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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64章 敲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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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4章 敲打

    “好生練字,莫要偷懶。”紫鵑溫柔地摸了摸弟弟的腦門,見他鄭重點頭,才笑着放開了手,“去吧,爹娘這裏還有事呢。”

    狗兒抱着東西,一溜煙就鑽進隔間去了。

    等兒子走了之後,洪十一抽了口旱煙,老神在在地問:“可是奶奶那邊還有什麽吩咐?”

    紫鵑道:“爹,娘,奶奶要見見你們。”

    洪十一兩口子一聽,就知道這次是有差事要給他們了。

    這也就意味着,從今往後,他們一家子是真的要在徐家紮下根來了。

    兩口子對視了一眼,洪家的說:“行,我這就去找兩件新衣裳,和你爹換了去給奶奶請安。”

    他們叫紫鵑自己坐着,兩口子會內室換了件衣服,便随紫鵑一起去正房見黛玉。

    一路上紫鵑多次叮囑,說奶奶是個賞罰分明的人,叫他們不必緊張,安心等候分派,日後好好辦差便是。

    洪十一笑着應道:“明白,明白。我的好姑娘呀,你爹娘吃的鹽比你吃的飯都多,這些道理如何不明白?”

    進門之後,紫鵑走到了黛玉身側站好,老兩口則是行大禮拜見。

    受了徐茂行影響,不大喜歡讓下人跪拜的黛玉,這次卻等他們把禮數做全了,才叫他們起身。

    這時候,珊瑚奉黛玉的命,端了兩盞茶過來,黛玉便給他們賜茶,又給他們賜座,做足了禮賢下士之态。

    等他們喝了茶,黛玉又關懷了幾句,才進入了正題:“紫鵑是你們教出來的,能教出這麽好一個姑娘,你們二位的人品我是絕對信得過的。”

    兩口子雖被賜了座,卻并不敢坐實在了,洪家的聽了立刻就要起身回話,黛玉忙攔住了,“坐下說話,坐下說話。”

    “多謝奶奶。”洪家的陪着笑臉,“紫鵑這丫頭你也就是手腳勤快點,多虧奶奶不嫌棄粗苯,這麽多年帶攜在身邊,還多有賞賜。”

    他們一家子脫離榮國府這麽幹脆,還有一重原因,就是黛玉待紫鵑寬厚。

    他們這些做下人的也不敢多求,只求伺候的主子性子好些,不過于嚴苛即可。

    黛玉笑道:“紫鵑自有紫鵑的好處,這個我心裏清楚。不過你們也看到了,我們徐家小門小戶的,一針一線都得精打細算,比不了榮國府家大業大,便是金的玉的丢了砸了,主子都不在意。”

    洪家兩口子和狗兒不同,狗兒真是個十一二歲的孩子,性子還沒完全定型,日後跟着徐茂行,慢慢就知道徐家的規矩了。

    可洪十一兩口子卻是在榮國府長大的,對榮國府的各種歪風邪氣見識頗多,或多或少都會沾染些。

    黛玉醜話說在前頭,是先小人後君子。先讓他們明白自己的态度,日後只要好好當差,她自然不會計較對方在榮國府時是怎麽樣的。

    可若他們要把榮國府那一套帶到徐家來,事先給過提醒的黛玉,自然不會心慈手軟。

    待下寬厚是一回事,被下人蹬鼻子上臉,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洪十一兩口子心中一凜,原本因紫鵑的待遇極好,還有兒子頭一次拜見就有賞賜而放松的心神,瞬間又提了起來。

    年長的仆人對年少的主人,多多少少都會有仙輕視之心,覺得年輕人見識淺短,許多事情都得依仗他們這些老仆人提點。

    就連徐茂行剛剛自立門戶時,被他弄回來的福伯也存了這種心思。

    更何況黛玉在賈家時,自認是寄居之客,雖時常被王熙鳳請去幫忙看賬本,卻從未聲張過。對于賈家的奢靡鋪張,也只暗地裏和寶玉說過。

    寶玉雖行事無羁,其實心裏明白得很,太知道什麽話能傳出去,什麽話不能傳出去了。

    因而,賈家上下幾乎無人知曉黛玉的才能。便是洪十一一家,也因紫鵑口風嚴謹,只知道林姑娘并不像外人說的那樣刻薄,對身邊人是極好的。

    試問這樣一個形象,即便是成了他們名正言順的主人,又怎麽可能讓他們心中立刻生出敬畏?

    便是謹慎如洪十一兩口子,在決定來徐家的時候,也覺得黛玉身邊只有紫鵑一個貼心人,他們一家子就是給黛玉來壯聲勢的。

    懷着這樣的心思,難免就覺得黛玉需要倚仗他們,對他們多少要客氣幾分。

    再有狗兒頭一次拜見就得了兩匹好緞子,更加印證了他們這種猜測。

    但此時此刻,黛玉一番話語說出,卻讓這兩人意識到:他們都小看了這位寄居在榮國府的表姑娘。

    人家并不需要倚仗他們才能在徐家站穩腳跟,甚至于還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徐家的老仆已經被這位當家奶奶給收服了。

    他們一家子的到來對黛玉來說,絕不是雪中送炭,僅僅是錦上添花。

    這個認知讓他們有一瞬間的失落,不過他們兩口都謹慎慣了,那些奢望在心裏存的又不久,很快便調整好了自己的心态。

    “奶奶放心,老奴們既然到了徐家,自然要服奶奶的管,守奶奶的規矩。”

    黛玉的笑容裏多了些溫度,安撫道:“你們也不必緊張,我們徐家講究賞罰分明。只要你們把差事辦好了,自然少不了你們的好處。”

    恩威并施地敲打了一番,察覺到他們的态度已經端正了,黛玉才說:“我這裏正好有一件要緊的差事,需要你們兩口子去直隸襄助福伯。只是不知,你們可會算賬記賬嗎?”

    “會的,會的。”洪十一家的忙道,“我們夫妻在榮國府雖只是小管事,但因家裏人丁單薄,沒什麽背景深厚的親戚,只能多幫大管事幹活,算賬記賬也是學過的。”

    黛玉道:“那好。既然是學過的,我就把莊子裏管賬的事交給你們了。你們回去收拾收拾,明日便和福伯一起去直隸吧。”

    洪十一想問:去直隸到底要做什麽?

    但見黛玉臉上雖挂着笑,卻沒有半點要多說的意思,當即便識趣地閉了嘴,陪着笑答應了。

    接下來的一天,兩口子心裏都有些不上不下的。直到晚間紫鵑回來,洪家的忙拉着女兒問:“只說叫我們去直隸管賬,究竟是管什麽賬?奶奶也不給個說法。”

    紫鵑冷笑道:“你們不是經年老仆嗎?又是國公府邸裏出來的,什麽不知道呢?還用得着奶奶這生瓜秧子點明了吩咐?”

    這是拿他們倆初見黛玉時不大安分的态度說事呢,洪家的臉上登時一陣紅一陣白的,讪讪道:“我和你爹也是一時糊塗,經奶奶提點不是明白過來了嗎?咱們是親娘兒們,便是主子叫你敲打我們,你也不用這般端着大丫鬟的款兒呀。”

    “一時糊塗?好一個一時糊塗。”紫鵑更是冷笑連連,“你們的賣身契還在奶奶手裏握着呢,就敢起那種糊塗心思。真以為少了你們,奶奶手裏就無人可用了?”

    當初他們還在賈府時,紫鵑就是先從徐茂行那裏得知賈家要出事了,也是徐茂行勸她把父母從賈家接出來的。

    她去勸說的時候,把前因後果都說得很清楚了。

    也就是說,徐家兩個主子之所以讓紫鵑把他們從賈家弄出來,并不是誰需要他們,而是看在紫鵑的面子上,不忍她将來骨肉分離。

    紫鵑又把當初的話重複了一遍,滿心不解地問:“當初分明說得很清楚了,你們到底是怎麽想的?若不是二爺念着奶奶,對我愛屋及烏,哪裏會管你們是不是被賈家牽連?”

    洪家的看了丈夫一眼,幹笑道:“這不是……不是一時想岔了嘛。”

    紫鵑板着臉道:“也別說什麽想岔了,你們那點心思,奶奶早看得透透的了。不就是在賈府見多了賴管家、林管家他們的威風,覺得你們這樣的大家管事到了徐家這樣的小門戶裏,也想嘗嘗那樣呼風喚雨的滋味嗎?”

    她看向自己的父親,語重心長地勸道:“爹,徐家再怎麽樣,也曾是官宦世家,朝中的人脈縱使一時用不上,也都還是在的。

    只等将來二爺中舉,重新進了朝堂,不管是當今聖上,還是徐老爺的同窗、同年、舊友們,都會對他另眼相看。

    這次你們犯糊塗,奶奶好心替你們遮下來,不叫二爺知道。若再有下一次,叫奶奶不耐煩了……”

    說到這裏,她故意頓了頓,直到他們的心提了起來才繼續說:“你們應該也知道,二爺也曾是京城有名的纨绔,能有什麽好脾氣?”

    聽見“纨绔”二字,洪十一兩口子腦子裏首先出現的,就是賈赦、賈琏、賈珍、賈蓉這老中青三代四個纨绔。

    在這些人眼裏,人命又算得了什麽?

    洪十一不禁打了個寒噤,再也不敢躲在自家媳婦身後裝死了,趕忙表态道:“女兒你放心,哪怕是為了你們姐弟二人的前程,我和你娘也不敢再起什麽糊塗心思了。”

    紫鵑這才露出了笑臉,挽着母親的手在榻上坐下,依偎着撒嬌道:“你們是不知道,今天我都快被你們給吓死了。”

    洪家的這才想起來,今日他們的行為還會連累自己的一雙兒女,一時對女兒的愧疚心思起來,方才被女兒教訓的不快登時煙消雲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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