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分六界。

    可还有一个地方，脱离于六界之外，不属于任何一界，那就是顾燕自小长大的地方——流云山。

    流云山与冥界相邻，常年有许多恶魂恶意徘徊。在那里，实力稍弱一点的，便会被那些恶魂生生吞噬撕裂。

    不仅如此，流云山中还充斥着无解的瘴气，遮蔽天日，似乎对妖族有着天生的克制。

    顾燕自化形到长大，在流云山度过了千万年，在那样一个恶意围绕，昏暗阴沉的地方孤寂的待着。

    俞临听到这些不是不心疼的，她寥寥几句带过了自己的幼年，但千万年的时光，那该是一种怎样的折磨。

    “以后都会有我陪着你。”他环住顾燕，把人抱在怀里，“寸步不离，永远相守。”

    “一步都不能离开吗？”顾燕表情有些僵硬，那她还怎么去见谢芝？

    “对。”俞临抱的十分紧，那是一种恨不得把人融进自己骨血的力道。

    “可……你是妖族。”她想抬头，但他不让，无奈之下，只能继续说：“流云山里的瘴气会伤害你的。”

    俞临松开她，手指轻抚她的发丝，笑着道：“只要是跟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

    顾燕笑容略有些不自然，她轻嗯了一声。

    两人进入到流云山中。

    如她刚才描述过的那样，处处瘴气缭绕，稍不注意便会迷失在其中。空中还回荡着一些若有若无的哀嚎，听着颇为瘆人。

    “你有受伤吗？”顾燕停下脚步，望向身旁一直牵着她手的俞临，“有哪里不适吗？”

    俞临没回答，面色似乎也有些不对。

    看他这样，顾燕不免有些着急，“到底怎么了？”

    她伸出另一只手探上他的脉搏，但刚一动，便转瞬间陷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耳畔是他熟悉的笑声，“这么担心我，嗯？”

    顾燕立刻反应过来，他根本一点事没有，装的！

    “耍我好玩吗！”她狠狠的掐了一把他的腰，想要推开他。

    “我错了，太子妃殿下别生气了，好不好？”俞临讨好的哄着她，但就是不放手，整个人都黏在她身上。

    “你再不放手，我就真生气了！”顾燕板着脸，故作严肃。

    “好。”俞临说着又在她面颊上亲了一口，才把人放开，惹的顾燕气恼瞪他。

    他神情柔和，双眼之中流动的光彩夺目，那些都是对她的爱意。

    在他的注视下，顾燕恼怒的表情再也维持不下去，只得佯装不耐烦的催促他，“快走！我还要修炼呢！”

    俞临眸中笑意更温柔，他牵起她的手，顾燕没好气的看他一眼，但终究没再说什么。

    流云山很大，一路上，顾燕都在思考该如何打消俞临的戒心，让她能够消失一个月也不被发现。

    但思来想去，她都没有想出什么好办法。

    直到面前一物的出现——雾中梦影。

    那也是瘴气，但却与平常瘴气有所不同，它能够看到一个人此生所有的经历。

    只要她带着俞临进入其中，滴下血液，那么他就会被限制行动，直到看完她的所有过往才能离开。即使他是天妖境也无可奈何。

    血滴的越多，瘴气中揭露的过往也就越多。

    他不是想进入她的神识，不是要与她更亲密，更加了解她吗？

    她给他这个机会。

    虽然她没细问几天前他是怎么救回自己的，但一想也知道，那时的她，可以说距离死亡就差临门一脚。

    要救回这样一个人，付出的代价可想而知。

    他那么爱她，即使知道一切后，也一定会原谅她吧。

    她承认自己不择手段，阴狠毒辣，把别人的心意践踏在脚底。

    但，爱一个人不是应该爱她的全部吗，俞临能够做到的吧。

    等她拿到明灵珠，魔力一定能再提升一个境界，距离她的大业就不远了，她很难不心动。

    他不是口口声声，她在他心中是第一吗？

    既是第一，那么她就算做了一些他不能忍受的事情，也会谅解吧。

    顾燕眸光阴沉，她从踏入流云山开始，那些骨子里带的暴躁恶念就控制不住的在叫嚣，之前与俞临说话的时候，还勉强能压制下去。

    但随着越来越深入流云山，那些残存的理智也消失殆尽了。

    恶念滋生长大的人，合该恶贯满盈，嗜血残暴才对。她，只是遵循天性而已。

    俞临能理解的吧。

    “燕燕？燕燕！”

    耳边传来俞临担忧焦急的呼唤。

    顾燕抬头，眼睛里紫光浓郁，光芒之下掩藏着她深深的恶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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