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尸体都是古时候因战乱而死的穷苦百姓,还有阵亡在沙场上的士兵,戾气极重,被他寻来放入井中,炼化成魔,总数将近过万。
北海龙王靠着这口魔井,源源不断为自己补给魔气。
先祖与他约定好时日,由他来放出魔井中的人形魔,里应外合,撕开尽头那道裂缝,占领三界!”
江海完,我与龙冥渊隔空相视,眼底的震惊难以言表。
原来沧逆还留有一道后手在人间,怪不得当年他只靠黑水下那些魔化水族便敢肆意行动。
那些魔化水族不过是他的先行兵,真正的大部队竟在这里!
我以前还想过,为何魔域会在尽头,明明地府才更适合它们的生存。
到了今才知,地下早就有了魔族的痕迹,一一地,相辅相成,很符合沧逆老谋深算的性格。
这些年他苟延残喘,肉身已成白骨却仍未死透,靠得就是这口魔井,里面的魔气则是他的补给良药!
“那你先祖为什么后来没有行动?”我疑惑道。
江海摇摇头,“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到了约定那日北海龙王却没有来。先祖想尽办法都联络不上他,他仿佛像人间蒸发了一样,计划也就此中断了……”
我猛然意识到,沧逆没有赴约,是因为那时他肉身已毁,坠入江中,无力再兴风作浪!
我握住龙冥渊垂在身侧的手,心里五味杂陈,舌根发苦。
自从找回全部记忆后,我脑海里总是会浮现自己亲手用弓箭射穿龙冥渊心口的画面。
即便隔世经年,那种濒临窒息般的痛还是让我浑身颤栗。
现在得知沧逆的布局,那根梗在心头的刺终于拔除。
不幸的是,我和龙冥渊因此分开一千年之久。
庆幸的是,我们以性命为代价,给尽头那道结界又延续了一千年的时间。
不然,若人间变成魔井底下的血海炼狱,苟且偷生又有何意义?
龙冥渊略带薄茧的指腹在我手背上轻轻摩挲,给予我无声的安抚。
他淡声问道,“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江海喉结动了动,嗓音沙哑,“自北海龙王消失后,魔井上的阵法逐渐削弱,终于有一,关不住了……
那些魔前仆后继从井中钻了出来,江家的下人和妇孺全部被魔杀死,鲜血将青砖染成了红色。
先祖无力应对,只能自爆金丹,将那些魔逼回井中,这才逃过一劫。
但那些魔始终蠢蠢欲动,随时准备再次偷袭。
先祖看着江宅内满地残碎的尸骸,整整二十三条人命,除了已成家的大儿子之外,全部惨死。
最的儿子刚满四岁,被妻子紧紧护在怀里。
那些魔却从背后破开她的脊骨,将胸腔掏出一个大洞,吸干了儿子的血……
先祖后悔了,后悔因一己私欲招惹上北海龙王,更后悔挖出那口魔井,导致自己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他打算彻底封印住那口魔井,便想到了玄门的镇派之宝——《封魔引》。
先祖当初被驱逐玄门,一是因他修炼邪术,二是他曾偷窃过《封魔引》,被掌门抓了个现校
掌门心善,饶了他一命,勒令他子孙后代永世不得踏入玄门!
先祖几次登门造访,想要明魔井的事情,可掌门一听他的名字,便让底下的人将他赶走。
魔井眼看就要封不住了,先祖无计可施,只得用邪术在井上加固了一道法阵,而维持法阵的引子,必须是八字纯阴的童子。
只有这样,才能镇压住魔井中的魔物。
恰好,先祖的孙女,就是八字纯阴的女童子……”
“然后他亲手杀了自己的孙女?”我惊愕道。
江海眼神麻木,“这件事本就是由先祖而起,他是千古罪人也不为过,又怎能再去残害其他无辜之人。
于是他便献祭了自己的亲孙女,将她推下了魔井……
许是先祖做下的事有损阴德,封印魔阵后不久,他就患痨病而死。
死之前,他告诉大儿子,彻底封印魔井需要十个命格纯阴的童子。
他给自己下了一种极为阴毒的邪术,让江家后代每隔一段时间便会生出一位命格纯阴的女童。
以手腕上的守宫砂作为印记,将此女献祭给魔阵,魔物的力量便会消退。
直至第十代后,魔阵就会彻底将井口封死,那里面的魔物也将被永久封印!”
这听上去倒是个不错的法子,跟尽头的魔域裂缝比起来要好解决得多。
但方法太过残忍,生生献祭十个女孩子的命,投生在江家可真是倒大霉了!
我问,“那江雯雯是第几个?”
江海听闻这个名字浑身一颤,咬牙道,“第九个……”
那么江佩雯……就是第十个!
江佩雯捂着心口,手指用力到痉挛,声嘶力竭地质问,“你不是我姑姑是病死的嘛?你骗我……她是被你杀死的!”
江海闭上眼睛,语调疲惫不堪,“我又哪里舍得,可我没办法!我不能让江家前几任女童子白白就这么死了,我不能让维持了一千年的魔阵到我这里断送,更不能让江家成为下的罪人!”
江佩雯几近崩溃,一步步向后退,失魂落魄道,“那太奶奶呢?她不姓江啊,她总不是什么女童子吧?”
江海刚要回答,急诊室上方的灯骤然亮起,自动门从两边打开。
护士推着雪白的病床从里面出来,“手术很成功,哪位家属过来缴一下住院费?”
江海连忙起身,“我,我去吧!”
江海离开后,护士和江佩雯一起将江潮推入高级病房内。
江潮并非全麻,人还清醒着。
江佩雯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复杂的神色里带着几丝痛恨。
“大哥都告诉你了?”
护士走后,江潮沙哑地开口。
江佩雯深吸了口气,拽了把凳子坐到他对面,冷声道,“他还没吐干净,现在轮到你来陈述了。”
江潮无声嗤笑,“你这是把我们兄弟俩当犯人审了?”
江佩雯姣好的五官如雪纸泼墨,神态间那抹与生俱来的冷淡在此时体现的淋漓尽致。
“难道你们不是犯人吗?杀了江雯雯还不够,又杀了太奶奶,现在呢?要准备对我动手了!”
江潮侧过脸,深深地睨着她,似是通过她的眉眼看到了另外一个人,“你真的很像她……尤其是生气的时候。”
“人话!”江佩雯厉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