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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報官
三天之後,史湘雲挑了二十個小尼姑,一起拉着幾個老歪禿刺去見官。
到了府衙門口,湘雲叫人看着老尼姑們,自己拿起鼓錘,把登聞鼓敲得咚咚直響。
不多時,就有兩個衙役跑了出來。看見來的是一群尼姑,都驚訝極了。
其中一個問道:“你們這些姑子不在庵裏念經,跑到這裏做什麽?”
“自然是告狀。”湘雲放下鼓槌,走到兩個衙役面前代為交涉。
她不是不食人間煙火的,直接把準備好的兩塊五錢碎銀子分別給了他們,低聲道:“兩位大哥,麻煩進去通報一聲。我娘家姓史,夫家姓衛,兩個月前才到水月庵出家的。”
見了銀子,兩個衙役的态度立刻就好多了。
其中一個還不明白她為何自報家門,另一個消息更靈通,記性也更好的面色一變,拽了同伴一下,對湘雲的态度立刻就恭敬了許多。
“這位……”他一時不知道如何稱呼。
圓慧上前道:“這是我們庵裏的圓性師太。”
“原來是圓性師太,小人這廂有禮了。”那衙役行了個禮,陪笑道,“師太稍等,小人這就進去通報老爺。不知這些人……”
他指了指那些被綁着的老尼姑,話雖沒問完,但意思已經表達得很清楚了。
湘雲冷笑道:“這些老歪禿刺,膽子可是大得很。若非親身經歷,連我也不敢相信,他們竟是向天借了膽子。”
她也沒把話說明,卻已經足夠讓衙役明白,今天的事情不小,也不是他能過問的。
那衙役顯然是經過事的,知道無謂的好奇心不該有,立刻就不問了,陪笑道:“您稍等,小的這就進去通報。”
說完,就拉着同伴進去了。
他那同伴大概是新來的,還有些不大懂規矩,好奇地問:“劉哥,到底怎麽回事呀?”
“噓!”劉衙役趕緊制止了他,板着臉告誡道,“此事牽扯到了權貴,若不想賠上性命,就做個聾子、啞子、瞎子。”
聽他說的這麽嚴重,那小衙役渾身哆嗦了一下,連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眼中透着驚恐。
劉衙役安撫道:“不過你放心。這種事情,老爺也不會讓咱們沾染的。那圓性師太心善,在咱們面前一個字都沒說,就是不想牽連咱們。”
那小衙役捂着嘴連連點頭,心中不由對圓性師太生出一絲感激。
等兩人進了後衙,将此事報告給了通衢縣令,那縣令火急火燎就迎了出來。
都說前世作惡,今生附郭。那他這種在京城周邊做縣令的,前世竟然是犯了十惡不赦之罪。
——周圍随便扔一塊瓦片下去,砸到十個人,其中有九個都和京城裏的權貴有拐彎抹角的關系,他是一個都得罪不起啊!
就史湘雲這種身份,是他以往想巴結都巴結不到的。如今竟然在他的地界上受了委屈,那還了得?
“不知師太大駕光臨,下官趙申有失遠迎,願乞恕罪。”縣令額頭冷汗涔涔,态度十分恭敬,甚至語氣都有些發顫。
反觀湘雲的态度卻很溫和,不但鄭重其事地合十還禮,還态度溫和地提議道:“趙大人,咱們還是進去說吧。”
“啊,對對對,諸位師太請進。”趙縣令側身把衆尼姑迎了進去,才問道,“不知師太今日來此,是何緣故?”
史湘雲往周圍看了一眼,趙縣令立刻會意,示意除了師爺之外,全部退下。
等閑雜人等全部清除之後,史湘雲才嘆了口氣,臉上滿是無奈和屈辱之色。
“趙大人,若非這幾個老尼姑實在過分,我一個落發出家尋求清靜之人,也不敢登門打擾大人的公務。”
“師太哪裏話?”趙縣令正色道,“下官乃是一方父母,庇佑一方安寧乃是分內之事。”
客套話說到這裏,已經差不多了。畢竟兩人根本不熟,和湘雲過多相處,對于趙縣令來說,本身就是一種負擔。
湘雲雖是狐假虎威,但也算是有求于人,自然不會不識相。
“趙大人應該也知道,這水月庵願是寧榮二府的家廟之一。只因我那姑祖母嫁給了先榮國公賈代善,念着這一份香火情,貧尼落發之時,才選了這個地方。”
她臉上适時露出了憤怒之色,“哪曾想,失去了賈家的庇佑和香火貢獻之後,這些老尼姑由奢入儉難,竟然打起了歪主意,想利用我們這些青春貌美的小輩,在佛門清靜之地行淫!”
“什麽?”趙縣令眼皮子一跳,心裏一哆嗦,反應卻很快,滿臉怒色地喝出了聲,“豈有此理,豈有此理!”
實際上,作為通衢縣令,他如何不知自己境內的水月庵究竟是什麽貨色?
只是礙于在那處往來的不乏找刺激、尋新鮮的權貴子弟,他一個無靠山、無背景的小縣令只能裝聾作啞,權當不知道而已。
如今被另一個他惹不起的人揭了出來,趙縣令當真是滿心苦澀,覺得自己的好日子……呸,附郭京城算什麽好日子?
可就是這種到處受夾板氣的苦日子,他也不願意輕易就到頭了呀。
他還想着再熬幾年,攢些錢跑跑門路,換個稍微富庶,最終要的是不附郭的地方繼續做縣令呢。
十年寒窗苦讀,好不容易才考了個功名,若是因此就被革了官罷了值,從前的苦不都白受了?
見他額頭冷汗直冒,臉上的苦澀根本就掩飾不住,湘雲略一思索就知道是怎麽回事了。
雖然心裏鄙夷趙縣令當官不為民做主,但她也能體諒對方的難處。
因而,她隐晦地提醒道:“自我到了這水月庵,滿廟的姑子們個個安分守己,除卻往來上香的女善信們,更無一個男兒來攪擾。不想這些老歪刺竟如此膽大包天,多年的佛真是念到狗肚子裏去了!”
——聽明白了沒有?那些纨绔子弟已經很久不來了。而且我在這裏呢,虞國公府自然關注,他們哪裏敢造次?
趙縣令下意識看向來師爺,師爺撚着鼠須思索了片刻,便了然一笑道:“老爺,姑子庵本來就是清靜修行之所,哪裏容得半絲□□?這些老尼姑既然不敬神佛,自該革了度牒,立刻收監。”
至于收監之後如何,就不必明說了。大牢裏有的是磋磨人的法子,讓他們三更死,他們就活不到五更。
這些老尼姑掌握了大量權貴子弟在水月庵□□的證據,自然是不能讓他們活的。
雙方都是聰明人,說話點到即止即可。
得了師爺這句話,湘雲便直接和趙縣令告辭了。
果然,等湘雲再次帶着幾個小尼姑去繡莊送繡品時,就聽說縣衙大牢裏病死了幾個女囚。
從此以後,水月庵徹底成了湘雲的天下。一衆尼姑在她的帶領下,平日裏讀書、念經做針線,幫信衆點長明燈、開解女施主……
收入穩定了,日子自然也就平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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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湘雲忙着整治水月庵時,黛玉也沒閑着。
首先,她把年紀已經不小的鴛鴦送回了金陵,鴛鴦的父母就在那裏。金陵天高皇帝遠,如今的賈赦根本就夠不着。
然後,就是他們自己家的事。更确切地說,是遠在平安州的大嫂甄夫人的事。
她琢磨了許久,修改了好多遍,還征求了徐茂行的意見,夫妻二人以她個人的名義,給遠在平安州的大嫂甄氏寫了一封信。
經過和徐茂行的數次思想碰撞之後,如今的黛玉已經不再念着過繼孩子了。
自然而然的,對于徐樗和徐桂的親娘甄夫人,她就更上心了幾分。
原本徐家獲罪就是朝堂鬥法的結果,甄夫人一個孕婦跟着全家同走流放之路,更是無妄之災。
得了産後抑郁根本就不是她的錯。
原本兩個孩子在她身邊時,她對孩子的态度不會太好。如今孩子遠離了,她心裏也必然痛苦後悔。
但這個時代的人,只會把女子生兒育女當做他們天生的義務,根本就不重視孕婦本身。
平安州那邊是不會有人想到她需要開解的,說不定還會因為她不願意養自己的孩子而埋怨她心狠。
同為女子,林黛玉不知道也就罷了。如今既然知道了,讓她什麽都不做,她良心上也過不去。
所以她才斟酌再三,又拉上徐茂行一起,寫了一封長信開解甄夫人。
而且這樣的信,她決定以後每個月都寫一封。
一開始只是開解甄夫人,慢慢地再添加一些兩個孩子的趣事。
徐茂行不是專門學心理學的,不知道産期抑郁究竟該怎麽疏導,只能把自己一知半解的心理學知識交給黛玉,再讓黛玉用她天生細膩的心思梳理一番,自己摸索着來了。
第一封信送出去,甄氏那邊沒有回音,黛玉根本不知道對方看了還是沒看,究竟有沒有一點效果,心中很是忐忑。
等到該送第三封信的時候,上個月送去的第二封心仍就沒有回音,她有些坐不住了。
她決定,第三封信不再讓驿站幫忙送了,而是再讓徐祿親自跑一趟。
正好這個時候,徐茂行的生辰剛過去不久,還有一個多月就是中秋了。
就當是讓徐祿提前送些過節用的東西。
正好新收的一批銀耳幹貨也做出來了,黛玉親自挑了些好的,直接分成兩份,多的那一份孝敬給婆母,少的那一份就給大嫂補身子。
這般提前分好,用簽子标明了,也免去甄夫人礙于孝道,一點都分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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