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闭上眼,放在桌下的掌心摊开,露出了那只巧精致的青铜罗盘。
这是我昨晚从曹婆婆那里偷回来的……
当时罗盘就放在右手边的桌子上,趁曹婆婆逼我喝药时,我便将它藏进袖子里。
如果我现在反悔的话,村子里那些人都不是我的对手。
可村外还有个曹婆婆在虎视眈眈,我不能掉以轻心。
门外再次传来莹莹妈的催促声,“怎么还没好啊,客人都等着急了!”
我咬咬牙,破罐子破摔的扯过红盖头,蒙到自己头上。
龙冥渊,你可不能怪我给你戴绿帽子,是你自己不争气,约好的时间都能迟到。
奶奶得对,男人都是大猪蹄子,一个都靠不住!
张莹莹扶着身穿嫁衣的我跨过门槛,张德柱穿着红色婚服站在里头,活像一头绑着红绸的猪。
他咚哓跑过来,笑嘻嘻地,“媳妇,牵手手……”
张莹莹伸手阻拦他,却被他推到了一旁,险些摔倒。
我强忍着厌恶拿出罗盘,施展奇门遁甲,把他关进了自家的猪圈郑
张耀祖从而降,重重砸在了猪食槽里,惹得母猪发出‘哼哧哼哧’的抗议。
“儿子,摔坏没有?”莹莹妈心疼地跑到猪圈里去扶张耀祖,结果被发怒的母猪狂拱,一起摔进了猪槽里。
张莹莹都给看傻了。
我挑了挑眉,故意逗她,“你弟不是想娶媳妇吗?那我就让他搂着母猪睡上一晚,明准保你们张家一举得男,后继有猪!”
“哈哈……鹿,真有你的!”张莹莹终于捧腹大笑。
猝然,院外响起声嘶力竭的喊剑
——“不好了,婴儿塔起火了!”
“什么?”我一把揭下红盖头。
张莹莹脸色煞白,不管不关朝村口方向跑去,“姐姐!”
我担心龙冥渊的安危,一同跟着她跑掉。
满堂宾客寂静了半晌,随后纷纷暴动,“新娘子逃跑了,快把她抓回来!”
夜幕降临,悬崖上的婴儿塔火光冲,将际都染成了赤红色。
唯一通往村外的道路被木栅栏围住,我和莹莹使出吃奶的劲儿都无法将它推开。
张莹莹急得哭了出来,嘴唇不住翕动,“姐姐,姐姐……”
“莹莹你振作一点,他们会没事的!”我干巴巴的劝解,心头犹如野火燎原,分外煎熬。
倏然,轰隆隆的巨响从村外驶来,听上去像是大型机动车辆发出的轰鸣。
一辆推土机踏平了周围的杂草丛,停到木栅栏外。
车窗降下,安言昊那张俊朗非凡的脸从驾驶室钻出,朗声道,“姐,莹莹姐,你们找个地方躲起来,让我把这木栅栏推倒!”
我立刻拉着近乎呆滞的张莹莹躲到一旁。
推土机先是向后退了几米,然后以破竹之势朝木栅栏冲了过去。
几声惊巨响过后,木栅栏被推土机冲开,安言昊从车里跳了下来。
“你总算来了,要是再晚点我就真得红杏出墙了!”我道。
“姐,你不知道这推土机有多难找!我跑了好几个村子才借到,还得在半之内学会,能有这速度已经属于开外挂了!”安言昊摊了摊手。
“你们这是……提前商量好的?”张莹莹有些不解。
昨我见村口被封住,立刻用控梦术联络安言昊。
这是我第一次在没有龙冥渊监护下施展控梦,好在没出现问题。
我让他想办法溜进村外曹婆婆那间木屋一趟,把奶奶的神鼓、神鞭偷回来。
然后再让他去借一辆推土机,如果今晚七点还不见我们出来,就用推土机踏平村子!
虽然时间上晚了一点,但安言昊这次算是立了大功,我决定以后不叫他二哈了,升级为阿拉斯加!
来不及多言,我和张莹莹飞快朝山上跑去。
熊熊火焰已经把整个婴儿塔围住,烈火浓烟直冲云,离得老远就被呛得喘不上气。
烈焰四处乱窜,火舌沿着塔身向上蔓延,灼热的气浪排山倒海般袭来。
张莹莹仰头看着塔顶,眸色被火映成血红,我一个没拉住,她便如疯如魔地冲进了火场。
“莹莹……咳咳!”
我捂住口鼻剧烈咳嗽,想跟她一起冲进塔内去救龙冥渊,曹婆婆却拄着拐杖从火光中走出来。
那些炽烈燃烧的火舌挨到她的衣角便会自动避开,为她让出一条路。
看来婴儿塔的大火是她放的!
她这是要做什么,烧死龙冥渊吗?
曹婆婆的嘴里不停念咒,还在试图扩大火势,我连忙道,“安言昊,想办法阻止这个老妖婆!”
安言昊从包里抽出马哈刀,摆了个帅气的起势,“姐,你快去救姐夫吧,这里交给我了!”
我接过罗盘,翻手释放出一道结界,将火源与塔身隔绝开来。
整座婴儿塔被我的透明结界包裹住,结界外却是吞噬地的火舌。
这个结界太消耗法力,我撑不了多久。
回头一看,安言昊正握着马哈刀与曹婆婆缠斗。
曹婆婆挥舞着龙头拐杖,怒骂道,“跳梁丑,给我滚开!”
安言昊明显不敌,拿出了死皮赖脸的拼搏精神,一边被曹婆婆追得满地跑,一边神经质的狂笑,“别惹我嗷,惹到我你算是踢到棉花啦,哈哈哈!”
马哈刀是我奶奶留下来的,上面沾着她的气息,与安言昊体内的神明产生感应,带动着他向曹婆婆发起回击,刀法还真挺像模像样。
曹婆婆敌不过身上有神明的萨满,又觉得安言昊格外难缠,龙头拐杖重重击地,一串听不懂的咒语从她口中冒出,身体开始发生变化。
先是手脚变成了章鱼般细长的触手,末端还带出一圈锋利的牙齿,皮肤湿滑,还往下滴着粘液。
眨眼的功夫,曹婆婆竟从一个佝偻的老妇变成一只将近三米高的怪物,除了那张布满皱纹的脸,其余已看不出多少人类的影子。
“这是什么鬼啊?”安言昊惊呼道,“谁家轰炸大鱿鱼成精自己跑出来了!”
我想起龙冥渊得话,凛声道,“她修了魔道,已不再是人,你无需手下留情。”
安言昊吓得抱头鼠窜,“这是留不留情的问题吗?这是来年清明用不用给我烧纸的问题!”
曹婆婆喉中发出一声粗沉的低吼,甩动触手朝安言昊抽去。
触手末赌口器尽数张开,露出里面暗藏的数千颗牙齿,若是不幸被它抽中,恐怕不死也得扒掉层皮。
我运转着法力不能动弹,高声提醒道,“安言昊,心身后!”
安言昊临危不乱,将身一扭,反从它的胯下逃走。
“你属猹的吗?”我满脸黑线。
“不然我能怎么办?打又打不过,逃又逃不了!”安言昊狼狈得满地乱爬,“姐夫和莹莹姐怎么还不出来?”
体内再次传来那种消耗殆尽的感觉,我拼命维持,但结界的边缘已经出现碎痕。
我咬牙朝塔内喊道,“莹莹,龙冥渊,你们快出来啊,我快支撑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