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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02章 不喜欢
    为什么总是在想着别人呢。

    季晏川心生烦闷,一口咬定这就是管家的工作失误,失误了就该受罚。

    在客厅陷入安静的几秒钟里,他看着许尘手上的血痕,又看了看许尘身上沾着的灰。

    情绪好似也随着安静的氛围变得安静,一开口,语气里的斥责质问变成无奈后的关心。

    “还有哪里受伤了吗?”季晏川问。

    许尘没有回答。

    季晏川上前一步似是要检查一番,觉察到他上前的许尘往后退了些拉开距离,他听到许尘问他:“你恨我吗?”

    季晏川一怔。

    许尘又说,“你爱我,对吗?”

    除了爱与恨,许尘想不出第三个答案,如果没有任何情感,那么季晏川对他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是不合理,如果恨,也是不合理的。

    他不认为恨一个人会做亲密的事情,也不认为恨一个人会愿意收留对方,虽然这样的收留,和拘禁差不多。

    但至少为他遮蔽了风雨,让他生病得以救治,让他不用再为温饱奔走。

    尽管如此,许尘仍然感到窒息。

    他只能待在这里,像家养的小猫小狗等主人回家一样等季晏川回来。

    而在季晏川没有否认的态度里,许尘意识到他的猜测是对的。

    即便被骗,即便他最初的接近别有目的,知晓一切的季晏川还是对他抱有爱意。

    只是这样的爱或许夹杂着其他的,比如发现被骗后的愤怒难过,亦或是出于某种报复心理才将他关押拘禁,犹如玻璃缸里的几条小鱼。

    一举一动都是透明的,一举一动都必须发生在饲养员的眼皮底下。

    许尘觉得自己就是这样的处境。

    “晚饭……要凉了。”像是没有尽头的沉默被走来的管家轻声打破。

    吃过晚饭,许尘吃过药回了房间,客房的门被锁着,不论他是否生气,也只能回到主卧睡觉,季晏川并不允许他睡在客厅的沙发。

    除了主卧,他没有其他能睡觉的地方。

    或许有,但这些地方都在别墅里面,说到底都是季晏川的地盘。

    那些能让他睡觉的其他地方和客厅沙发没什么两样,一个不允许,他就只能回到主卧。

    就像不肯乖乖回窝睡觉的宠物,最终还是会被主人想办法撵回窝里。

    被撵回去的许尘洗漱过后换好睡衣,背对着季晏川躺下,侧身躺在床边,一言不发,颇有几分生闷气的意思。

    在季晏川叫他名字他没有答应之后,许尘闻到了空气里飘散的红酒香气。

    紧接着。

    他被人拽进怀里。

    温热的触感落在他的后颈,随后,季晏川掐着他的下巴,吻上了他的唇。

    次日。

    许尘被闹钟吵醒,随便吃了点早饭,吃过药又回被窝睡了一觉,一觉睡到中午,再次被提醒吃药的闹钟吵醒后,他忍着身上的酸痛去洗漱。

    这时才发现,那个他不喜欢的颈环,在他睡着的时候被季晏川戴在了他脖子上。

    许尘怔怔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视线落在颈环上的银色短链和吊坠,又落在自己皮肤上的印子。

    就这样看了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洗漱过后推开房门,看见做好饭正在端饭的管家。

    顿时愧疚感涌上心头。

    要不是因为他,管家也不会又被扣工钱又被扣奖金,而他即便拼了命的跑一趟,也什么都没改变,夏琢依旧被注射了那针药剂。

    许尘心头沉甸甸的,他走过去帮忙,不太自然的对管家说了声:“对不起呀。”

    管家只催促他:“快尝尝菜合不合您的口味。”

    许尘问:“季晏川是不是又交代了,让你好好盯着我,不让我出门?”

    管家解释:“少爷是怕您再受伤。”

    许尘想起手上的几道血痕。

    心里只道这着实算不上什么伤,要不是季晏川提醒,他压根就没注意到这个很不起眼的伤口。

    和他以前受的伤比起来,这点血痕根本不算什么,他连什么时候被划伤的都没印象。

    转念又不禁佩服管家的工作精神,即便被扣了钱,也仍旧为季晏川说着好话。

    许尘说:“你就算当着我的面骂他,我也不会告状的。”他大概还会跟着骂几句。

    管家礼貌的笑笑,岔开话题:“院子里的花今早上开了,您等下吃过药可以看看。”

    许尘闻言没再多说别的,下午的时候,他打开手机看了一眼通知,他不知道夏琢是不是还晕着,总之他没有收到夏琢的任何讯息。

    -[醒了吗?]

    许尘刚发送完手机便“嗡嗡”震动两下,提示他发的讯息没有被成功发送。

    被拒收了。

    换言之,他被拉黑了。

    许尘看着那个红色感叹号,脑海里闪过夏琢拉着他絮絮叨叨的场景。

    良久,他叹了口气,关掉手机,静静的躺在床上,甚至在恍惚间产生,要是能一直睡觉就好了,一直不醒来,就不用面对这些的想法。

    晚上季晏川回到别墅,许尘依旧没有说话,他疲惫的躺在床上,在季晏川又过来吻他的时候,他才指着自己脖子里戴着的东西。

    轻声说:“戴着不舒服。”

    季晏川仔细看了看,没发现许尘的脖颈有什么异样,他问:“是疼吗?还是……”

    “不喜欢。”许尘说。

    顿了顿,试探的问:“能摘下来吗?”

    季晏川很小声的说了一句话,许尘没听清楚,刚追问一句,身旁的人就埋在他怀里,紧紧抱住他的时候把那句话很轻的重复了一遍。

    “摘下来你会走。”

    卧室亮着光的只有床边的小台灯,本就不明亮的光线在季晏川埋进许尘怀里以后,就什么都不剩了,季晏川睁着眼,眼前一片昏暗。

    他不想让许尘受伤。

    不想让许尘再倒在他面前。

    在以为爱人去世的一年里,他时常做梦,梦里他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听见枪响,一伸手触碰到的是温热的血液,而后是父亲冰冷的声音。

    父亲告诉他,他的爱人死了。

    季晏川接受不了许尘的又一次死掉,重逢于他而言是失而复得,得到就不想再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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