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敛了脸上的神色,在丫鬟进门之前走了进去。
本来还说说笑笑的三人,在看见他时脸色都骤然沉了下来。
“爹,表哥,夭夭表妹。”
乔兵浅笑着打招呼。
乔东亮余光从白夭夭脸上掠过,板着脸怒声斥道:“你来这作何?还不滚下去!”
“爹,儿子来找您,是想说出府另居一事。”
乔兵这几年早已习惯他的态度,脸上笑容不变,“春姨娘怀了身孕,儿子与表妹的婚事也已经不作数,儿子想将春姨娘扶正,出府另立门户。”
乔东亮闻言,杂乱的眉毛立时倒立起来,他狠狠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老子还没死呢,就急着要分家了?!”
乔兵依旧笑着说道:“家中宅院小,本就已经不够住。儿子是想着,大哥马上就要成亲,能腾出一间院子出来给他,家中也能宽敞一些。”
乔家现在住的不过是间二进的院子,如今大大小小的房间都已经住满了人。若是老大成了亲,再有了孩子,确实是不够住。
京城的大宅院寸土寸金,关键是地段好,能彰显身份的宅子花银子都不一定买得到。
乔东亮见他这般善解人意,态度不由软了一些,“这春姨娘身份着实低微了些——”
乔兵截断他的话,自嘲一笑,“儿子如今已经是个残废,读不了书,入不了仕,哪家贵女又愿意嫁给我?”
在场之人目光都落在他跛着的那只腿上。
乔东亮细细一想,也觉得所言甚是,他故作威严道:“既然你想出府另居,我也不拦着你,但在外头,万不可借着乔府的名头为非作歹!”
“儿子不敢。”乔兵恭敬地低着头。
“你回去收拾一下吧,我在北城那边还有一间小宅,你与春姨娘二人住也尚可。”
乔东亮朝他摆摆手,眼中带着嫌恶之色。
一个瘸子,读不了书,入不了仕,对乔家来说没有一点用处。
分出去也好,家中也少个累赘。
乔兵刚转身走了三步,一直未曾出声的白夭夭突然开了口。
“站住!”
乔兵脚步一顿,转过身看着白夭夭,“表妹有何事?”
白穆林与乔东亮也一脸疑惑地看着她。
白夭夭一下一下摸着怀中波斯猫柔软的毛发,唇角勾了起来,灿笑如花地问道:“你刚刚在门外站了多久,又听到了多少?”
“表妹什么意思?”
乔兵微蹙着眉头,佯装听不懂她的话。
“表哥现在不懂没关系,等会就懂了。”
白夭夭朝着乔东亮抬了抬下巴,“舅舅,将刚刚上茶的那个小丫头叫进来,我有话要问。”
乔东亮抬眸扫了乔兵一眼,冷声说道:“你要是听见了,现在说出来,我可以饶你一次!”
“我方才进来,你们说什么了?”乔兵还是一头雾水的样子。
白穆林淡漠地看着乔兵,“舅舅,差人进来一问不就知道,何必多言?”
乔东亮恨铁不成钢地剜着他,“你当真没听到?”
“真的没有听到。”
乔兵咬死不松口,乔东亮只能让人将刚刚上茶的小丫鬟叫了过来。
丫鬟站在大厅之中,低垂着头,战战兢兢。
白夭夭柔声问道:“你刚刚来时,可看见乔兵少爷在门口?”
丫鬟朝着乔兵的方向小心觑了一眼,声音微微发颤:“奴婢来时,看见二少爷在门口。”
白夭夭唇角弧度漾开,讥笑地看着乔兵,“二表哥,现在你还不承认?”
乔兵皱眉,“这丫鬟在我之后进来,看见我有何奇怪?”
“也是,你先她后,看见也正常。”
白夭夭唇角的笑意愈发灿烂,“刚刚不过是同你开个玩笑而已,你回去吧。”
乔兵看着她嘴角明艳的笑容,感觉有种陌生感。
曾经的白夭夭笑时总是含羞带怯,故作娇羞,眼神之中从来不曾有着令人汗毛倒竖的邪魅之色。
他不再停留,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乔东亮刚想说什么,白夭夭唇边笑容顷刻散尽,声音极冷地道:“舅舅,派人去将乔兵关押起来!”
“什么?”
乔东亮以为自己听错了,讶异地看着她。
“我说,”白夭夭转过头,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让你派人将乔兵关押起来!”
乔东亮被她幽黑森冷的眼神看的头皮发麻,他扯了扯嘴角,站起身来,“我这就让人将他关起来。”
白夭夭望着他的背影沉吟一瞬,眸底闪过一抹厉色,“大哥,你说,若是干净的东西上沾了脏污该怎么办呢?”
白穆林听闻她的话,先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之后,立即快步朝着乔东亮的方向追了过去。
“你坐着,我出去一趟。”
这乔兵先前与夭夭发生了丑闻,若是乔兵活着,这丑事迟早要被别人提到嘴上。
有污点,自然是要抹去!
乔东亮刚吩咐了人去乔兵的院子,转头差点与白穆林碰上。
“哎哟,吓我一跳。”
白穆林拉着他走到一旁,摆手让身边的一个小厮离开。
等没人时,他压着声音道:“舅舅,夭夭已经是太子殿下的人了。”
“当真?”
乔东亮眸光陡然亮起,“什么时候的事?”
“什么时候的事不重要,重要的是,乔兵与夭夭之前的事!”
“这这这......”
乔东亮瞬间想起乔兵与白夭夭传的丑事,要不是那件事,她又怎么可能与乔兵定下婚约。
“舅舅,乔兵不过是个废物,等夭夭嫁给太子,来日当上皇后,你可就是皇后的亲舅舅,是皇亲国戚!”
“你是准备......”
白穆林神色严肃,“乔兵留不得!”
乔东亮的手腕上传来剧烈的疼痛,他瞪大着眸子,有些犹豫不定,“可......杀人是死罪......”
“杀人这事自然不能做,但这世上要人命的法子多着呢。”
白穆林凑近他耳边,压着声音耳语了片刻。
乔东亮听着他的话,瞪着眼睛,脸色越来越白。
“舅舅,只用一人,换整个乔家飞黄腾达,你不觉得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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