就別說出來了,給彼此多留幾分顏面。
按照常理來說,似盧雨庵這般常年身居高位的,還是長輩,人家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他也不好意思再開口了。
奈何盧雨庵不是一般人呀,他從一個窮學子做到左都禦史的位置,靠的可不是愛面子要臉面,而是抓住一切機會鑽營。
眼見自己背叛過的舊主上位,他多年的努力就要毀于一旦,向一個晚輩低頭又算得了什麽?
只要徐茂行說一句“能幫”,叫他跪下來磕頭他也在所不惜,且并不會覺得有任何屈辱之意,日後再次發達也不會想着回來報複。
可以說他是棵牆頭草,可以罵他投機取巧,可以厭惡他的立場不堅,可但凡和他熟識的,誰都不能否認他是個極坦蕩的人。
只不過,他的坦蕩不符合君子之風,更不符合時下的普世價值觀罷了。
“賢侄。”他陪着笑臉對徐茂行舉起了酒杯,“但凡我還有一點辦法,也不會來為難你呀。我知道賢侄尚未入朝,無法為我美言。但您的老師郭大人可是陛下的心腹,還有您的義妹甄昭儀,無子無妊便能位列九嫔之首,想來在陛下面前還是能說得上話的。”
看來還是受了流言影響。
徐茂行暗暗搖了搖頭,滿臉真誠地說:“恩師是個清正之人,這種替人說項之事,他是絕對不會做的。至于甄昭儀……”
說到這裏,他不禁苦笑了兩聲,對盧雨庵道:“我也不拿伯父當外人,這裏就給你說一句實話。甄昭儀之所以得封高位,并非是在天子面前得寵,而是因為她誠心追随皇後娘娘。
只要伯父仔細打聽一番,就不難得知,甄昭儀之所以成了小侄的義妹,就是因為皇後看中了她的貌美賢淑,有意獻給還是王爺的陛下固寵。
奈何甄昭儀出身寒微又生父早逝,只有一個眼瞎的寡母相依為命。是王妃有意替她找個依靠,這才想到了小侄。”
這一點是不怕查的。
雖說林黛玉在賈府居住時,和英蓮有着師生之誼。但當初将英蓮從賈家要出來的,的确是當今皇後。後來也的确是皇後先起了意,主動找到了徐家。
盧雨庵也知道,他不會編這種一戳就破的瞎話來糊弄自己。因而,每聽一句心裏便更涼一分。聽到最後,一顆心都涼透了。
“如此說來,賢侄是真沒辦法?”
問出這句話的時候,盧雨庵已經死心了,只是不甘而已。
“真的沒有。”徐茂行道,“但凡我能幫到伯父,便是看在三郎的面子上,又豈能袖手旁觀?”
盧雨庵垂着頭,默默不語。
徐茂行勸道:“陛下是個性情中人,雖然有仇必報,卻也不會牽連無辜。三郎雖不成器,但兩位世兄卻個個都是人中龍鳳,伯父很是不必過于憂慮。”
他這是在告訴盧雨庵:你自己雖然要涼了,可你兩個兒子卻很有出息呀。一個人涼了不要緊,最怕的就是牽連了家裏人。所以為了你們盧家的未來,你還是不要輕舉妄動了。
正自思索的盧雨庵渾身一激靈,有些被沖昏的頭腦猛然清醒了過來。
——是呀,我還有兩個出息的兒子呢,何必這麽着急呢?總歸大郎和二郎還未入朝,無官可罷。以陛下的為人,也不會革了他們的舉人功名。
最多就是今年的恩科讓他們別去冒頭,沉澱一番等三年之後再考也就是了。
他深吸了一口氣,起身對許某行拜道:“多謝賢侄。”
把徐茂行唬了一跳,急忙起身避過了,上前攙扶起來,“伯父這是做什麽?您是長輩,又是三郎的父親,這不是折煞我嗎?”
盧雨庵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二郎,你是個好孩子,往後還望你多照拂三郎幾分。”
徐茂行正色道:“伯父放心,三郎是我的兄弟。只要有我一口吃,我就不會讓他餓死。”
“好好好。老夫一生只有三子,最放心不下的就是這個小兒子。如今得了二郎的承諾,我也就安心了。”
徐茂行笑道:“伯父能想開就好,世上有什麽過不去的坎兒呢?”
“是呀,沒什麽想不開的,也沒什麽過不去的。賢侄呀,天色也不早了,你這裏還有一堆事情要忙,我就不過多打擾了。”
說完便告辭離去,徐茂行連忙送了出去,一直把他送出大門口,扶着他上了馬車。
“回去吧,我也該回家了。”盧雨庵說完,便放下了車簾。馬夫長鞭一揮,在半空中抖了一下。
那匹馬兒也頗有靈性,聽見響聲便噠噠啓程,拉着馬車揚蹄而去。
直到那馬車拐過了巷子口上了大街,徐茂行才收回目光轉身回去了。
正如盧雨庵所說,家裏剛請完客,還有一大堆事情要忙呢。如今家裏人手尚不齊備,他總不能什麽事都讓林黛玉一個人忙。
于是乎,等到林黛玉那邊把姐妹們都送走了,喊了幾個管事媳婦過來,才知道徐茂行已經把大面上的事情都歸置完了,只剩下一些細節還需要完善。
梨香奉承道:“還是二爺知道疼人。”
黛玉心中歡喜,面上便露了出來,得意道:“既然他把活都幹得差不多,我今日便松快松快。走,咱們去看看櫻姐兒睡醒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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