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家是天河律所。
许尘记得自己就读于a大法律系，找工作的首选也是和专业有关的工作。
可面试官提出的问题，他只答出来两个，还都答错了。
“你真的就读于a大吗？”
a大是涟城最好的大学，甚至在全国都是数一数二的。
“是的。”许尘回答。
一个专业问题都没答出来，他也有些窘迫尴尬。于是替自己解释：“我生了场病，很多东西都记不大清了。”
“什么病？”
“……”许尘答不上来。
他挽起衣袖，露出胳膊上还未下去的淤青和针眼，“比较严重的病。”
自然是严重的。
不然为什么他会治疗很久呢？
面试官没多说旁的，让许尘注意身体，随后叫了下一位。
许尘离开，坐公交去了第二家招聘的地方。
是个广告公司。
“简历带了吗？”
“没有……”许尘回答得很没底气，他忘记准备简历了，好在面试官并没因此结束这场面试。
面试的前半部分还算顺利，后半部分却不太行。
许尘的身份证、毕业证、银行卡都在家里，可是，他不记得家在哪里。
“好像……是在一个河边。”
他回答得不太确定。
鲜少有人不记得自己家在哪儿，面试官听了这个回答眉头紧皱，多问了几句。
“你父母呢？”
“我父亲是位警察，母亲是位医生。”
“有兄弟姐妹吗？”
“没有。”
面试官又问了几个问题，随后让许尘回去等通知，有结果了会联系许尘。
可许尘没有手机。
面试官听到这话抬眸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人，要不是对方穿得干干净净，他都要怀疑这人是不是脑部有什么问题。他敷衍两句，让人离开。
第三家也是律所。
巧的是，两个面试官中的一位毕业于a大法律系，问了许尘是几几届的，末了，笑着道：“说起来我算是你学长。”
面试不到十分钟，那人就开始后悔说这句话，他甚至不愿意承认来面试的人毕业于a大。
基本的、最简单的专业问题，这个人一个都答不出。
他问了关于学校的事，想试探对方是不是撒谎，但关于学校的都能对答如流。
“你上学的时候真是不用功。”面试官只好把这些归类于没有听课的缘故。
第三次面试仍旧失败。
许尘从律所出来的时候，天有些黑了，剩下的面试只能明天再去。
附近没有卖馒头的，他花一块五买了个烧饼，又花三块买了瓶易拉罐的啤酒。
打开后，发现啤酒的拉环上写着‘再来一瓶’。
像是对他面试接连失败的安慰。
最后许尘拿着两瓶啤酒和一个烧饼，蹲在路边享用他的晚餐。
他看着来来往往的车辆，听着呼啸而过的风声，恍惚间有种不真实的错觉。
这一切像是镜花水月的幻影。
他被困其中。
“嘀嘀——”
一辆银色汽车停在他面前，按了两下喇叭，车窗摇下，许尘看见了昨天见过的人。
那人挨着车窗坐在车后座，神色冷淡的瞧着他。
“你……有什么事吗？”许尘蹲着喝了口酒，抬头对上那双眼睛。
那双眼睛他好像看了很多遍。
季晏川问：“面试时间沟通好了吗？”
许尘讪讪扯了扯嘴角：“这个啊。”
他压根没沟通。
“我没手机。”他可以花一块钱去打公用电话，但他没有，他还是把希望寄托在其他面试上。
季晏川神情漠然：“你的理由很牵强。”
许尘听着，觉得下一句就是‘不面试拉倒’之类的，因为名片上写着鼎盛集团，他坐公交时经过那个地方，大楼很气派，不像缺人的样子。
他还在电视上看到过车里的人，旅店房间没有电视，一楼有，老板经常坐在一楼看电视，昨天他出来的时候，正巧从电视听到了季晏川的名字。
是财经频道。
难怪对方昨天说名字时，他会觉得熟悉，原来是厉害到能从电视看到的人物。
许尘这样想着，默默低下头，语气虚飘飘的没什么底气：“我真的没有手机。”
他捏着手里喝空了的易拉罐酒瓶，“虽然你很难相信，可我就是没有……手机太贵了，我买不起，光是二手的，都要好几百块。”
就算买了，他也没有手机卡。
许尘想回家。
记忆中的家是很温馨的地方，是狂风暴雨下的避风港，而今他感到落寞难过，下意识的想要回家。
况且大大小小的证件都在家里，他什么都没带，什么都没有，在社会中立足生存变得更加困难。
“上车。”
清冷的嗓音自车窗飘来，许尘还以为听错了，他抬眸望去，直到季晏川又说了遍，他才慌忙点头，起身扔掉喝空的啤酒瓶走到车边。
打开车门后动作顿了顿，后知后觉的问：“你要带我去哪儿？”
“送你回家。”
“可我……不记得家在哪儿了。”
“你住在哪儿？”
“一个旅店。”许尘没直接说旅店的名字，虽说是个黑店，可这是他唯一能找到的住宿地方，他担心季晏川把黑店一锅端了。
“上车，送你回去。”季晏川说。
许尘点头道谢，发现季晏川没有挪位置的意思，便绕到车的另一边，开门上车。
他说了旅店附近的一个地方，司机应声，随后车内就陷入了一阵安静。
许尘坐公交蹿了一天，如今的位置离旅店有些远，他侧头朝窗外看了会儿，倚着靠枕闭目休息。
忽的。
他听到了身侧人的呼吸声。
许尘睁眼，发现对方离他很近，季晏川一手撑在他倚着的靠枕，一手按在车窗，将他禁锢在臂弯里，探究的目光多了几分别的情绪。
许尘想后退，可他没地方可以退。
他听到季晏川问：“你有信息素？”
这话听着好似在质问。
许尘点头，注意到空气里飘散的橙香后赶忙捂住腺体，“抱歉。”
他清醒状态会刻意控制着，若是不控制，信息素就会自己飘散出去。
这是不正常的。
正常的腺体不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