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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51章 上任
    路边停着辆警车,挂着的是繁都的号牌。

    俞芋对家乡的号牌特别敏感,于是说,“是繁都的警车啊。”

    祝玫于是往里一看,巧了,居然是谢衡。

    谢衡窝在车里,正在打盹儿。

    祝玫敲了敲车窗,谢衡一抬眼,一看是祝玫,也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在繁都,再一想不对,他现在是在杭城。

    谢衡是因为一个盗窃案到杭城来办案的。

    谢衡放下了车窗,车里有一股子烟味混合着车上的味道。

    祝玫往后退了退,谢衡嘲了她一句道,“金贵了?”

    祝玫道,“你们车上的味儿也太复杂了,我这么简单的人闻不了。”

    谢衡说了声滚蛋。

    他下了车,问祝玫,“怎么在这里?”

    祝玫指了指俞芋道,“不是凑巧吗?还不是为了你们蓉蓉找工作的事,我来找我朋友帮忙看看。”

    谢衡听她提到祝蓉蓉,看向祝玫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微敛,他靠在车边说,“胡说八道,是你的蓉蓉。”

    祝玫说,“这你就没意思了——”

    “行行行。”谢衡打断她说,“你说吧,到底为什么到这里来?”

    祝玫说,“我来找朋友,真的为了蓉蓉的工作。”

    俞芋点头道,“是的,不过我这里没合适她的岗位。”

    祝玫双手一拍道,“你看,我说的吧?你还不信呢。你呢?到这里来干嘛?”

    谢衡指了指远处一栋居民楼说,“我是来办案的,之前有一起入室盗窃案。查到对方应该是住在这里,我同事在那里布控,人应该还没回来,我在这儿等着接应。”

    祝玫说,“真是辛苦。”谢衡只是笑了笑。

    祝玫问,“办完就要回去吗?不然我们一起吃个饭?”

    谢衡摇头道,“我和同事一起来的,抓到了就得回去。”

    祝玫遗憾,说了声再约。

    同祝玫道了别,谢衡回到车上。

    手机响了,是母亲吴芳。

    谢衡接起,声音疲惫。

    母亲吴芳焦急的声音传来,“衡衡,你爸爸又进医院了,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母亲在大事上从来没有主见,小事上意见多如牛毛。

    可谁让她是他的母亲呢?

    中国人的孝悌之道,将每个人深深地捆绑在家庭这艘船上,哪怕这艘船是一艘破船。

    谢衡问,“怎么会进医院了?什么病?”

    吴芳道,“他在外面和人下棋,结果吵起来了,情绪一激动,一下子昏过去了。”

    谢衡道,“跟他吵架的人呢?报警了么?”

    吴芳说,“我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谢衡心里一悲,他母亲永远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什么事都要靠别人。

    吴芳说,“而且家里没什么钱,万一要手术——”

    谢衡心里居然隐隐期盼他父亲就这么去了,了却残生。

    他闭了闭眼说,“到底什么原因昏过去了?是心脏病,脑溢血,还是什么原因?”

    吴芳说,“我不知道啊。”

    谢衡道,“你问医生。”

    吴芳没头没脑就挂了电话。

    谢衡靠在驾驶座上,打开车窗,抽了根烟。

    这样的家庭,哪个好女人愿意嫁进来?

    她的第二次投胎,难道不想被疼爱吗?

    有福之人不进无福之家。

    他啊,命薄。

    命薄的人,守不住家财。

    当年他们一家好不容易转为城市户口,他母亲高兴了很久。

    在村里趾高气扬,对着她父亲母亲那神气,如今想来,仍会让他觉得羞愧。

    多么贫乏的人,才会以这种事为荣?

    可她父母,谦恭温和,宽容大度。

    不像旁人言语间,或尖酸或艳羡。

    她的父亲中正平和,谦谦风度。

    母亲聪慧能干,但也温柔和善。

    也是那样的一双玉人,才会养出她那样的女孩。

    最初想当飞行员。

    因为她父亲是军用战斗机的设备工程师。

    他听她父亲说过许多飞行员在实战测试时候的英勇事迹,听她父亲用钦佩的语气,说起那些英雄的飞行员。

    每次听,都让他满怀豪情。

    他的人生理想,都源于她的父亲。

    想到这里,谢衡涌起淡淡的悲哀。

    以他这样的家庭,干什么要去祸害她?

    即便当年富有的时候,也不过是暴发户而已,更何况如今?

    为了给父亲还债,一家三口至今还蜗居在租来的一套老旧职工公寓里。

    要结婚,也得有资本。

    以当下警察这点工资,还要负担父母养老,要供一套房,根本不可能。

    繁都的房价也已经过两万了,而收入却只有六七千,作为一个男人,怎么养家?

    但当年读的就是公安专科,出去再找别的工作,也是难上加难。

    他还能做什么呢?

    自问没有做生意的天赋,也没有那样的胆气。

    叹了口气,电话又响了,还以为又是母亲,一看却是皇玺的老板赵坤龙。

    赵坤龙道,“兄弟,上次那两件事情要谢谢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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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赵坤龙又找了他一次,为的是一个赌徒欠钱不还,他的朋友请谢衡帮着出个面。

    赵坤龙特地说,“领导很关心,你知道一下。”

    哪个领导?谁很关心?

    谢衡勾着讥嘲的笑想,别含混不清,有本事指名道姓,他敢么?

    赵坤龙不过仗着和他们分局的局长章坚关系很好而已,随便怎么假传圣旨,也不会有人去章坚面前问一句,证实一下。

    明面上,章坚和赵坤龙没什么关系。

    一个当官的,如果和商人走太近,举报信不得满天飞?

    但皇玺能在渤江越开越红火,章坚在其中会没有帮助吗?

    若是治安大队天天去,皇玺不出一周就得倒闭。

    这种事,就算没有实证,也要看得明白。

    谢衡要求不高,别拖着他陷得太深就行。

    赵坤龙这里报警,他可以出警,可以保持沉默。

    虽然这个赌棍写了借条,但去法院起诉,赵坤龙这里也未必能胜诉。

    赌债产生的借条,必须造假流水。

    要查出来,还是能办到的。

    可谢衡只要不说话,这些输红了眼的人,根本不会知道这些赌债真要抵赖,是完全可以赖掉的。

    可不是法盲,怎么会去赌博?

    那家伙刚拿了征地补偿,显然早就被赵坤龙所谓的朋友盯上了。

    赌债是不受法律保护的债务关系。

    甚至,谢衡可以以涉嫌赌博罪将人带走。

    但更多的,赵坤龙也别指望他帮着干,像有些干警明着帮赵坤龙打击报复其他竞争对手那种事,他是不会参与的。

    谢衡说,“赵总客气了,您能让我帮忙办事,是我的荣幸。”

    赵坤龙道,“还是兄弟你上路,现在在哪儿?你们领导很挂念你。”

    谢衡挑了挑眉,却说,“在外地出差,办个案子。”

    赵坤龙连忙说,“辛苦辛苦,你回来我得做东,给你接接风。何时回来,你说一声。”

    谢衡应了一声,却没有再接话。

    赵坤龙道,“兄弟,你还年轻,听哥一句劝,遇事沉稳些,办妥帖些,让领导舒服了,你自己不也舒服么?等以后上去了,下面有人了,不更舒服么?”

    谢衡淡淡说了声,“谢了。”

    赵坤龙笑了两声道,“那你忙,等你回来。”

    谢衡说了声好。

    母亲吴芳的电话又打了进来,焦急道,“衡衡啊,医生说你爸是心梗,要装支架,你说怎么办?”

    谢衡只说,“看你。”

    吴芳说,“我不懂啊,你是他儿子呀。”

    谢衡于是说了句,“那不救了。”

    吴芳连忙说,“那怎么行,他毕竟是你爸爸。”

    谢衡想起曾经,父亲每次去外面接了大单子回家,会给他带一架战斗机模型。

    那时候他想考军校,当飞行员,所以喜欢这些模型。

    他爸记住了,就给他带。

    后来攒了一屋子。

    他凝视着后视镜里,自己的一双眼睛。

    一双疲惫的眼睛,渐渐不再清明,变得浑浊。

    他父亲的眼睛,比镜子里这双,更浑浊。

    沉醉在过去人生巅峰中,不愿意面对此后失败惨淡的结果。

    一蹶不振,直到如今。

    给家人带来了无尽的痛苦,难道离去,不算是解脱么?

    不是不爱他,而是站在他的角度,他只感受到了痛苦。

    谢衡伸了伸腿,膝盖却磕了,生疼。

    这辆车太小,而他的腿有些长,方才调了座椅,是他忘记了。

    他闷哼一声,可吴芳依然在喋喋不休地反复问他怎么办。

    谢衡说,“那就装吧。”

    吴芳说,“医生说要先垫付3万块,手术费加起来要8万多,用最好的材料。”

    谢衡说,“听医生的。”

    吴芳嗫嚅着说,“可是衡衡——”

    谢衡知道母亲没钱,他说,“我手机上转你,我有。”

    说来说去还是为了钱。

    吴芳连声说好。

    挂了电话,打开手机银行,里面只有5万元,还是这两年省吃俭用攒下的。

    抓赌一次,拿个3000,忽然觉得,倒真是好买卖。

    骨气是什么?

    当一个人养不起家,看不起病,结不起婚,谈什么牺牲奉献,果然都是狗屁。

    穷人,不配有骨气。

    曾经他也有过保时捷,18岁那一年,想载自己心爱的姑娘,去看烟火跨年。

    可那年的姑娘。

    想到这里,谢衡嗤笑一声。

    闭上眼,却出现了江华静的样子。

    他猛然睁开眼,对讲机响了,人抓到了。

    谢衡开车,在这座陌生的城市。

    璀璨灯火明灭之中,是烟波浩渺的西子湖畔。

    游人如织,一如繁都滨江的夜晚。

    打开车窗,他深深地呼吸了一口城市的空气。

    有铁板鱿鱼、梅干菜锅盔、咖啡、蛋糕等食物的味道,也有柑橘、花果、木质的香水气息,不同的气味混合在城市的空气里。

    世俗的气息。

    谢衡忽而忆起当年开着保时捷去吃路边摊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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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少人曾羡慕年少恣意的他。

    而当年的他又是多么的桀骜不羁,潇洒放浪。

    可如今,人生落魄。

    旧时光,不堪回首。

    未曾清贫难做人。

    不经世事老天真。

    6月底,骄阳似火。

    今天是渤江区全区党政干部大会,市委组织部要来宣布新的副区长任命,其实全市上层都得知了这次会从部委下来一个极其年轻的副处级干部,对于此人,传言纷纷。

    如今这位让众人好奇了许久的渤江区新任常务副区长终于要与众人见面了。

    黎沐风早就得知了消息,知道叶墨珲即将下派。

    黄仲玺还特地从北宁打电话来告知他此事,请他帮忙关照,希望他们相处融洽。

    对黎沐风来说,这也是件好事,在体制内,多一个熟人就多一条路,也是多一种选择。

    何况叶墨珲作为常务副区长,虽然事务很杂,但实权不小,黎沐风作为区委的大管家,其实也需要他支持良多。

    叶墨珲前任的副区长胡大能,据说能力各方面都比较突出。

    但就因为他分管财政,而财政局长郭柏松出事,总要有个人承担领导责任。

    博弈的结果,就是没有背景的胡大能被推了出去。

    宋修和惜才,原本组织部报上去的方案,安排胡大能去科技局工作,那是明着贬了。

    但看胡大能的履历,又听了左治新的介绍,宋修和钦点,安排了胡大能到市府工作,也便于近距离考察。

    一个干部培养起来不容易,但要毁掉他却很容易。

    可胡大能身上被泼的脏水,一时半会儿是洗刷不净的。

    可以想见,渤江的政治生态并不如何。

    但叶儒平也特地关照宋修和,就是要把叶墨珲安排到这样一个岗位上去,才好锻炼他。

    宋修和想,自己刚到岗,暂无调动可能,让叶墨珲去闯一闯,说不定能破局,于是也就顺从了老师的提议,把叶墨珲放在了渤江。

    但到底也有些不放心,特地关照组织部长左治新,要经常关注这些年轻干部的发展动态。

    左治新当组织部长也快一届了,原先当过县委书记、区委书记,做人做事很有一套。

    宋修和这么说,意思是有年轻干部需要关照。

    叶墨珲这简历一看就是定向培养的。

    父亲叶煦铤曾在繁都任职,是叶儒平的二儿子,这些他都知道。

    因此,不需要宋修和多说,叶墨珲作为一个地区政府副职,却由市委组织部长亲自送,这本身就是关照了。

    一般这样的干部,都是分管干部的组织部长送的,实在忙不过来,组织部干部处的处长送一送,也不稀奇。

    官场规矩,许多是默认的。

    没有按照默认的规矩办,往往有其特殊含义。

    基层也许是不懂规矩。

    但在上面的机关,却绝不会不懂规矩。

    其中的门道,没人指点,只怕看不懂。

    在区工体中心大礼堂二楼的贵宾室门口,黎沐风陪着区委书记周善民,等着市委组织部部长左治新把叶墨珲送来。

    周善民背着手站在门口,不时问黎沐风,左部长的车到哪儿了。

    黎沐风每次都答,“还在路上。”

    周善民随后就不说话,背着手踱步,显得很焦虑不安。

    区长卫仆东却和组织部部长梁新铨坐在贵宾室里说话。

    过了一会儿,黎沐风得了消息,说左部长还有十分钟就要到了,周善民连忙快步下楼,黎沐风跟了下去。

    卫仆东站起身,整了整衬衫,对身旁的组织部长梁新铨道,“走吧,我们就不要去接了,直接去会场吧。”

    梁新铨点了点头,跟着卫仆东下楼,去前排落座了。

    左部长的车在大礼堂前缓缓停了,黎沐风走上去开门,周善民走到车边,候着左部长下车。

    叶墨珲从另一侧也下了车。

    左治新同周善民握了握手,介绍身边的叶墨珲道,“这位是从商贸部下派来我市蹲苗的优秀干部,叶墨珲。”

    周善民带着和煦的笑容,同叶墨珲握手致意。

    左治新又向叶墨珲介绍周善民道,“这位是周书记,曾经也是我们市委办公厅的一支笔,理论功底深厚。”

    为二人做了介绍,左治新又对周善民道,“善民同志,修和书记非常重视墨珲同志,知道你这里工作压力大,特地点了名,让墨珲同志来配合你和仆东的工作,你们要关怀好,照顾好。”

    周善民笑得满脸皱纹,点头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他对左治新比了个请的手势道,“部长,人都到齐了,我们里面请吧。”

    左治新于是在周善民的引路下,带着一行人往里走。

    黎沐风落在最后,叶墨珲回身,同他握了握手道,“好久不见。”

    黎沐风温和地笑了笑,同他握手道,“叶区长,今后请多关照。”

    叶墨珲笑道,“你多关照我才是。”

    党政干部大会开得很简短,由于任职副区长,还需要通过人大选举表决,所以目前只是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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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时,叶墨珲也被任命为区委常委,区政府党组副书记,这是常务副区长的职务标配。

    任命正式宣布之后,叶墨珲就算到任了。

    党政干部大会结束后,周善民送了左治新,卫仆东等人也都陪着。

    周善民对着左治新说了不少党建工作的情况,抓着点滴机会,在汇报工作成绩。

    左治新夸赞了几句,还嘱咐他,要多发挥班子成员的作用。

    并说,市委这次把渤江的班子配得很强,是对渤江工作的重视。

    周善民连连称是。

    左治新临上车的时候,又同卫仆东握了握手。

    两个人倒是没什么多余的话。

    叶墨珲留了心,体制内最重要的,是弄清人与人之间的关系。

    这才是今后干事的基础。

    表现得冷淡,也许只是假象。

    可能越是这样,二人关系就越好,也说不定。

    从踏上繁都地界开始,叶墨珲终于真切感受到自己履新了。

    繁都的风貌与京城迥异,京城雍容贵重,而繁都却有一种带着古韵的风流。

    在古时候,繁都是水网交通和陆上交通交汇之所,有着非常繁忙的内陆河道。

    繁都位于渤江之畔,早在商周时期,就有一位名臣受封于此,此后历代为各府、州、县的治所。

    除了历史文化底蕴深厚,自然风光也是秀丽旖旎,先前跟着左部长的车到渤江的路上,经过两座大桥。

    大江大河的开阔气度,让他也不由得生出些许豪情。

    送走了组织部长左治新,周善民吩咐区府办主任余章平,要安排好叶墨珲的住处。

    这也挺有意思,区委书记指挥区府办主任。

    这不是打区长和区委办主任的脸面么?

    区委书记对区委办主任,区长对区府办主任,这才是正确的对应关系。

    叶墨珲饶有兴致地观察着。

    卫仆东其实早就已经吩咐机关事务管理中心准备好了,他看了一眼余章平,也不说话。

    叶墨珲看了看陪在周善民身后的黎沐风,装出一副认真在听周善民说话的模样。

    但两位主要领导之间的关系,似乎有些微妙。

    看来,现实形势要比他想象得更复杂一些。

    区里有给机关干部优惠购买的经济适用房,但叶墨珲刚来,购买还要走流程,何况以叶墨珲的家世,卫仆东不认为他会在渤江久留,也许渤江只是个跳板。

    他早就从左治新那里听说了,知道叶墨珲的家庭背景。

    叶儒平的孙子,还需要过多介绍吗?

    这样的人,拉拢他,自然是有利的。

    因此,卫仆东很早就吩咐了机关事务管理中心主任彭红杏,让她给叶墨珲安排好住处。

    如果来不及置办,就让她先在区里定点宾馆,开一间套房过渡。

    彭红杏干事利落,哪里会安排在宾馆?

    她怕宾馆进进出出人多嘴杂,反而给这位部委下来的金贵领导惹来麻烦。

    于是,就让国资委主任方建德从众多房产中,调拨了一套出来。

    国资委主任方建德也精明得很,明白彭红杏的意图。

    他同渤投集团董事长卞祖德说了一声,卞祖德让资产部把束黎区一套豪华平层腾了出来,并且让帮着公司做保洁服务的外包公司,过去打扫了一番,又让平日给公司食堂供货的家家好农副食品有限公司,每两天给那套房子送点东西。

    叶墨珲的物品会让母亲的助理帮忙送来,所以他报到的时候,只有一个小箱子,带着几件简单的替换衣物,倒是显得轻松而从容。

    周善民吩咐区府办主任余章平妥帖安排叶墨珲的起居,但卫仆东却让余章平陪着自己下去各个镇里视察,余章平只来得及为叶墨珲介绍了一下为他配备的副主任陶树青和秘书方濮。

    余章平让卫仆东的秘书安排车辆,卫仆东叫了机关事务管理中心主任彭红杏过来,让她带叶墨珲去看看住处,如果不满意,及时调换。

    周善民在一旁冷眼看着。

    两个人这副不合的样子,倒是做得挺明的。

    叶墨珲在网上查过二人的履历,卫仆东是从基层干起的,一路稳步而上。

    而周善民长期在市委办公厅工作,两个人的工作经历迥异,估计领导风格也大相径庭。

    上一任区委书记张勤民提任了市政协副主席,而卫仆东依然原地踏步,心里不可能没有想法。

    一把手和二把手之间,从来只有斗争,能和谐相处的都是少数。

    周善民不爽卫仆东的态度,故意对区府办主任余章平道,“这种安排,你作为主任要自己把关,交给彭红杏,她怎么能办得好?这件事你不用管了,沐风,你跟着去看看,如果墨珲区长不满意,要重新安排。”

    叶墨珲默默观察了一眼跟在周善民身后,垂手侍立,默不作声的黎沐风,又看看左右为难,不知该怎么回话的余章平,以及被点了名,站在旁边陪着笑脸的彭红杏,只觉得有意思,真有意思。

    上任第一天火药味就这么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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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家爷爷、老爹和大伯,可真是费!心!了!

    两位主官这是同时在向自己伸橄榄枝,希望他站到自己那一边,两派斗争,手下人都是左右为难。

    叶墨珲初来乍到,不开口,也不表态接茬。

    他现在只想下班,远离这个是非圈。

    卫仆东仿佛没听到周善民的话,等司机把车开来,就同周善民道,“张市长后天安排了去南襄镇视察防汛工作,我提前先过去看看防汛堤的加固情况。”

    周善民冷着脸点了点头,没什么表示。

    卫仆东看了余章平一眼,余章平给卫仆东的秘书小穆使了个眼色,小穆连忙走到车边,为卫仆东开了车门。

    临上车前,卫仆东握着叶墨珲的手道,“欢迎来渤江工作,我们来日方长,你先安顿下来,有需要尽管吩咐彭红杏。”

    叶墨珲应了声好。

    送走了卫仆东,周善民再度对身后的黎沐风道,“沐风,墨珲从京城千里迢迢的来,一定要关心照顾好。你陪着他去住处看看,就按照我说的,如果不合适,要重新安排。”

    黎沐风点头应了,周善民又同叶墨珲胡扯了几句才走。

    彭红杏重新端上了热情的笑容,问黎沐风道,“黎主任开车了吗?我在前面给您和叶区长带路?”

    黎沐风温和道,“多谢,我让驾驶员把车开过来。”

    驾驶员把车开了过来,黎沐风请叶墨珲上车,叶墨珲却谦让道,“黎主任是区委常委,您先请。”

    黎沐风说,“您是区委常委、常务副区长,不论级别资历,都在我之上,我只是落实具体工作的,叶区长,还是您先请。”

    二人又辞让了一番,最后叶墨珲谦让不过,才绕了一圈,二人都在后排落了座。

    车上,两个人一时都没有说话。

    叶墨珲看了看前排的司机,便不多言。

    司机往往最会传话,两个人在外头,还是装得不熟悉的好。

    黎沐风倒是率先打破了沉默,介绍起了渤江的情况来。

    “渤江这些年,其实重点发展两个方向,产业方面,主要是新材料新能源制造,聚焦在新能源汽车的材料和配件。建设方面,主要是腾退老城区,建设新江新片区,打造渤江古城文化旅游产业,去年办了一届梦回渤江旅游节,反响还可以。新片区建设,主要是做保障房,安置市中心棚改过去的居民,导入一点人口,但现在配套还是不足。”

    叶墨珲接了一句道,“繁都也是历史文化名城。”

    黎沐风应了句是,并道,“繁都的旅游资源虽然同京城不能比,但也算是有繁都特色的。”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想说叶墨珲的父亲叶煦铤当年也曾在繁都工作过,情况应该是很熟悉,尤其是当年叶煦铤在兆荡区主政,繁城故里景区是在叶煦铤主政时候,获评的国家级4a景区,这也开了繁都打造旅游业的先河,如今已经评上5a了。

    但当着司机的面,倒是不好提叶墨珲的父亲。

    黎沐风道,“繁都历史名人不少,也有不少历史上有名的建筑,名人故居,所以现在市里正在把老城腾出来,转型做旅游产业。”

    叶墨珲听着,应道,“旅游业能带动服务业,酒店、商旅服务,还能增加本地就业。”

    黎沐风说是。

    两个人说着渤江的经济发展情况,车开了二十分钟左右,经过了市政府,黎沐风介绍道,“市政府在江阳区,您以后可能经常会到市政府开会,小董,你绕一下,带叶区长看一下。”

    司机小董应了一声,去了市政大道开了一圈。

    叶墨珲问,“区委在哪里办公?”

    黎沐风道,“区委在乾东街道,但未来新江新片区建设成熟了,应该也会调整办公场所。”

    叶墨珲点头道,“新区建设是一个系统工程。”

    黎沐风笑着说是,并道,“有几个配套的大项目已经在市里申请立项了,但现在市里的财政压力也很大,估计很难。目前全区还是以推进渤江古城建设为主,但这也是浩大工程,目前做了两期,当时也是费了很大的力气,去国投部和文旅部等部门报批,张勤民主席任区委书记的时候,为了三期的事情又跑过几次,但这件事,还是比较有难度。”

    张勤民,周善民的前任区委书记,已经升任市政协副主席了。

    叶墨珲点了点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问起了繁都的气候风物。

    车又开了十分钟,就到了彭红杏为叶墨珲安排的住处了,在市中心的繁华地段。

    小区名叫江畔豪阁,看着环境清幽,门口还有喷泉,保安看上去也很专业。

    黎沐风知道彭红杏办事有章法,估计是找了国有企业帮着办的。

    他同叶墨珲介绍道,“江畔豪阁,当年是繁都最贵的小区了,这些年新楼盘多了,相比较价格就不算贵了。这小区当初最大的卖点是江景房,此外还有八十几栋单体别墅。因为景观好,大平层最初均价比别墅贵了一倍,能够看到渤江两岸的江景,视野很开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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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彭红杏早已在车边候着了,听黎沐风介绍,笑道,“黎主任是行家,这个小区环境不错,江景也好,虽然交房已经五年了,但管理得还是很不错,目前还是开发商的物业,这家开发商是香江的企业,做房地产很有经验。”

    叶墨珲道,“托彭主任的福,我刚来就享受了繁都人民辛苦建设的成果。”

    彭红杏道,“可不敢当,不过当时繁都搞豪华住宅,一开始都卖不动,那时候张主席还在当区长,就说这种地产项目是优质资源,让渤投集团去买,当时也是顶着压力的,谁知道买下来之后,二手房价格就上去了。去年渤投集团不是资金周转不灵么?拿了两套抵押出去贷款,贷了3000万回来。”

    黎沐风看了看彭红杏。

    彭红杏这才自觉失言,闭口不说了。

    叶墨珲未来分管渤投集团,这种私底下的事情,其实是摆不上台面的。

    国有企业没钱,问银行贷款,拿着住宅做抵押,确实有些说不过去。

    往远了说,国有企业去与民争利,买住宅,这本就不对。

    往近了说,国有企业拿资产去抵押借贷,这是平台公司分内事。

    但两套住宅却抵押了3000万,这就不正常了。

    繁都什么样的住宅能一套抵押1500万?如此明显的违规借贷。

    这笔贷款还得上还好,还不上就是一笔烂账,只怕最后被追究,还得出事。

    叶墨珲分管财政、金融,这又是他的分管领域。

    彭红杏说这话,也着实有些不顾及了。

    叶墨珲听懂了,也当没听懂,“噢”了一声道,“张主席当年确实有眼光,不过这几年国有企业是不好做。”

    彭红杏松了口气,笑着点头道,“是的,还好以前留了点家底。”

    叶墨珲温和地笑着点了点头说是,但心里已经打定主意,住个三两个月,就找借口退了这套房。

    住在这里,那就是受人钳制。

    享受了渤投集团的好处,自然拿人手短,吃人嘴软,以后遇到了工作中的冲突,他可就有把柄捏在对方手上了。

    刚来第一天,就要被带坑里去了。

    他老爹是真心疼儿子。

    叶墨珲心里在骂爹,表面却只是笑着应和。

    后面又一辆车停下了,区府办副主任陶树青和叶墨珲秘书方濮也跟来了。

    叶墨珲本不想让这么多人跟着,便对陶树青道,“陶主任,麻烦你特地跑一趟,一会儿上去喝杯茶,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此时已经快五点了,该是下班的点了。

    黎沐风却同叶墨珲解释道,“市里现在是夏令时,五点半下班,区里跟着市里的时间,平时我们都是候着领导们的,领导几时下班,我们就几时下班。”

    叶墨珲于是道,“真是辛苦。”

    黎沐风笑了笑。

    陶树青连说应该,给方濮使眼色。

    然而方濮却像个木头人一样站在那里。

    这些孩子家里都有些背景,平时在家里被宠惯了,更不会管领导有什么需求。

    陶树青无奈,自己动手要帮叶墨珲提东西。

    最后是司机小董抢了过去,说,“陶主任,我来拿我来拿。”

    怕把领导的东西抢来抢去的不好看,陶树青由着他,叶墨珲说了声“多谢。”

    几个人跟着彭红杏往靠江边的高层走去。

    一楼有门禁,彭红杏先刷开了门,然后拿了门禁卡和钥匙,递给了叶墨珲道,“领导,这是门禁卡、电梯卡和钥匙,您收好。”

    叶墨珲接过,一群人进了楼,上电梯到顶楼26楼。

    出了电梯,左右各有一扇门。

    彭红杏道,“这小区的高层,20楼以下是两室一厅的房型,两梯三户,20楼以上是三室一厅,两梯两户,目前这一层只有领导您一个人住。”显然,对面房应该也是渤投集团的资产,彭红杏才能如此确信。

    不得不说,彭红杏很懂得服侍人的门道,这样的安排,倒是十分的清净。

    彭红杏还道,“如果有访客的话,小区门口保安会通过监控系统通知您。如果您到家,不希望被打扰,就可以挂起监控系统。另外,这里的电梯是必须刷卡或者人脸识别才能乘坐的,您稍后可以去物业登记,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由此可见,这的确是繁都城里比较高档的小区,这种管理,物业费估计1平方就要2元以上。

    进了客厅,迎面就是开阔的江景,渤江自天际尽头,蜿蜒而来,穿过繁华的繁都城区。

    渤江大桥横跨在江水两岸,背后是青翠山峦,一派壮丽的风景。

    夕阳西下,江面上波光粼粼。

    黎沐风赞叹道,“这里视野真好。”

    彭红杏道,“叶区长,有句话叫,先有渤江后有繁都,最初的繁都城就建在我们渤江区,现在古城景区的位置。”

    黎沐风道,“是的,后来随着历朝历代的发展变革,才渐渐有了如今的风貌。”

    彭红杏笑着称是,并说,“叶区长,以后您上班,是从市中心往外去,不会遇到拥堵。晚上对面亮灯的话,景色也是很漂亮的。”

    叶墨珲称赞道,“物华天宝,人杰地灵。”

    几个人看了会儿江景,陶树青认了门,留了叶墨珲的联系方式,带着方濮和小董自觉告退了。

    彭红杏陪着叶墨珲看了一圈房间内的摆设用品,虽然简单,但该有的也都准备齐了。

    叶墨珲道了谢,彭红杏也留了叶墨珲的联系方式,并说,已经安排了家政,还把家政公司负责人的联系方式发给了叶墨珲,并道,“叶区长一个人在繁都,区政府晚上没有食堂,已经同家政公司说了,让他们安排会做饭的阿姨过来为您服务。我面试的,看着还不错,也试过菜,口味也不错。另外,每两天会有人给您送新鲜的食材,这些小事,您不用费心。”

    叶墨珲面对这么周到的服务,只是心里更没底了。

    把领导像皇帝一样伺候,可见这里的风气。

    但如果惯例如此,他也不便推辞,于是对彭红杏道,“感谢费心了,费用您一个月和我结算一次,不能让企业平白花费,我会自己支付。”

    彭红杏便说,“这个不急,我先帮您安排,要是有什么需要改进的,您联系我。”

    叶墨珲点头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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