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沈暨白有没有做错?”皇帝缓缓走下大殿,看着地上碎了的玉如意。
陈公公低头:“圣上给一万个胆子老奴,老奴也不敢议论朝政啊。”
皇帝不满:“你这个老东西,朕是问你家常。”
“家常,啊……家常,奴才觉得沈大人挫一挫恒国公府锐气也没错。
安翎郡主直接敲打登闻鼓,这是置圣上颜面何在啊。
她应该上个折子,告诉圣上,圣上处理了就是。”
皇帝一瞬间对恒国公府不满更甚,片刻道:
“既然如此,那就把沈暨白打五十棍子,扣除三年俸禄。幽禁天牢一个月。
至于林家,不管有没有贪污都要放人。
他之前在北陵做五品回来升三品。
那朕现在就让他去做北陵知州,让他滚回北陵去!
安翎郡主举告沈暨白枉顾朝堂律法有功,赏赐良田百亩,让她好好回恒国公府歇息。
安翎郡主女儿贾氏受无妄之灾,封县主。
林家家眷是留京还是去北陵可自主定夺。”
陈公公弯腰:“圣上英明。”
“老东西。”皇帝踹了一脚陈公公。
京城一夜无雨,月挂枝头……
林颂儿坐在贾舒雯身旁,贾舒雯脸色苍白,疼得刚刚才入睡。
林烟儿进来:“颂儿,回去睡吧。”
屋外庭院,林颂儿抱着身子坐在地上,林烟儿蹲下来。
“今日吓着你了。”
林颂儿觉得林烟儿待每个人都是温柔有力量的。
林颂儿抬起眼眸:“阿姐,你一定要留在京城吗?”
林烟儿惯性摸了摸林颂儿的头:“放心吧,阿姐不会让你们流放西州的,外祖母和舅舅们也不会不管我们的。”
林颂儿看着林烟儿心疼的吸了吸鼻子:“阿姐,我是担心你。”
“沈暨白他不是好人,你要是留在京城,今日阿爹阿娘和海儿受的苦,以后你也会受的。”
林颂儿一想到林烟儿被沈暨白用匕首插入掌心就心疼的摸了摸林烟儿手掌。
“阿姐的手这么好看,刺绣刺得好,写字写得好。”
林颂儿将脑袋埋在林烟儿肩膀上,林烟儿摸了摸林颂儿的手。
“阿姐,你还会喜欢上沈暨白吗?”
林颂儿现在只要一闭眼就浮现沈暨白状若疯狗的样子。
以前看书只觉得笔上描写的事情,现在真真切切发生在自己身上才惊觉恐怖如斯。
就像是被缅甸北头子盯上了,喜怒无常的折磨你。
林烟儿语气肯定:“颂儿,阿爹鞭打之痛,阿娘和海儿的十指穿心之痛,我对他只有仇,没有男女之欢。”
原书的剧情沈暨白悄无声息毒死了赵聿锦。
没有赵聿锦,林烟儿和沈暨白没有立场对峙。
更没有今天这一出,沈暨白对林烟儿露出獠牙是在林家离开京城后,林烟儿偷了沈暨白的秘密手卷。
在林烟儿替国公府扭转必死之局势,沈暨白才觉得林烟儿背叛了她。
两人开始拉扯,林烟儿被折磨又被疼惜中不断重复。
直到林烟儿失忆,沈暨白彻底清除林家自己国公府贾家所有可以牵绊林烟儿的情感。
李浍斩首,恒国公府交出京城护卫兵权,皇帝驾崩。
沈暨白扶持赵氏旁支幼侄登基,成为彻底的摄政王,把持朝堂。
直到林烟儿诞下一子,沈暨白幽禁幼帝,幼帝禅位沈暨白。
沈暨白登基……
林颂儿如今深思,像沈暨白这样的人登基,真的会当一个好皇帝吗?
在沈暨白眼里,人命贱如泥,所有挡着他道路的人都可以毫不留情的一一清除。
尸山血海堆出来的皇帝,又怎么会爱子如命,世道又怎么会太平。
林颂儿捧着林烟儿的脸,认认真真道:
“阿姐如果你留在京城,不要去偷沈暨白的密卷,他密卷写什么我都知道。
朝堂上挡着他路的只有李浍和我们舅舅恒国公。
舅舅手握京城防护兵权,皇帝忌惮沈暨白一定也想收入囊中。
如果不行那就让舅舅交权,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明年初春,狩猎上会有人刺杀沈暨白,你不要替他挡箭。
不要在他跟前暴露你庇护舅舅他们的心态。
李浍江南水灾是贪污了,但这也是沈暨白和皇帝做的局。
沈暨白给皇帝投慢性毒药,皇帝迟早有一日会让沈暨白监政。
北陵谋反,也是沈暨白一手谋划的但北陵失败了。
北陵一族全被屠杀得干干净净,阿爹也因为这事病了。”
林颂儿杏仁眼认真的盯着林烟儿:“姐姐,你记住了吗?”
林烟儿反手握着林颂儿的手眼神沉重:“阿姐记住了。”
林颂儿现在不想按剧情躺平了,她想干一票大的。
哪怕打乱剧情,书中世界会崩塌,但她不想在这破世道苟活了。
旭日初升,天边鱼肚泛白,一点一点将墨黑吞噬。
林颂儿趴在林海儿床边睡着了,月容一夜无眠,眼睛哭的肿的跟核桃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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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海儿疼了一夜没睡着,半夜见了林颂儿来了,怕她担忧才闭眼。
到了快清晨时,才迷迷糊糊入睡。
宝栀递了一帕子给月容,月容接过来擦了擦眼睛。
宝栀想着,要是她家姑娘也受这罪,她肯定心疼坏了。
林成武被送回府邸,圣旨尾随而来。
林成武浑身干枯的血迹,头发凌乱不堪。
大黄心疼的呜呜呜声,坐在林成武旁舔着干了的血迹。
林颂儿接完圣旨,悬着一晚上的心总算是放下来了。
林成武跪着领圣旨谢恩,林烟儿拿了银子打赏宣旨的公公。
圣旨刚宣读完,不出半时辰,二房三房就来了。
二房一进门就哭哭啼啼的进了贾舒雯屋里,喊着心疼。
三房也跟着进去,林颂儿把人拦着:
“我娘还没死呢,你们哭丧似的也不觉得晦气。”
二房瞬间炸毛:“你这丫头片子,怎么说话的,哪有这样咒自己亲娘的。”
三房附和:“就是,你这叫不孝!”
林颂儿掏了掏耳朵:“昨日不知两位大伯大伯母忙什么去了?”
二房三房噎住了,一会才结结巴巴:
“我昨日一听到消息就急得晕过去了,今儿才醒。”
三房:“我,我,我母亲病了,我昨日去探望了。”
两人相视一言,突然理直气壮:
“你这话问的什么意思,难不成我们是那种趋炎附势之辈?我们是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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