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云氏祠堂,前来吊唁的人很多,但是一个生意上的伙伴都没有,大多数都是亲戚和宗亲。
如果是放在城里或者殡仪馆,估计来的人更加屈指可数。
祠堂分为前堂和后堂。
这三天,云浩泽的遗体放在后堂,女性亲戚和自家人集中在后堂,守着棺材哭灵,男性则在前堂送往迎来,招待前来吊唁的人。
最重要的一点,死者女儿和姐妹是要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地大声哭灵的,不过现在随着时代的变迁,哭灵的人直接由录像带播放,哭灵的人可以解放了。
所以,身为亲生女儿的云臻就坐在后堂,头上披着麻袋,耳边听着收音机里的哭灵声,一动不动,神情冷漠。
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谁都没有多说一句,都以为她伤心到人都木了。
只有云臻知道,如果不是习俗摆在那里,她早就跑了。
云浩泽的堂姐妹们三三两两坐在一起,和云臻泾渭分明。
等傍晚时分,来吊唁的人都已经离开,后堂里只剩下云臻一个。
这里要她守到明早,她瞟了一眼冰棺,缓缓起身,离开。
郁盛言拿着食盒走了进来,看到云臻赶紧走了过去,牵着她的手走出祠堂。
“没想到乡下的葬礼习俗这么麻烦,这还要好几天,你要天天这样呆在这里?”郁盛言的神色带着不悦,最要紧的还是担心云臻的身体。
云臻接过他手中的食盒,抱住他的手臂,“你觉得我会这么傻吗?今天一整天我也就在那里呆不到一个小时呢!”
这期间她可找借口跑出去躲懒了,今天这么乱,谁知道她有没有呆在那里。
“好了好了,今晚回去就不过来,等火化那天再过来,然后等着下葬就行了。”
这一切还不是为了应付一下。
两人走出不远的空地里的石桌子上,将食盒里的饭菜一一摆了出来。
“饿了吧,快吃!”有了之前的下药事件郁盛言对云臻入口的东西严防死守,就算在农村,他也不好掉以轻心。
最主要是利巴韦林片不是什么明显的毒药,就算对孕妇对胎儿有害那也要很久之后才能查得出来,那时候谁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胎儿畸形或者流产?
平常人随便吃也没有任何症状,孕妇合适禁忌药。
“是你亲手做的?”云臻惊喜地看着面前的饭菜,冷了一整天的脸色终于有了笑容,“老公,你辛苦了!来,你也吃!”
云臻给郁盛言夹了一块肉送到嘴边,郁盛言张口,一口吞下。
“这几天你都要呆在这里吗?”
既然都不需要云臻守着,没有必要呆在这里吧?
至于守灵和哭灵,让云家的人去安排吧,云家又不是只有云臻一个女儿,那云锦烟可是云浩泽疼了二十几年的“亲生”女儿。
至于云臻这个被苛待了几十年的女儿,能回来送他一程已经仁至义尽了。
人都死了,没得再委屈自己。
“呆着吧,人都死了,也就只剩下这么七天时间,以后尘归尘土归土。”
云臻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留下。
没办法,舆论害死人啊,她以后要作为郁家的总裁夫人,郁家的当家族长夫人,这羽毛还是要爱惜一些。
原本她的身份就容易被诟病,如果再加上连父亲的葬礼都不见人影,她面子不要紧,郁家的面子还要不要了?
这些身外的名声,即使不能给她带来什么实质的益处,但至少不能拖她的后腿,让自己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
“叮铃铃”,郁盛言的铃声响了起来。
手机接通,江添着急的声音传了过来,“郁总,总公司传来消息,欧美那边的公司出现了意外,那边的人搞不定,都乱套了!”
听着江添带着担忧的汇报,郁盛言立刻明白了,国外出现的问题比他想象中的还要严重,国外分公司几乎都乱了套。
似乎必须要自己亲自出国一趟才能摆平。
郁盛言看了一眼吃得精精有味的云臻,有点不太想出差。
结婚的这段时间,他还从来没有和她分开这么长时间。
他又转头看向祠堂的方向,如果不是云浩泽出殡,他真想带着她一起出国得了。
算起来除了上一次和云臻旅拍婚纱照,他还没有正儿八经地和她度过蜜月呢。
“郁总,如果你这边方便的话,我给您定最近的航班,现在我派人去夫人的老家接您,晚上十点半的飞机。”
这里没有国际航班,他们必须先飞莞城然后转机飞北美。
时间已经很紧张了,但如果郁盛言不去的话,他还要另作安排。
郁盛言没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云臻,这个时候,他原不应该离开的。
想了想,他最后还是沉着声应下,“你立刻安排。”
“是,郁总。”
云臻一听到郁盛言临时要出差,赶紧咽下口中的食物,“你公司还有事情,先回去吧,白乔和祁进在这里保护我就行!”
郁盛言不舍地牵着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记得,除了白乔和祁进拿的食物,任何吃的喝的都不要碰,如果秦霄贤来村里的话,你要记得离他远点!”
郁盛言仔细地吩咐她各种注意事项,啰嗦得犹如老妈子一般。
云臻抿唇偷笑,心里早就乐开了花,他说一句她便应一句,一点不耐都没有。
末了,郁盛言依旧不放心她的安全,“我让人连夜赶过来,暗中保护你,你不要随意乱跑,听到了吗?”
“嗯嗯!”云臻没有不应的。
等江添的车到了村口的时候,看着郁盛言云坐进车里,云臻的心里立刻涌上不舍,她抓着郁盛言的手,呐呐问,“你要出差多少天?”
“快的话三天,慢的话云浩泽下葬那天一定赶回来!”郁盛言的目光温柔似水,嘴角带着淡淡的笑,视线落在她的脸上流连忘返。
伸手在她的脸颊上轻轻捏了捏,细嫩的肌肤让他爱不释手,惹得他都舍不得离开了。
“哦,那路上小心,等到了就给我报平安,别让我担心。”
云臻松开他的手,后退两步,示意江添快走了,晚上十点半的飞机,不知道现在赶过去,还来不来得及。
等轿车从她的视线内消失,她才怅然若失的转身。
却撇见黑暗中一闪而过的身影,她怔了怔,“他怎么跑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