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我来得很及时啊。”
李莲花站在天桥上,掷竹竿的动作还未收回去。
那竹竿势不可挡,直往无面鬼钉去。
后者当即避身一闪,衣摆却因风而起,被竹竿勾下大片布料,捣进旁边的砖墙去。
李莲花居高临下,瞄眼下面露出的一截腿。
“原来你还会用腿走,我还以为,你们鬼都是飘着的。”
无面鬼扫他一眼,竟不问他是谁,为何在此多管闲事。
而是忙去抓烧窑工,要把人带走。
就在黑袍下的手逮过去之际,李莲花纵身而下,掠成一道虚影,横到两者间。
“这位大哥,还不快走。”
烧窑工吓得魂都丢了,这才急忙爬起来,往家中疯狂奔去。
等天桥这边,你来我往地过了几式,很远的地方,才响起一道洪亮而惊悸的嗓音。
“白衣大侠,谢谢你祖宗十八代了!”
李莲花掌风袭向无面鬼的同时,微挑下眉。
怎么感觉像被骂了?
他思绪瞬游的档口,无面鬼已砸在墙上,又摔下来。
嘎吱,发出散架的声音。
他那没有五官,煞白一片的脸,糊上了一坨红。
“哟,”李莲花走近道,“鬼还会吐血呢。”
无面鬼不言,只粗喘两声。
他当机立断,丢出几颗圆滚滚的东西。
那东西在地上一弹,黑紫的毒雾立马弥漫在夜空中。
李莲花眼前一糊,闻到了硫磺般的刺激气味。
他下意识掩好口鼻,还是吸进去了些。
这些个小心眼的江湖人,一打不过,就耍花招。
不过没关系,扬州慢稍稍在体内一转,毒素很快就清了。
他什么事也没有。
就是弹指间,无面鬼已经逃了。
他拔出竹竿,循风息跳出毒烟。
婆娑步一展,就追上去。
边追,还边燃起了信烟。
他们五个,分开在城中,搜捕无面鬼的踪迹了。
谁发现了,就放信烟。
东西南北的四个人,往天空中一望,就运着轻功,往一处去了。
如有人站在高塔,俯瞰整个洛阳城。
一定能纵览到,起伏的万千屋顶上,跃动着五个迅捷如风的人。
他们从不同的方向,愈来愈靠近。
没过多久,无面鬼就发现,自己被包围了。
有个人还离他极近。
他心慌地咬咬牙,“这人怎么没给毒烟毒死?!”
但他没时间钻研这个问题了,李莲花不出片刻,就能赶上他。
此时正行至一座破庙上。
他二话不说,在一只手擒来时,翻下屋顶,匿进破烂的殿中去。
李莲花后脚跳下去,推门跟进殿中,吹亮火折,找起人来。
殿内立着尊大佛,盘坐在莲花座上。
火光映亮蒙尘的金身,佛祖慈悲地垂眸于渺小的进来人身上。
李莲花一袭白衣,在佛像周围游走。
就是把殿内翻遍了,也没有找到无面鬼的踪迹。
凭空消失了?
正打算再搜一遍,门口涌进来四个人。
“李莲花,鬼呢?”
李莲花摆摆手,“不知道,一进来就不见了。”
“这殿内到处都是乱七八糟的脚印,不好辨别去向。”
“不过这些脚印看长度,都是出自一个人。”
“我怀疑那鬼经常来,并故意在灰尘上踩成这样的。”
“里面应该有机关密室什么的,一块找找。”
四人各燃着根火折,在殿内探头探脑。
一会后,李相夷跳到梁上。
忽地,目光一狭。
佛祖竖着的手臂,翘起的中指指尖上,是锃亮无灰的。
而佛像太高太大,在地上仰头,是很难看到的。
他轻巧跃到佛像上,缀于金手臂,而后对着那根指头一掰。
咔嗒一声,指头往下一卡,触动了隐藏的机关。
“在这儿。”他转到佛像后头。
余下人凑过去,猫在佛祖洞开的后背前。
“这无面鬼,倒是会藏。”方多病觑着下面的深坑。
“走,下去。”李莲花搡下最前面的李相夷。
李相夷猫一样跳下去。
接着是方多病,而后是大小笛飞声,李莲花殿后。
洞口只能容纳一人通过,他们一个接一个,排队下饺子似的。
下面果然是条密道。
“走哪边?”笛飞声问了嘴。
他们在密道中间,往左可以,往右也可以。
小笛飞声冷瞟他一眼,“自然是分开各走一边。”
“那你们俩走左边,我们走右边。”李莲花分队。
“行。”各自都觉得可以。
李相夷和小笛飞声往左去,李莲花他们仨往右去。
还没分开,左边就传来利落的呼呼声。
李相夷发力一甩火折,火折翻滚着,奔进绵长漆黑的通道。
火苗飞速擦过油灯,重重光明次第亮起,黑暗如潮水般退去。
当啷一响,火折在前方不知何处跌落。
总归,目光已不可及了。
他拍拍手,“亮堂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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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而转向李莲花三人,“你们也可以试试。”
方多病和笛飞声冲李莲花摇头。
李莲花深深叹气,“不必了,赶紧走吧。”
李相夷瞧他们仨那样,手一指,“你们是不是对我有意见?”
“怎么会呢。”方多病干笑笑。
笛飞声下巴朝李莲花微抬,“你问他。”
李相夷手指对准李莲花。
也是,要说对自己意见最大的,非李莲花莫属了。
从小就是。
李莲花把他指头折回去,“再不走,无面鬼就真的要跑了。”
这话很受用,李相夷扭身往左去,手顺带往某个肩膀一搭。
“老笛,走了。”
他搭了个空,小笛飞声已步若流星,跨出八九米了。
他小跑着追上去,“你怎么不等我,走这么快做什么?”
小笛飞声抱刀一哂,“是你太慢了。”
他话一完,咻——
李相夷疾步如影,电光火石间到了极远的地方。
并在明暗交界处捡起火折,吹亮再次点起灯来。
等小笛飞声撵上去时,通道又是煌煌灯火。
两人就比着速度,往前移去。
右边那三个,就拿着火折快步走。
通道很长,且弯来绕去。
他们走了将近半个时辰,才来到一扇门前。
“方小宝。”李莲花拨下门上的复杂机关,弄不开,遂熟练往边上一退。
方多病上前,捣鼓了几秒,就把机关锁拆开了。
他得意地扬扬下巴,“本少爷出马,自然是马到功成。”
李莲花比了个大拇指。
实际心里想的是,这臭屁样,跟李相夷多少有几分神似。
嚯啦——
石门往两侧退开,笛飞声不理师徒俩的炫耀和吹捧,头一个进去。
里面点着蜡烛,构置一览无遗。
“无面鬼逃到这边来了。”
一入眼的,便是竖立在对墙的黑袍。
“那可不一定,”方多病到他旁边,驳斥,“万一他有好几个窝点,有好几套衣服呢。”
“确实是到这边来了。”李莲花从他们中间挤过,去到衣架上。
他用竹竿挑起下摆,“呐,破了。”
“我跟他打斗时弄破的。”
方多病对笛飞声“切”一声,后者则微牵嘴角一嗤。
两相硝烟一漫,又在各自撇开下散去。
笛飞声环手立在一个架子旁,架子有肩宽,大致一人来高。
“十来尺高,背了个架子,再罩上黑袍罢了。”
“难怪头会长在肚脐眼上。”
就是架子有些断折,是与李莲花交战时,弄成这样的。
方多病则去了张四方石桌前,拾起张东西来,“染血的人皮面具。”
“你打的?”他对李莲花道。
李莲花过来,没有否定。
“这面具没有五官,怪不得城里的人都说,鬼没有脸。”方多病翻看着。
却不禁迷惑,“那他如何看路透气呢?”
“谁告诉你他必须叩脸上了。”笛飞声侧目。
“是啊,”李莲花认同,“他往上戴一点,往下戴一点都可以。”
“我刚看他袍子,上面戳了两条小缝,想必就是用来看路的。”
随后,他余光一扫,察觉到一桌角溅了点红。
他挪步过去,躬身,侧面上殷红了一块。
“你们来看。”
两人凑在他左边右边。
“像谁撞的。”笛飞声说。
方多病立马想到个人,“裴夫人,她后脑勺就有肿块。”
“也就是说,”李莲花凝眉,“她来过无面鬼的密室。”
“因挣扎或别的原因,失衡往后一跌,撞到了这里。”
“那她是自己闯进来的,还是被抓进来的?”方多病脑中布满疑云。
“无面鬼可没有抓她。”笛飞声提醒。
方多病持待定态度,“那可不一定。”
“万一她此前被抓过呢,由于无面鬼对她与别人不同,又放了,或是她自己逃出去了。”
“后来再碰上无面鬼,鬼放弃了抓她。”
“自己闯进来的话,”他摩挲着下巴,“她也像我们一样去了破庙,还是……”
他突地指向密室里的另一扇门,“那里?”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笛飞声风风火火地,就要往那扇门去。
李莲花制止了,“先别急。”
“把这个屋子里的东西过完再说。”
他人去到香炉前,热腾腾的白烟袅袅,弥散出一股浓郁的香味,烘烤着上面的衣物。
“你们说,无面鬼烘衣物做什么?”
“这还不简单,”方多病抢答,“他抓了那么多人,人没一个回来的。”
“若真杀了变成尸体,屯在某个隐秘的地方,自然是会染上味道的。”
“他人后装鬼,人前装人,当然要换衣服压尸臭了。”
李莲花去到柜子前,东翻西找,搜出两本东西来。
翻了翻,一人一本扔给另外两人。
“那你们再说说,这香料账簿怎么回事?”
方多病和笛飞声比对起来,两者数目都有较大出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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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本真,一本假。”笛飞声面无表情道。
“我记得流珠说,裴夫人出事前,就是在香料铺对账对到很晚。”方多病溯洄着记忆。
“因为她手头的账本,与掌柜印象里的售量与收益,是对不上的。”
“难不成,她手头的账本有假?”
“还有,若是假的,做假账的人,要那么多香料做什么?”
“你这无知怎么一阵一阵的。”笛飞声揶揄。
“你都知道无面鬼用熏香压尸臭了,怎么不知道他会用香料压屯尸处的臭味。”
“本少爷知道啊,”方多病撇撇嘴,“没来得及说而已。”
这时,李莲花又从一个大格子里,搬出张皮影来,有等人大。
他提线动了动,影子投在墙上。
定格到一个画面,他停下动作,“你们觉得这影子像什么?”
“像——”方多病和笛飞声眸光一对,不约而同想到条线索。
三人倍感荒唐地一笑。
笑过,他们腿脚倏地集体一软。
“屋子里有毒。”方多病扶墙。
熏香是没有问题的,无面鬼都用来烘衣服了。
他们刚靠那么近,也没有任何不适。
三人环顾四周,烛火溢出细细的白烟,细微的异味,差点就被熏香盖过了。
“是蜡烛。”
他们了然,即刻挥袖灭了烛火,打坐运功排起毒来。
一两盏茶后,李莲花率先睁开眼,“你们两个,好了吗?”
笛飞声和方多病先后垂下手,冲他点点头。
“那就行,”李莲花一歪,“现在躺倒。”
两人有点犯懵,怀疑李莲花老糊涂了。
“凶手一般都会回来检查犯罪现场的。”李莲花在地上换个舒服的姿势,解释道。
好吧,没有老糊涂。
两人依言躺倒。
过了会,李莲花和方多病双双起来,盯着笛飞声。
笛飞声发毛,撩开眼皮,“你们俩又发什么病?”
“怕你没好好躺。”师徒俩躺回去。
笛飞声:“……”
左边的通道,李相夷和小笛飞声花了差不多的时间,走到尽头。
说起来,他们那条通道要长出许多。
但两人少年心性,赶起路来,那叫一个风驰电掣。
同样的,他们也遇到了一扇石门。
“你会开锁吗?”李相夷用少师杵了杵机关锁。
那锁太复杂,他用铁丝撬不开——他现在学李莲花,身上都藏了小铁丝。
“会。”小笛飞声果断回。
“想不到你还会机关之术,”李相夷有些惊奇地让开,“什么时候自学的,还是跟我大徒弟学的?”
“都不是。”小笛飞声说。
他沉掌聚力,砰——
锁尽数坏了,在地上碎成齑粉。
他再把刀契进缝隙里,一别,门露出条大缝。
他往缝中一站,两手用力推门,“开了。”
李相夷翻了个白眼,“那我也会开。”
“下次碰到,给我开开。”
“随你。”
两人去到门另一边,清凉的夜风徐徐吹来,伴随着馥郁的香味。
黏在鼻子边,掸都掸不掉。
眼前的景象,意外地惊诧了他们。
李相夷睁大眼睛,喃喃。
“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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