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格尔放下手机，拿出口袋里的通讯器佩戴好。
轻咳几声调整嗓音，郑重地对汉高说道：“即将进入欧洲上空，你说帮我破开军方的封锁。”
“好，减慢速度，咳咳咳咳咳……我马上联系相关人员，放你们过去。”汉高说。
芬格尔看向身旁的eva，减速的命令通过眼神传递，又从eva的口中下达。
到底该怎么当好一个领袖，芬格尔也不清楚。
他嘲笑路明非，实际上自己比路明非强不到哪儿去。比路明非优势的一点无非就是多跟老家伙们待了几年，给昂热多当了几年的工具。
经验告诉芬格尔，旧路行不通，既然答应了韩秋的要求，那就得做好。
做一位新时代的领袖，往新时代……慢慢走。
地面上高抬的炮口缓缓低下，芬格尔所乘坐的战斗机如一柄剑，所往之处全都避之不及。
“已经解决了，你们可以安全进入欧洲。”汉高提醒道：“我所给你们争取到的授权有时间限制。”
“多久？”芬格尔问。
“八个小时。”
“足够了，面对龙王级别的目标，成与败只在一瞬间。如果我死了，记得给我立个碑。”芬格尔沉吟，拿起事先准备好的烈酒，瓶口送到嘴边却又拿开，“碑文写清楚，我是混血种的英雄，而不是叛徒。我只是被龙类欺骗了，仅此而已。”
“当然。”汉高略显疲惫地说：“如果我活着的话。”
“能问问你的身体情况为什么会突然之间变成这副样子吗？”芬格尔不理解，“没有任何征兆的。”
“呵呵呵呵……你觉得这场风波里，北美真的可以免受于灾难吗？在过去的半个月里，我遭受了三次暗杀，来自我最信任的手下，最器重的年轻人们。距离现在的四十八小时内，北美已经有七个家族的坐标和信息被暴露。你即将抵达战场，我想没什么必要对你隐瞒了。”汉高像是卸下重担般释然。
话说出来，比憋着要好受。
芬格尔怔了怔，“那你为什么要让我前往罗马？以我对你的了解，这种时候，你应该更想让我留在你手底下，去负责眼下更重要的事情。”
“什么事情更重要呢？北美这些混血种家族的芝麻事吗？眨眼间，以前跟我在利益场厮杀的敌人都倒下了。局势变幻快得连我都有些反应不过来，我也不清楚到底什么才是正确的决定。家事确实要解决，但不能让你一个外人来处理。就代表我，代表北美的混血种们去对龙类发起冲锋吧。昂热虽然让人讨厌，但在与龙类的战争上，他确实让人钦佩。总要有人去站在所有人前面，生与死都是荣誉。”
“你为什么信我？”芬格尔莫名有些于心不忍。
汉高为什么不怀疑呢，他芬格尔是叛徒啊……至少在混血种的立场里，他是个该死的家伙。
从卡塞尔学院逃窜出，作为学生对老师动手。
名义上是被龙类欺骗了，但如果说说话就能撇清责任和罪行，那死去的人也未免太过可怜了些。
汉高没有任何必要接受芬格尔这些家伙，甚至在芬格尔来投奔时直接杀了，也没人会去责怪汉高什么，反倒会赞扬汉高的威武。
可汉高偏偏接纳了芬格尔，在局势变幻不定时给芬格尔提供一个临时的躲避之所。
那时芬格尔已经做好了暗杀汉高的准备，不惜动用自己的真实力量，去完成韩秋安排的任务。
“我们认识快十年了。”汉高语气中有些许伤感：“最开始我就清楚，你是昂热派来监视我的家伙。你的底细我一清二楚，你的谎言破绽百出。最初我只想逗逗你，再把你丢回卡塞尔学院的校门前，昂热那个老流氓不敢说什么的。”
“我知道，为了获取你的信任，我和昂热校长透露了不少秘党的机密给你。”
“我自始至终都没信任你，包括你这次来找我。有些事情无关信任，那只是一种欣赏。我多希望你从没有踏入过卡塞尔学院的校门，真正意义上站在我的身后。”
“为什么会有这种欣赏？”芬格尔自始至终都不明白，“坦白讲，我从来都提防着你。”
他没有去追问过，一直以来他都当作是昂热的任务。
任务而已，应付完成就好。
“我也提防着你，只是这次没心思去提防了。任由你去吧，我知道你来找我有别的意图，为了北美这一亩三分地，对吗？”
“嗯。”芬格尔没办法在这种时候继续撒谎，“抱歉，我还是龙类的叛徒。”
“我知道，你还是洛基的追随者。随你去吧，这才是送走你最主要的原因，杀你，我真舍不得。为什么欣赏你么……”汉高隔着电话慢慢讲述。
飞机的速度越来越快，最开始就没有降落的打算，芬格尔制定的计划是跳伞。
此刻芬格尔手持酒瓶，未曾喝下一口。
eva安静地坐在身旁，目光落在酒瓶上，以此示意他注意任务，吸取曾经的教训。
汉高说起多年前的那个下午，他接过那份机密档案，里面封存着芬格尔的背景和过往。跟昂热是对手也是合作关系，互相安插些卧底，再正常不过。
而芬格尔正沿着街道远去，站在楼顶的汉高看得一清二楚。
对一个人的了解需要推开一扇门，在汉高打开那份档案的时候，门推开了。
“我见识了你的能力，知晓你的过往。你与我相似，却被昂热推上一条我不认可的道路。世界上难有两个相似的人，我在你身上看到另一个我。我手下都是家族子弟，可我不是。走上北美领袖的路途中，我失去了你所失去的那些，很高兴你能找回来。如果没有昂热，你会更优秀，大概会成为另一个我。你不需要当谁的工具，如我一般。一个如我一般的人，我很想看看，他能走到哪一步，也就不忍心杀了。”
汉高的话，配以汉高的年纪。
芬格尔勉强能理解，却又少点感觉。
他问：“仅此而已吗？”
“仅此而已。”
“不理解。”
“也许你会理解，也许你永远都不会理解。去你的战场吧，我这边能看到你的定位。”汉高说。
“合着你一直在防着我。”芬格尔哑然失笑：“那你还说这么多。”
“这并不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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