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尘买完充电器去了餐厅，用剩下的钱买了个饼，随后坐在角落充电。
打开手机的刹那他不禁愣了愣，他以为顶多昏睡一两天，没想到已经过去十天了。
手机讯息除了垃圾短信就没别的，他打开聊天软件加了裴医生的联系方式，吃完饼在餐厅角落静静坐了会儿，起身回了病房。
这几天他每天都会刷新银行卡的余额，看看那三百万有没有到账，但每次瞧，余额都是935。
许尘细细回想管家说过的话，说是一星期之内，八成就是一星期才会到账。
其实到账也不会在他手里停留太久，就和顾洺上次给他的工资一样，还没捂热就被拿去还债。
季晏川做手术那天，裴医生去了许尘病房，问了许尘什么时候出院。
许尘说：“明天。”
裴青：“季少爷的手术很成功，三天后拆纱布，拆纱布的时候你可以过去，但只有两分钟，你待的太久会被发现。一旦发现，我跟你都要遭殃。”
许尘点点头，护士安排他出院的时候，他找护士要了一截纱布，可惜纱布太短了，他没办法模拟给季晏川拆纱布的场景，只好买了一包。
他的钱还没到账，浑身上下的钱不超过一百块，好在医院食堂的饭菜不算贵，他晚上睡在长廊，醒了以后就打开手机查看余额。
许尘问了管家，管家说银行要走些手续，钱已经打了，只是到账时间会慢。
在他身上还剩九块钱的时候，他终于收到了钱。
三百万不仅可以还清所有的债务，还可以让他给母亲买好的棺材和墓地。
许尘坐在长椅盯着银行卡余额怔愣许久，路灯昏黄的光洒在他身上。
他蓦地想起季晏川。
“谢谢。”许尘小声说。
谢谢你活着。
你活着，我才能拿到钱。
有了钱，我的生活才得以好转。
-
第二天是季晏川眼睛拆纱布的日子。
许尘早早的就醒了，他坐车洗了个澡，买了身新衣服，他身上穿着的一直都是中弹那天穿的，染上血迹又染上污垢，脏兮兮的。
把自己收拾好后，他回到医院，上午十点，收到了裴医生的讯息。
他去到裴医生说的地方，穿上递来的白大褂，脖子里挂着工牌、脸上戴着口罩和眼镜。
去的路上，裴青悄悄塞给许尘一个计时器，“一秒钟都别多待。”
“好。”许尘应声。
裴医生把他送到门口没跟着进去，他独自一人走进病房，屋内只有季晏川自己。
季晏川坐在病床，双目被白色纱布缠着，手腕和脚踝也是如此。
手腕还能隐隐瞧见渗出的鲜血，血色在季晏川的手腕绕成一个圈。
许尘走过去，将绕在双目的纱布小心解开，视线垂落之际，瞥见被人攥在手心的红绳手链。
是他送的那条。
许尘把拆下的纱布放到一旁，摘下口罩，静静等着季晏川睁眼。
但季晏川宛若一尊石像，窗外洒进来的光是落在他身上的灰，他好似沉睡许久，已经不愿醒来。
季晏川没动，也没睁眼。
时间有限。
许尘能够在病房里待着的时间只有两分钟，拆纱布用掉一半，而今剩下的一半，季晏川却不肯睁眼。
他不敢出声，生怕被人觉察到异样。
等了几秒后，许尘伸手戳了戳坐在病床的人，奈何戳几下还是没反应。
再不睁眼我就亲你了！
许尘在心里这样想。
不仅想，他也这样做了。
他缓缓俯身靠近，明明不是第一次亲吻，在听到季晏川的呼吸声时、在感受到季晏川呼出的气息时，心脏还是忍不住加速跳动。
即将吻到的刹那，季晏川睁开了眼。
许尘慌忙后退。
他站直身子，缄默不语的站在季晏川面前，落在他身上的视线带有几分审视的意味。
他不是第一次和季晏川对视，只是往前对上那双眼睛时，那双眼睛空洞无神，他看过去的目光似落在深不见底的深渊，得不到回应。
而今有了回应。
许尘的目光和季晏川的目光撞在一起。
交织着。
缠绕着。
探究，和不舍。
“叮！”
清脆而微弱的声响打破沉寂，是计时器的声音。两分钟的时间到了。
裴青说的话绕在耳畔，许尘不能在这里多待，他迫使自己转身，走向门外。
裴青在门口等着，见他出来，领着他往外走。
“裴医生。”右侧长廊响起熟悉的声音，明明叫的不是许尘，许尘身子还是僵了僵。
顾洺怎么会来？
许尘低着头，不敢抬眸去看，他这副样子被认出来，定是让人起疑。
“季晏川的手术怎么样？我来瞧瞧他。”顾洺边说边快步走近。
裴青：“很成功。”
顾洺点头道了声“那便好”，末了，看着裴医生身边跟着的人，“这位是——”
裴青说：“新招的助理。”
顾洺笑道：“你招的这位助理还挺胆小，一直低着头，瞧着怯生生的。”
裴青附和两句，就随便寻了个借口领着许尘离开，进到电梯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时候，许尘问：“顾洺和季晏川……关系很好吗？”
许尘怎么想都没想到，顾洺竟然会来探望。
裴青问：“你认识顾总？”
“有幸见过几面。”
“他俩谈不上关系好吧，这其中的往来复杂得很，听说顾总把一个快到手的项目让给了鼎盛集团，背后的原因恐怕只有当事人知晓。”
许尘没多问，把脱下的外套和工牌递给裴医生，“你需要我帮你做什么？”
裴青想了想，吐出三个字：“先欠着。”
“那你想好了告诉我。”许尘说完离开医院，当天在公园长椅凑合了一晚，第二天找了个便宜的月租房，买了点日用品就凑合住了进去。
外边的欠款他已经还清，欠林逸的还没还。
他找林逸要银行卡号，过了两天了，林逸还没回消息，许尘稍稍思忖后拨通了林逸的电话。
不等他开口，那边传来陌生男子的声音：“有事？”
许尘一怔，确认了一遍拨通的号码，“我找林逸。”
“他还没醒。”
“噢、噢，好。”
对方没多说什么，挂断了电话。许尘细细回想着刚刚听到的声音，觉得很是耳熟，想了会儿才想起来，说话的这人是林逸的司机。
上次林逸借给他钱的时候，他见过。
“嗡嗡——”
手机收到裴医生的讯息：[你在哪儿？我去接你。我需要你帮我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