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玫办了入职之后,一直在市委党校参加全市的新入职培训。
同一批考进市里各部门的新公务员都在一起,全都住在市委党校。
这些人里,有一直想要上岸,考了很多次的社会人,也有不少应届毕业生。
祝玫细心观察每个人,倒也觉得有意思。
她出道早,虽然年龄三十刚过,但如果从大一做网店开始算起,工作经历却要将近十三年了。
有些刚毕业的学生,脸上一脸稚嫩。
而好不容易上岸的,则把这份工作当成至高荣耀。
祝玫觉得自己可能也被他们视作怪人。
因为她不参加社交饭局,也不在小组讨论上表现自己,就差把混日子写在脸上了。
其实,她对体制内工作,的确一点兴趣也没有。
她喜欢挑战,不喜欢按部就班。
甚至她想过,如果外公过世了,她就辞职,重新回到商场上去驰骋。
但她又希望外公能长命百岁,活到她退休最好。
每次信马由缰地想到这些问题,结果就是,无解。
有时候还是会想恋爱,但想到恋爱,就会想到黎沐风。
但以她现在的条件,找个经济适用男?
只怕她是经济不错,对方未必适用。
其实她不需要对方经济条件如何好,只需要懂得她,关怀她,就够了。
人这一辈子,不就图个知冷知热吗?
然而当前的社会舆论,却硬生生将男女对立了起来。
仿佛在性别之间竖了一座巴别塔。
明明是两性之间的相互吸引和关怀,却被冠之恋爱脑和舔狗。
爱一个人就是想付出,难道有什么不对吗?
祝玫撇了撇嘴,准备去上课。
党校的培训是全封闭的,必须要住在党校才行。
祝玫不太放心外公一个人,还是请了魏婶婶帮忙,每天在肉摊子上买点菜给外公送去。
考虑到以后在市里上班,她买了两辆车,一辆是上下班的代步车。
另一辆则是suv,打算以后周末出去周边逛逛,开着舒服。
两辆都是新能源车。
她打着车的名义,在外公家的小院子里安装了一个360度的摄像头。
用摄像头看车是假,盯着外公是真,这样一来,外公每日进出,她都能看到了。
虽然还算是分隔两地,但毕竟都在一个市里,路程也不远,周末假日能多陪陪外公,也是一种安慰和孝顺。
这天已经是下午4点多了,祝玫下了课,正换了衣服,打算去党校的健身房锻炼。
谁知今天倒好,党校的车非常的多,一堆领导干部模样的人,从大礼堂出来了。
祝玫想,难怪今天的课变成了分组讨论,原来是大礼堂另有用处。
不少同一批的新公务员,知道这是遇到大领导的机会,都在驻足观看。
祝玫倒是无所谓,继续往运动中心那栋楼去,却被一个人叫住了。
一个男人的声音不确定地问,“小玫?”
祝玫觉得这个声音有些耳熟,但第一反应不是黎沐风,倒是松了口气。
她双手插在口袋里,转身,看到对方,不由得皱了皱眉。
瞿斌脸上是客套的笑容,他再度问,“是小玫吧?我肯定没认错,这么巧能在这里遇到。”
他身边还站着几个人,祝玫不知道自己这位姑父如今是多大的官,但毕竟不是当年叛逆期的小女孩了,在外人面前,祝玫不好驳他面子,于是点了点头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瞿斌问身边人,“这几天党校有什么活动吗?”
身边人道,“市里面新招的公务员在培训。”
瞿斌听了倒是有些意外,却没再说什么。
今天是全市的警示教育大会,先前因为全市多名财政局长落马,此后又牵扯出了一名分管副区长、一名副县长和一名县委书记。
事情闹得挺大的,所以根据要求,市纪委在市委党校大礼堂,召开全市干部警示教育大会。
全市正处级以上党政负责干部都要参加,阵容浩大。
祝玫在健身房做了40分钟力量训练,手机显示有89条消息。
打开微信,祝玫发现自己被拉进了一个群里,里面都是渤江区这次招录的第一批新任公务员。
第一反应是,设置消息免打扰。
设置完退出来,发现是有人发了照片,说今天看到区委书记了。
下面有人怂恿那人去抱大腿。
祝玫觉得在群里公开谈论这些不妥,所以也只是看着。
不时有人发一些领导视察的照片,显示自己能量很大。
其中有一张,是周善民上车的照片。
祝玫看着这张照片许久,直到眨了眨眼睛,才知自己眼睛发酸。
那个想要治国平天下的男人,在躬身为区委书记开门。
祝玫觉得揪心,又觉得讽刺。
这就是他想要的生活吗?
但想想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为了能够让陈逢时给点资源,做着他的免费保姆、助理和点读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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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世界上谋生不易,谁也不比谁清高到哪里去。
只是有些可惜。
当日一别,再见无期。
祝玫点掉了那张照片,回到党校的宿舍。
室友同她的大学同学去吃饭了,两个人都是合闵理工学院的。
与祝玫的学校自不能比,唯一的优势是,合闵理工学院在繁都排名第二,仅次于繁都大学。
因此,录取的人不少。
这次他们有好几个同学一起考上了公务员,培训时候就互相结伴。
而祝玫总是独来独往,她也没办法同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交心交肺,两个人就当不碰面的室友,各不干扰。
祝玫吃了饭,回到宿舍,洗了澡,躺在床上一边拉伸一边看书。
这种生活很规律,仿佛一切尘埃落定,而她叶落归根。
开了视频,确认了一眼外公已经回家了,给外公打了个电话,简单汇报了一番今日的学习情况。
外公道,“今天去你爸妈坟头给他们放了点最新的供品。”
父母就葬在村里,外公时常会去,怀念故人。
祝玫听着,想起了白天遇到的瞿斌,她法律上的姑父,却是她这辈子也不会承认的亲人之一。
她不应声。
外公说到这里,却有些吞吞吐吐。
祝玫问,“怎么了?”
外公挠了挠头道,“今年你爸妈忌日那天,你没回来,你爷爷带着你两个伯伯来过。”
祝玫不忍心看到外公在自己面前露出这种怕被责备的神情,故作轻松问,“他们来干什么?磕头赎罪?”
祝庆东叹气道,“是啊,他们说,你奶奶都过世好多年了,希望我们原谅他们。”
祝玫问,“你怎么想?”
祝庆东说,“我想到你妈妈当年……”
说到这里,祝庆东有些哽咽。
祝玫也红了眼睛道,“老祝同学,别哭了,你还有我。”
祝庆东被她逗笑,可也因为祝玫说出这句,更觉得心酸,这可是他的宝贝啊。
当年,由于祝玫奶奶的千般阻拦,祝玫父亲刘卫承用了同原生家庭决裂的方式,与祝姌结了婚。
结婚后,刘卫承就当自己是祝家的儿子,由于这段婚姻得不到那边的承认,一开始几乎是断了和自己父母的关系。
说起这些,祝庆东心酸叹气。
如今祝玫的爷爷早就从领导位置上退休了,也早已变回了普通人,倒是几个孩子培养得很出色。
如果祝玫爸爸还在世的话,现在应该也是高级工程师了。
然而,却是一场车祸,天人永隔。
祝玫道,“你别管他们,我知道,他们就是想让我认祖归宗呗。我要是认祖归宗了,谁跟你姓啊?是不是?”
外公听了,倒是关注了另一件事,他说,“你连个婚也不结,这都绝后了,你姓不姓祝跟我有什么关系?反正都是绝后。”
祝玫抚着额头道,“没事,我去父留子,生个孩子,跟我,不,跟你姓哈。”
外公跳脚道,“胡闹,胡说八道什么呢!孩子没个爹那哪儿成啊。”
祝玫笑了笑道,“你把我逼急了我就这么干。”
原来是威胁他老人家,祝庆东被她气笑了,说,“行行行,我不催你还不行吗?唉,也不知道我闭眼之前能不能看到第四代哟。”
祝玫道,“行了,我尽力还不行吗?”
外公这才笑逐颜开道,“这才对嘛,工作稳定了,个人大事也不能放松。而且这事不能你一个人尽力,得两个人一起。”
祝玫敷衍点头道,“知道了知道了。”
在亲人身边的时候,更容易感受到温情。
但同样的,唠叨也是成倍增加。
祝玫倒是觉得在市里工作也挺好,至少不用面对每日的唠叨。
可是在市里,也会遇到那个她过不去的情关。
人生就是打怪升级,前路上,永远都有坎。
叶墨珲上班第一天,就感受到了地方同部委工作的大不相同。
区长卫仆东下去调研了,但吩咐跟着叶墨珲的区府办副主任陶树青,要仔细把分工同叶墨珲说一说。
区委书记周善民一早就叫了叶墨珲过去谈话,说是谈话,但周善民也不过来了大半年,对渤江的具体情况,恐怕并不太清楚。
周善民对叶墨珲说,“宋书记说,你原来在商贸部工作,促进消费,提振内需,我想这块工作你应该是很熟悉的。照理应该让你分管商业工作,但我们是郊区,商业的体量不大,目前,工业呢,这些年搞了许多探索,但归根结底,还是缺乏科技创新的问题,附加值低,含金量低,就做做代加工,能产生多少效益?都是落后产能,要转型。我原来在市里是负责政策研究的,我想啊,渤江要推进产业转型升级,还是要科技驱动。”
这个调子起得很高,也确实是这个道理,叶墨珲认真听着,还在笔记本上记下了。
周善民又道,“我们总体工业能级还是太低了,别看区属国企数量多,但没一个能走出渤江,去外面同别的企业竞争的。不像市中心的国企,都可以同外资共同持股项目,组建合资公司,引进生产线,或者承接大型商业管理项目。我们呢,都是靠着本乡本土的这些,不能长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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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善民滔滔不绝,说了一个多小时,核心实质就是希望通过科技创新,成果转化,提升产业能级。
然而科技成果转化,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往往十个科研项目,也结不出一个有效益的果子出来,就算有了果子,也未必能催生出一个效益高的产业出来。
叶墨珲虽是心里这么想的,表面上仍然很谦逊地听着,不时附和。
但只是这么一番谈话,让叶墨珲对周善民有了一个初步印象:书呆子。
可这样一个人,却坐在了区委书记的位置上,作为一把手,叶墨珲需要他的支持,自然不能轻忽。
不过听他说话这思路,叶墨珲在心里暗暗摇头。
周善民一番高谈阔论之后,对叶墨珲道,“墨珲啊,科技也是你分管,未来你在这方面,要多思考多谋划。”
叶墨珲恭敬地应了声是。
周善民不再多说,只是让他慢慢来,先熟悉熟悉情况。
从周善民办公室出来,黎沐风的办公室门开着,两个人又打了招呼。
黎沐风带着叶墨珲在区委办公大楼里转了转,同在这栋楼里办公的几位常委见了面。
工作千头万绪,叶墨珲倒也不急。
回到区政府,叫了区府办副主任陶树青过去,他让陶树青帮他安排后续去各分管局办和企业调研的事。
陶树青四十出头的年纪,比叶墨珲大了不少,说话做事比较稳重。
联络员方濮进来了,陶树青看了他一眼,方濮一哆嗦。
叶墨珲同陶树青还未说完话,方濮这么贸贸然闯进来,的确有些冒失。
陶树青问,“找领导什么事?”
方濮递了文件夹给陶树青道,“有些材料需要叶区长签字,另外还有两个会议通知,是明天的会议,在市政府。”
陶树青接过了文件夹道,“我知道了,你去吧。”
方濮退了出去。
陶树青把材料审核了一遍,递了材料给叶墨珲,解释道,“小方是从招商局调来的,还是个事业编制,不懂规矩,是我的失职。”
叶墨珲挑了挑眉,倒是听出了话外音。
他接过文件夹,翻着面前的材料,状似不经意问,“哦,谁推荐的?”
陶树青道,“他这次公务员面试没通过,他的舅舅请了余章平主任安排的。他舅舅是江口镇党委书记张培生。”
叶墨珲点了点头,没有表态。但听陶树青今天第一天就能告知他这些背后的原委,显然是个不错的人,其实做人坦诚才是职场上的通行证,但很多人总觉得阴谋论才是。
叶墨珲看得出,陶树青是个可靠的人,显然明白大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
他草草阅览着面前的资料,问了些相关的问题,陶树青言简意赅,说得清清楚楚,可见工作扎实。
叶墨珲谦逊道,“后续我有不明白的,多向你请教。”
陶树青说了句不敢当,知道他要处理材料文件,便不再打扰,出去了。
可这一天,却没个停。
方濮拿来的材料,原来都是烫手山芋,的确挺急的。
其中有两个市领导批示件,批转到了他这里,都已经到了截至答复时间了。
一个是某小区房屋开裂,存在安全隐患,引发了群体矛盾,希望查清事实情况的批示。
另一个,是区里亏欠教育生均费,农民子弟学校条件差,存在安全隐患,希望早日落实生均费,修缮校舍的批示。
看来都是难啃的骨头。
叶墨珲又请了陶树青进来,问他按照惯例,这样的批示件如何处理。
陶树青说,一般区领导批转给相关负责部门和街镇阅处。
不过,叶墨珲仔细看了材料,确定这两件事已经是多次反映,多次批示,却依然不能解决。
他请陶树青把先前的汇报材料拿上来看,过了会儿,陶树青就拿了过来。
叶墨珲仔细地看了看,问,“这商品房是龙腾集团和渤投集团共同开发的,既然是市场主体行为,那么该维修,该赔偿,就由企业来负责,不对吗?”
陶树青说,“照理是这样的。”
叶墨珲接着道,“但因为渤投集团是国企,所以要修?”
陶树青道,“不是这个原因。”
叶墨珲问,“那是什么原因?”
陶树青说了来龙去脉,只能说,这一处小区,两个集团共同开发,不同的房屋类型,不同的分包,最后造成的结果是,商品房比保障房出现了更多的墙面开裂等问题。
商品房的住户自然不满意,认为是工程质量问题,坚决不肯动用维修基金。
在此期间,带头的居民突然改口了,说是房屋质量没问题。
没两个月,就把房子租了出去,搬走了,不知所踪。
于是居民说是这人拿了开发商的钱,事情就越闹越大,房子开裂问题也越来越严重。
就成了久拖不决的问题了。
叶墨珲道,“你建议如何解决?”
陶树青道,“继续批转吧。”
叶墨珲捏着那份材料看了看说,“就按照流程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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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矛盾,时间久了,无非是哪一方妥协的问题。
陶树青道,“主要是先前这小区的居民去市里闹访了,又去了京城。”
其实,明眼人一看,房屋质量肯定有问题。
但时间过去那么久了,如何认定,反而成了难事。
他叹了口气问,“那么教育生均费的事呢?”
陶树青道,“的确欠着,的确没钱,学校也没钱翻修。”
叶墨珲皱眉道,“再穷不能穷教育。”
陶树青道,“区里去年年底,工资都差点发不出来。”
叶墨珲道,“区里都到这一步了?”
陶树青道,“是啊。去年虽然减薪了将近10%,也清退了一批聘用人员,但因为是去年下半年才开始的,效果可能要今年才会显现。但今年也有今年的问题,还有历年的债务要清偿,每年增加的保障性支出,还有去年没有结清的一些项目尾款,约定的税收返还补贴。”
陶树青对情况很清楚,他继续说着,“此外,今年区级税收增长,半年统计数据显示不如预期,现在唯一的希望是,把新江计划收储的6块地卖了,原本是想让渤投集团和龙腾集团拿地的,还是老套路,但张主席高升之后,周书记却不同意。”
叶墨珲问,“为什么?”
陶树青道,“一方面,周书记上任第一天,就遇到小区居民投诉开发商房屋质量问题而造成的群访事件,就是龙腾集团开发的小区。另一方面,龙腾集团做了不少项目,想在持股比例上面占多数,也让周书记不满意。”
是人都会不满意的。
如果以前张勤民在的时候,都是国企是大股东,民企是小股东,那么没道理换了个书记,就换了个说法。
龙腾集团要给周善民上课,周善民再愚钝,也没有答应的道理,何况就算周善民被糊弄过去了,他身边还有黎沐风,怎么可能不提醒?以后倒追起来,身边人若不说,也脱不了干系。
叶墨珲点头问,“那么现在呢?那几块地怎么说?”
陶树青道,“周书记联系了一家建安的房企,打算来拿地,准备签合作意向。”
土地财政持续这么多年,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地方政府需要解决的问题太多,最后被迫饮鸩止渴。
叶墨珲问,“流程走了吗?现在这样的形势,一线城市的土地流拍情况也很普遍。”更不要说渤江这种中部城市的郊区了。
陶树青说,“目前还没有,在准备阶段。”
叶墨珲点了点头。
叶墨珲于是请陶树青,先安排调研财政局,党管干部,政府管账。
上任第一件事,先把财政账目搞清楚,看菜吃饭,才能有的放矢。
照例财政局应该是卫仆东分管,然而卫仆东目前只负责全面工作,区政府日常工作,包括财务、审计,全部都由叶墨珲分管。
叶墨珲也不免猜测,这么分工,前任胡大能那不就是帮着背锅的么?
分管财政,负责日常工作,代表政府日常运行,都由这位副区长在具体操办。
裁员和减薪都是得罪人的活,胡大能越能干,干得越成功,就越是会得罪人。
其实该庆幸财政局长出事,如此一来,反而恩怨全消,保全了他自己。
而如今坐在这个位置上的叶墨珲,深感这地方是个坑。
不过他也不急,走一步看一步,身正不怕影子斜,踏踏实实干事就够了。
同陶树青又闲谈了一会儿,他问陶树青,“陶主任是什么时候到的区府办?”
陶树青笑道,“十年前来的。”
叶墨珲道,“我看你才四十出头。”
陶树青道,“我副科提的早,早前是在镇里当的副镇长。”
叶墨珲道,“难怪你经验丰富,情况熟悉,要请你多为我提建议。”
陶树青说,“叶区长您客气了。”
叶墨珲倒是问,“一级主任科员给您解决了吗?”
陶树青一窒,苦笑道,“不考虑这些,再熬几年就能退休了。”
那就是还没有了。
看陶树青说话做事干净利落,叶墨珲于是笑道,“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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