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句话落下,女子们的表情纷纷闪过一丝震颤。
灭口?
其实她们也知道的,若是今日皇上和睿王妃没有来,她们也一样会落得昨夜死去的那几个姐妹的下场。
可是……她们心里本就惶惶不安,所以今日管家来跟她们说可以放她们离去的时候,她们才会动摇,更遑论管家还拿她们的父母亲人威胁——若是她们不照他说的做,她们的爹娘也都会遭殃!
所以刚才在宝香院,她们才会装出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甚至抱着一丝可笑的期待,希望平西王府真能对她们网开一面。
然而此刻……
听了睿王妃的话,看着眼前这一副副躺着被段城雍害死的姐妹的棺材,她们的内心终于还是触动了。
“姐妹们,睿王妃说得对,口头的保证如何能相信?若是他们平西王府当真言而有信,昨夜也不会死这么多姐妹了!”
“是啊,你们看看眼前这些棺材,里面躺着的都是和我们一样无辜的妙龄少女——即便平西王府真的依诺放过我们,可她们却再也活不过来了,难道我们当真要袒护凶手,助纣为虐吗?”
“就算我们活下来,我的心里也永远不会得到安宁!”
“那我们就站出来说一句公道话,为死去的姐妹讨回公道吧!我相信睿王妃,她一定会保护我们的!”
“……”
方才还怯懦的女孩们,此刻全都鼓起勇气往前走了一步,跨出了平西王府的大门,一个个悲愤而坚定。
萧凌策的脸色顿时难看到极点。
他刚才吩咐管家拿这些女人的家人威胁,她们才没在父皇面前说出真相——原以为事情已经就此了结,可万万没想到,苏棠还有这一招,顷刻间就策反了刚才听话的人。
段城雍气急败坏的吼道:“反了你们!听了几句撺掇的话就想背叛本王,是不是活腻了?”
“我看活腻的是你吧?”云浅骤然冷下声音,“在父皇面前还想威胁证人,到底做贼心虚不敢让她们说话,还是不把父皇放在眼里?”
“你……”段城雍大怒。
“够了!”
景帝厉喝一声,威严的目光看着那些女子,“你们方才说,要站出来说一句公道话——什么样的公道话?”
女子们对视一眼,然后那个看起来最沉稳的女子走上前来,“皇上,民女黄瑛,昨夜我们十三人入府,有三位姐妹被打死,剩下十人皆可作证。而且听段城雍所言,他从前还干过不少类似的事。”
身旁的女子立刻接话道:“最重要的是,我们都是被骗来的!他说会立我为侧妃,让我先来府上看看,我这才答应前来……我知道我是被权势冲了头脑,可这也不是他随便打我的理由啊!”
她似乎有些心虚,所以说话的声音逐渐变小。
可是身后立刻有人握住她的手,“荷香姐姐,这不是你的错,就算你不答应他,他也不会放过你!”
说话的女子年纪更小些,满脸委屈道:“就像我,根本不稀罕当什么侧妃,可昨日我拒绝他之后,他就派人抓了我爹,我是没办法才跟他回来的。原以为入府之后只是做个小妾,可我万万没想到,他不但用鞭子抽我,还用火炉烫我,这根本就是要我的命啊!”
说话间,她还掀起自己的衣袖,露出身上那些斑驳可怖的伤痕。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上前露出自己的伤痕。
烫伤、鞭痕、刀伤……什么都有,而且这还只是一晚上,那些待得时间久的女子受过什么样的伤害,简直不敢想象!
“没想到这小平西王平日里衣冠楚楚,私下竟有这样的癖好!”
“其实我从前也听过一些传闻,说段城雍平日就爱折磨女人,不把人弄死都不肯罢休的那种,所以每个月都会有源源不断的女人送进王府,运气好的一死百了,运气不好的全家都会被灭口啊!”
“是啊,老王家不就是因此消失的吗?他老来得女,平日里啥活儿都不舍得让她干,没想到竟被段城雍抢了去,老王气不过,几次想去衙门告状,最后他和婆娘还有家中八十岁的老娘都被杀了灭口呢!”
“畜生啊,堂堂平西王府,竟然做出这种猪狗不如的事!”
“……”
四周的百姓们骂声不断。
段城雍气得险些昏过去,几次想要开口,可惜都被平西王拉住了。
“皇上,老臣知罪!”
平西王红着眼眶道:“没想到老臣一时不慎,竟让城雍干出这么多糊涂事,是老臣该死!求皇上责罚老臣!”
云浅知道,平西王这是知道辩解没用,就想直接认错,逃过一死。
可惜,她怎么会让他们得逞呢?
段城雍杀了这么多无辜女子,就算以命偿命,也不够他还的!
他们所有与此事有关的人,都应该付出代价!
“父皇!”
她蓦然转身,眼底闪过冰冷的寒意,“平西王确实该死——宝香院内的女子换了一批又有一批,无数丫鬟家丁参与其中,他身为王府的主人又怎会不知?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什么都知道,可是视人命如草芥,纵容段城雍做出此等禽兽不如的事情。所以臣媳请求父皇,不但要叛处段城雍死罪,连同平西王也一样不能放过!”
话音落下,一干人等俱是大惊。
平西王登时大怒,“睿王妃,你无凭无据,凭什么污蔑老夫?此事老夫毫不知情,你休想蒙蔽皇上!”
皇后也气得不行,这个苏棠,摆明是想拉整个平西王府下水,以此削弱他们的势力。
她急声道:“是啊皇上,城雍确实混账,可是父王一生为国,为南诏立下多少汗马功劳,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呢?”
“有什么不可能的?”
云浅冷笑一声,“连一国之母都能公私不分偏袒自己的亲人,他区区一个王爷,做出这种事又有什么好稀奇的?”
这话,已经是明着在骂皇后了!
皇后难以置信的看着她,“苏棠,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诋毁本宫?”
“诋毁?”
云浅扯了下唇,“如果不是早就知道段城雍做的那些事,皇后娘娘今日又为何会带着凌王出现在平西王府?难道不是听说父皇来了,心里发虚,所以特地赶来袒护您这好弟弟的吗?”
“你放肆!”
皇后又惊又怒。
云浅却没有再理她,转身看向景帝,“父皇,刚才在后院听到哨声赶往宝香院的时候,您可还记得——有一个人忽然消失了?”