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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3章 合作规则:凌冰行者
    但无论如何,白无一还是能感到自己的脑子正深深沉浸在恐惧中,像是酒精渗入脑髓后刺激着发痛,令指尖亦不自主收起。

    绿荫、滴落、蠕动在衣襟上又攀爬着掉下的斑斓毒虫……

    本能在叫他闭上眼。

    不,不行,碰撞太危险了,所有人都在恐惧中的时候,绝不能只让一个看似清醒的人引导前程,在一片寒雾与自身汗液蒸发出迷雾所混淆视野中……

    “……大家!保持平衡!”

    前面一直沉稳行走的人突然歪倒,猝然得好像一只水杯被无意地碰开。

    那是安德烈,一直以来显得极为沉稳的斯拉夫人此刻整个人陷入了不正常的僵硬,他的一旁则是又小又陡峭、简直如蜗牛尖牙般细密排布的小梯,安德烈是直挺挺倒过去的,毫无本能应当的对落地姿势的调整。

    只要他摔下去,那些翘首以盼的尖端就能精确地将他的肉刮下来……一直如流水线一般运到底层。

    一切的始作俑者——一只欢快跑来的金毛猎犬正疾速向广场边缘扑来,在他人眼中这生物多半能以可爱形容,可对变为孩子的安德烈来说,他看见的却是一只猛兽。

    比孩子更大、有着尖牙、垂涎欲滴……犬只毫无恶意的特质,却足以令孩童如小兔般惊慌失措。

    而作为猎物的兔是最易引起猎犬兴致的。

    “该死……安德烈!”

    广场的地砖很多,在树下,多半是红白交织的小片砖瓦,虽然也不足以固定人的双足,但比起阶梯附近,也就是中心圆环处的大片光滑大理石,仍具有一些对鞋底的摩擦。

    不过,白无一等人在大理石上。

    首先反应过来企图固定自己的是埃罗,灰发男孩企图用冰屑固定住自己的脚跟——但对于光滑而坚硬的大理石来说,这一切尝试甚至不足以在其光洁表面上留下一道划痕。

    然后是白无一,真正的恐惧比起之前的异常反而有种让人大脑清醒的能力,他一下直接扑倒在地,企图用手指卡入地面哪怕一丝缝隙,但地板给予他的只有一种阴冷湿润的触感。

    ——这里不单由大理石铺就,且还铺了层水雾。

    约瑟夫似乎并没有反应过来,他也一下倒在了地上,不过,腐国人似乎比起白无一运气好些,手指在地上微微卡住,拖延了一点时间。

    “你怎么可能那么沉……我去、安德烈!醒醒!你……”

    白无一刚刚喊出的话语被一道扑过来的黄色踪影掐在了喉咙里,金毛寻回猎犬、善于为它的主人寻回猎物的矫健猎手此刻异常友善地向陷入僵硬的安德烈扑了过去……

    啪!

    这时,一道身影直接挡住了这次冲击,接着一道模糊白色片状物闪过,连接的绳索瞬间断裂,接着便是灰发男孩一下被撞飞出去的景象。

    这时,腐国人似乎终于找到了着力点,于是屏气凝神,一下把自己撑了起来,而借着这力,白无一也踉踉跄跄地爬了起来,拼命往本来畏惧万分的绿荫走去。

    直到把俨然像石头一样硬邦邦的安德烈拉起来,两人才齐齐又倒下去,在又把瞪着眼,还保持着走路姿势的安德烈拉起来以后,白无一迅速转向台阶,去察看芬达人的情况。

    ……远远只能看到一道蔓延的冰道。

    而至于埃罗本人,迎着因速度而凛冽的寒风,踩着由冰制成的临时冰刀,灰发男孩展开双臂,踩着这有生以来他所滑过最长、最陡峭的冰道,挑战着一次从未尝试过的速滑。

    他踏马感觉自己的嘴唇都被风吹开了,牙被刺得直发痒……该死,要是他能活着回去,他就把那突发恼残的斯拉夫人从这条滑滑板上扔下去……对,直接扔踏马下去!

    忽然他感到脚一顿,整个人腾飞起来,失去了平衡,芬达人在心跳尖叫般的跳跃中勉强睁开眼,看见的是一只被一分为二的死狗……哦,真该死,希望他家的狗子不会看这该死的直播……

    然后下一秒他就感觉直接重重摔向地面。

    “呸、咔啊啊啊、咳啊……”

    佣兵竭力在自己成功变成一坨彰显舍己救人有多么愚蠢的肉酱之前在地上扔了一些冰……或者说雪,并且保持了一个从高处跳下时应当能做到的最好跳跃姿势,翻滚卸力……然后用自己的嘴往那该死的雪上铲上一段长痕。

    等天旋地转过去后,他赶紧摸了摸自己门牙……很好,没什么大事,只是冷得有些发抖。

    “你没事吗!”

    “……没事个屁——!!!”

    上面的龙国人啰里吧嗦地嚎了这么一句话,埃罗没好气地直接骂回去,当他站起的时候才感到自己在发抖……真该死,就算拿着枪在雪原里面蹲上个三天三夜,他都没这么抖过。

    好面子的佣兵强行把脚站直……然后就忽然明白自己抖到底是为什么了,过度换气综合征?好、好,来了,全凑上了。

    没有对死亡的恐惧,他被气笑了。

    “老子要死了!”

    深吸一口气后,埃罗压抑住自己的恐惧,强行喊:

    “那该死的精神攻击又来了!”

    “你……怕水?还是怕临近水的地方?”

    “我也不知道!这有啥意义吗!”

    “但是你看到水也不怕、你在高处也不害怕……你……”

    “有新的哥哥,出来跟我们玩了诶!”

    龙国人在台阶上呼喊的声音显得若隐若现,与之相对,一道稚嫩的童音倒是在拼命压抑自己呼吸的佣兵耳边清晰响起,他先是颤抖着呼吸了一口,然后认命地转过头去。

    肌肤宛如蛆虫般苍白肿胀、衣不遮体、一群光是从外表便能猜出身份和死因的溺童正兴致勃勃地盯着来自雪原之国的小倒霉蛋儿。

    “上帝、上帝……你把我造的孽都凑一起了?”

    灰发男孩抱住自己的脸,勉强朝着旁边看去,而此时,他的手已经开始不由自主地抽搐了,连眼皮也开始不正常地跳动,别说完成跟刚刚一样过于刺激的滑行了,就连走路都恐怕有点困难。

    “别放弃!”

    “说得容易……别过来!弱鸡!歇一边去!咳咳咳……”

    从眼角勉强能看出龙国人正在企图往下走,埃罗立马呵斥出声,随即因为不正常的症状把自己呛到了……在他被呛到的一瞬间,一些过于柔软且冰冷的手把变为小孩的佣兵轻易抓住,随后抬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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